《孤刃倾城》午颜

3、清波古岳

　　清波镇，古岳楼二层。
　　一紫衫少年凭栏而坐，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跟前的小砂壶。思虑间，间或不经意地抬眸俯瞰窗外景致。虽似置身市井，恰如超脱红尘。
　　来往食客纷纷驻足瞻仰却又恐惊圣人，故而引起一波骚动。然则，当事人却又浑然不知。
　　“小二，添茶。”一道清亮的声音终止了远处的波潮暗涌，顷刻之间，古岳楼还是那个食髓知味的酒楼。
　　循着声源望去，正是那紫衫少年。面若鹅蛋，脸似瓜子。发漆如墨，肤白赛雪。眉目如画，灼灼其华。
　　律动的水声扰了旁人，贪婪的视线被迫着尴尬收起。大抵一些食客且还怔愣于那清丽脱俗的容貌之中。穆梓初微皱秀眉，似是没料到如今男儿装扮依旧徒增困扰。
　　“客官，请慢用。”清冽的声音响起，穆梓初才注意到眼前站着一约摸十岁的女孩。冷清的表情硬是妆点在稚气未脱的圆脸上，煞是可笑。于是穆梓初堪堪笑出了声。
　　而那女孩起先由着穆梓初打量也不吱声，恭顺地站在一旁听候差遣。却是那声嗤笑惹起她心底的不快。憋红的脸颊鲜艳欲滴。
　　看见那女孩此番刻意的隐忍表情，穆梓初心神微恙，继而抬手挥退了她。想她穆梓初前世哪得这般闲情逸致，坐等朝花夕露。十岁之前，浸在永无天日的窑洞，学习生存，学习技能，学习服从。十岁之后，她那冠冕堂皇的父亲将她从黑暗之地接出来。她以为是“救赎”，却不知，那只是“赎”。她只是朝着地狱的底层更爬进了一步。赎着她死去的母亲唯一留下的罪。
　　恍若隔世，馨香小菜唤醒了穆梓初悲伤的灵魂。“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她反复低喃，顺起手边的竹筷准备用菜。

　　连番瓷器的“哐啷”声迫使她瞬间丢出了手中的木筷，只见那木筷像是长了眼睛的飞箭，没入挑事者的右臂。随即闷哼声、痛呼声，一惊一乍，此起彼伏。
　　“谁？是谁？竟敢暗害小爷。给我出来，出来。”尖锐的高音刺透耳膜，吼得穆梓初紧了紧眉心，暗想，还真是怕什么桥段，来什么把式。
　　酒楼四下鸦雀无声，谁人不知这嚣张跋扈之辈是清波镇王师爷之子，王波。端的是欺善作恶，却是敢怒不敢言。就贾大人都要敬王师爷三分薄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穆梓初施施然起身，平缓道：“你扰了本公子用膳的雅兴。”
　　那瘦的跟猴精似的王波听到穆梓初悠然自得的话腔，立马跟炸了毛的野猫般，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大有一副有你没我的架势。“你这娘娘腔，敢惹小爷。小爷我摘了你脑袋。”
　　波涛汹涌间，方才伺候茶水的女孩不动声色地退到了穆梓初的身后。穆梓初暗赞这女孩的灵敏心思。低头询问道：“何事？”
　　那女孩也不造作，直言道：“王波欲抢小女为妾，小女不从。”
　　“可愿随我回孤仞山？”穆梓初顺口溜出了此行目的。
　　圆脸女娃微张着小嘴，似在惊讶倒更像在斟酌。穆梓初便静静等她的答复，似乎对于别人因她而生出的人生抉择毫不在意。
　　“奴婢愿意。”
　　“可会做菜？”
　　“呃……奴婢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式。”圆脸女娃扑闪着大眼睛，谨慎又认真的回答着穆梓初不着边际的提问。
　　“不错。今个儿的主要任务算是完成了。”穆梓初因这次出行的圆满，豁然开朗。对于眼前那还在瞎折腾的猴精，穆梓初表示相当不满。
　　“我说，这摘脑袋的事儿不是皇帝管的吗？何时轮到你这区区师爷之子狐假龙威？果然是强龙管不住地头蛇，想翻身在这清波镇做土皇帝了？信不信本公子送你一顶蔑视皇权的帽子戴戴？”周围的倒吸声冷然四起。
　　这厢穆梓初巧笑言嘻，那厢王波的脸上精彩纷呈。最后也只灰白着脸冲着穆梓初哇哇叫嚷，“哼！小白脸，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说完一甩袍袖领着家仆仓皇离去。
　　这匆匆一场秀，还没怎么热场便作鸟兽散。
　　“吃过饭没？没吃就坐下吃一点。一会儿跟我去采购些日常起居品，随后就回孤仞山。”穆梓初边说边重取了两双竹筷。
　　一副置于女孩跟前，一副握在手里，左手拎起茶壶，反复浇淋起来。女孩不解的看着穆梓初的动作。感受到身边的视线，穆梓初头也不抬的解惑曰：“消毒。”

作者有话说

　　每天等着它的审核……等啊等，等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