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回归》夏晓澄

17、第17章

　　那个晚上几乎是个不眠之夜。哈利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告诉西里斯和卢平大部分的事情，包括上辈子发生的事和这辈子哈利的打算。在说到五年级时西里斯的死亡，七年级大战时卢平和他的妻子死亡，徒留下泰迪一个小孩子时，那种浓重的悲哀在这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哈利并不是没有保留的和盘托出，在这种情况下，邓布利多上辈子的一些算计他没有说出来，西里斯和卢平他们还需要信任邓布利多，毕竟邓布利多对他们的未来有很大的帮助。

　　他灵魂里面现在可能还残存着伏地魔虚弱的灵魂碎片的情况，由于哈利已经为这个灵魂碎片做好了规划，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就西里斯他们所知道的而言，只有挂坠盒，日记本，金杯，赫奇帕奇的金杯，刚特老宅的戒指，那条叫纳吉尼的大蛇这六个魂器。他们打算在头脑清醒的几天后再讨论具体计划。

　　两位成年人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种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哈利向他们施展了他这个年龄不可能会的魔法，包括一些黑魔法和白魔法，以及古代魔文魔法之后，他们不得不相信现在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哈利，身体里面装着的是二十六岁的哈利•波特的灵魂。

　　哈利回到上一世他在布莱克老宅里的房间里，这是紧挨着雷古勒斯房间的一个房间。刚刚西里斯和卢平合力将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毁掉了。
　　哈利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教西里斯使用魔鬼火焰，因为他想要亲手毁掉那个挂坠盒，那个他的弟弟雷古勒斯以生命换来的伏地魔的魂器。

　　老宅里面依然非常安静，克利切回了他在地下室厨房里面的壁橱，那是他的小屋子。哈利躺在床上睁大祖母绿的眼睛看着床幔，明天他们将会去那个藏着假挂坠盒的山洞，西里斯坚持要带回雷古勒斯。

　　在他这么说了之后，那些布莱克家先祖的画像们开始讨论了起来，最后决定交给西里斯一个银色的器具，那是一个大概半英尺长的雕刻着双头狗的小圆柱子。柱子里面是空心的，似乎装着什么液体。他们要求西里斯找到雷古勒斯后，将这种液体擦拭在雷古勒斯的身上。
　　引导完西里斯从布莱克老宅旧储物仓库的一堆黑魔法器具中找到那个小圆柱子之后，画像们个个都回到了自己的画框中，拉上了帘子。老宅又陷入沉默中。

　　他们仅仅是不允许布莱克的血脉，布莱克的英雄流落在外而已。

　　这件事情，应该能让西里斯学会不再片面的坚持所谓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论了吧。至少，对家人的认可，能够唤回他对家族的责任。
　　否则，传承了那么多代的布莱克家族，就要真的没落了啊。

　　哈利想到在那个“高贵的古老的布莱克家族族谱”上面，那里面有一个位置上是多瑞亚•布莱克——查莱斯•波特。那是他奶奶和爷爷的名字，其实布莱克家族和他还是有一些渊源的，否则就是他是西里斯的教子，有着救世主的名号，上一世也不是能那么容易继承布莱克老宅。
　　而且仅仅是老宅，那些真正属于布莱克这个家族的财宝被魔法部和古灵阁永久封存，除非有布莱克姓氏和布莱克血脉的人出现才能传承。

　　天很快就大亮了，因为他们睡着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是泛白的天了。哈利是被他那该死的养成了的生物钟叫醒的，这个假期恐怕他都不能好好的睡一次懒觉了。

　　哈利在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整装待发的西里斯，卢平站在他身边，他们都在靠近门口的走廊里面。克利切缩在黑暗的走廊角落，不仔细看就快把他和那些当成装饰品的砍下的年迈的家养小精灵的头给混淆在一起。

　　哈利走了过去，相信邓布利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昨天已经嘱咐过西里斯和卢平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邓布利多。原因他没有多说，但是他知道西里斯就算不理解也会支持他，因为他是哈利•波特——西里斯•布莱克的教子。

　　“我们走吧。”
　　在踏出布莱克老宅之后，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监视，西里斯深呼吸一口气后，用灰色的眼睛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平静的说。

　　西里斯和卢平一左一右的将哈利夹在中间，然后哈利将手放在克利切的头上。在他们都准备好了之后，克利切用家养小精灵迥异于巫师的魔法带着他们幻影移形。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个看起来阴沉而黑暗不见底的洞穴。
　　站在洞穴前，西里斯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左手握拳像是手指嵌进了肉里，握着魔杖的右手却沉稳而坚定的举了起来，指着前方。

　　一阵寒冷的微风