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种田记》白五爷的衫子

43、在路上

　　左戟想亲自去春汛常发地看看，一方面是想实地了解以解决此困扰了万倾有历以来的问题，再者便是他自己也想静一静，在离开龙农的这段时间里让自己所一切理顺了。
　　既然是秘密出京，随同的人便不是很多，但都是心腹之臣。青宏他们在到达京城后就一直在城内并没有进宫，这次左戟出京青宏、青若也只是在暗处跟着，而青岩依旧被左戟留在了京城。
　　左戟走时就对青岩说了：“隔一天便用内侍身份进宫看看，虽然朝中事已交由内事大臣处理，但他们处理的事你也一一回禀给我……还有……磬王的事也一并隔日写入拆子中送过来。”随后便随‘瀚’亲军一起往最开始发洪水的地方去了。
　　一路行官道连夜赶路，行军中多是打过实战的救死士兵，体力都是经过打炼的，一路急行自是不在话下。
　　在已行了两日时，这日正在路上左戟忽然想到那个叫于莹的想招惹龙农的女人来，便招了顾凌来问话。
　　“那于尚书之女你后来怎么处理的？这事儿我到是忘了问了。”
　　顾凌道：“本来关在地牢里的，陛下这次忽然决定出行我便把她带上了，怕陛下想起了处置她的办法。”
　　这顾凌原来以为他是想杀了她的吗，左戟暗自摇头，毕竟是一无关紧要的女子，又没有犯大错。可是顾凌既然带着她来了，此地已离京城太远，现在让她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那带着便带着吧。
　　“于尚书那里你是如何交待的？”
　　顾凌回道：“于尚书那里只说是冲撞了磬王殿下，皇上您生气了，此事可大可小……”
　　左戟想顾凌这样一说那于尚书大概以为他这女儿是一命交待这里了，也难为了那于尚书，为人正直对万倾也是难得的忠心之辈。
　　左戟想着本还觉得亏欠了于尚书，但只要一想到那女人抱着龙农的样子，他心里就升起一阵杀意。
　　“传话给于老头，就说他女儿胆大妄为冲撞磬王殿下，死罪可免了也不必担心，但……人朕是暂时扣下了。”
　　“是。”

　　龙农回头便看向宁明，眼神之锐利让本来就对龙农有几分俱怕的宁明走过来的脚步不自然的顿了下。宁明也是惯常在外面混的人，对人情世故什么的在行的很，为人还有几分小精明，此刻见到龙农脸色是变了几变，最后堆满了笑就往龙农车边蹭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问候了声：“大爷，您好、好啊……那个，您就一个人？”
　　龙农两辈子的阅历那也是丰富的，这宁明尾巴一摇他都知道此人有几分真心。此刻满脸假笑的宁明直让他想到狗腿一词。
　　龙农站车上也没进车里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宁明：“这不是人啊？”他指了指驾车位上的乔宝。
　　宁明讪笑着看了乔宝一眼，猜测是龙农的仆人之类的，但是这两人明明是骗子怎么就有个扑人呢？先不管了，找到另一个人再说。宁明眼珠子一转见龙农这马车干粮的架势定是要出城的，心思数转，脸上又堆上了笑：“爷，大爷！咱们这都是独在异乡的，他乡遇故知啊……”
　　龙农哼道：“谁跟你是故知啊？”
　　宁明连连点头：“是是，小的我以前做事是欠厚道，但我不是专程跟那位……就是那位，你们一起的道歉了吗？和您一起那位爷呢？”
　　龙农狐疑地看着宁明，他们当初说的身份是凌相之孙，但看这宁明态度却是……
　　宁明也是个细心思，见龙农表情便知道他怀疑什么，便也不隐瞒，直道：“您们二位是做生意的商人吧？当初说是凌相之孙那也是为脱身的说辞，我不跟你们计较，走江湖的谁没个难处是不是……”
　　龙农心里发笑，这宁明的话里各种漏洞他也不点破，只不知道这位少爷到底要做什么？
　　“啊，是吗？原来明少爷早发现了啊？”
　　宁明又是连连点头，与龙农套近乎道：“是啊是啊，都是走江湖做生意的，咱们交个朋友如何？以后就是兄弟了，我舅舅是六安城河官，别的地方不说，只要你到了六安城兄弟我定是好酒好菜招待着，有什么事儿要打通的，直管来找我，怎么样？”
　　龙农心说，嗯，有意思，看你小子打什么主意：“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只是哥哥我此刻有事，就不与你多聊了，再会。”虽不知这宁明打什么主意，但龙农此时是真急着出城，也不想与他多说了。
　　“唉呀，哥哥这是去哪里啊？小弟我也正要出城，不如带小弟一程吧？”
　　龙农似笑非笑斜眼打量着口沫横飞的宁明，道：“行啊，带你一程，上来。”伸了手拉车下的宁明上车。宁明白痴似的也不疑有它，伸了手递给车上的龙农，龙农单手一翻一扣，把宁明手臂一反折，只听一声杀猪尖叫声在客栈门前响起。
　　“啊啊啊……”宁明感觉他手臂断了，其实也只是感觉，只是龙农用了狠力手臂暂时没知觉了而已。
　　“啊啊啊……”马车内龙润扯着嗓门干嚎。
　　龙农撩帘进去：“干嘛呢你？”
　　龙润手里捏着块咬了口的小糕点，问道：“爹爹，你干嘛呢？”
　　龙农坐进马车，对外面乔宝道：“驾车。”
　　“可是，老爷，这人……”乔宝看了看躺在马车边的宁明一眼，看此人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若真如这人所说是什么六安城河官的外甥，唉唉，也怪可怜的~~~
　　龙润听外面乔宝说外面有人，刚刚他自己也听见外面一阵尖叫声，一时兴起撩了车帘把脑袋伸出去瞧，便见那宁明正躺在马车边的地上抱着手臂一脸极其痛苦的表情，龙润小心肝那个一颤啊，连连拍了拍胸口，回头对坐在一旁的龙农道：“爹爹，你好厉害哦~~~”
　　龙农会动宁明那也是不知道宁明打什么主意，只是借机试试此人会不会武，但眼下看来，也只是一草包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也就放心坐进了马车里让乔宝赶路。
　　龙润说：“爹爹，他抱着手干嘛？”
　　龙农故意吓他：“手断了。”
　　龙润一惊，摸着自己小手臂抱在怀里：“断了？”
　　龙农点头：“断了就不能长出来了，就没手了。”
　　龙润泪眼蒙蒙：“呜呜~~~那那个人好可怜哦。”
　　龙农此时一想，正听见宁明在外面嚎叫的声音，虽知道自己的力道不至于把宁明怎么样，但听这惨无人道的叫声真是……
　　“老爷？”乔宝在外面询问。
　　龙农不耐烦道：“把他拉你旁边坐着，别听他叫得厉害，老爷我动手心里有数。”
　　马车缓缓驾起，大概是龙农的话戳穿了宁明的故作可怜，被乔宝弄上车后声音便小了，但又觉得一下子不叫了就显得自己刚刚好似多假似的，便又轻轻呻吟起来。龙农在车内听见这要死不活的声音，对外面吼道：“你要再哼哼一声，我就把你踢下去！”
　　于是立刻，外面安静了。
　　所幸宁明定闹也没耽误行程，天黑前龙农他们便到了下一个城镇。找了家客栈便住下了，吃晚饭时宁明一个劲儿讨好龙农，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路上的时候问了乔宝他们去哪里，知道是往六安城方向宁明立刻说他正好要回家就一路同行好了。宁明话多，但龙农没心理他，他一个人也自说自话，龙农吃完饭脚便回屋里去了。
　　龙润让乔宝收拾着洗好了正坐在床上抱着他自个儿的手臂担心地瞧着，龙农推门进来时便是看见了这番景象，随口问道：“怎么不在被窝里？手怎么了？”
　　龙润可怜兮兮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手臂，问道：“爹爹，我手会不会断？”
　　龙农无语了，自个儿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小心着，怎么会断？”
　　龙农这话听在龙润耳里就有点如果的味儿来了，小心着，不会断，如果不小心呢……呜呜……龙润担心啊担心，担心着也就睡着了。
　　龙农坐起身看了龙润一眼，叹了口气给小家伙那边的被子压了压被角，初春寒未退，不能让小家伙着凉了。此去洪水之地，不知道找左戟顺不顺利，只盼在他找到左戟前，那人不要亲自去发洪的危险地方才好，不是说一国之君不能亲自涉险吗？怎么顾凌和那些大臣们都不拦着？
　　龙农不知道的是这朝中凌相一派已渐衰竭，何况凌相也是向着左戟这一方，朝中安稳左戟说话那是一诺百呼无人敢反对的，即使有小小声音提出只要左戟一坚持哪还有人敢再说一句？！
　　夜色渐浓。

　　某衙府坻，月上中天。
　　暗色的大门前两边屋下挂着红色的大灯笼，经月色照着仿佛蒙了层淡淡的轻沙，今日的县衙比往日多了层深冷沉重的感觉，那暗处巡视的侍卫也比往日多了三倍。
　　院落深处，一处房里，窗前，一灯如豆。
　　在龙农担心左戟时，左戟这边次日便收到了青岩从京城寄来的折子。
　　灯下，男人细细看着折子，神色安静详和。长发散在肩头，如墨沷洒，衬着男人宽厚的肩背多了些柔和的感觉。
　　折子开头如往常一样写着朝中最近两日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安部就班没有什么大事。屋里只有左戟一人，快看完时在折子的最后，青岩令起一列，写了一列小字：磬王殿下带小世子和乔公公一起昨日离京，追陛下而来。
　　左戟的手一顿，好似一时没有消化掉这短短一列字里的意思。
　　他……来了，为什么？
　　“青若。”安静的屋里忽然传出左戟的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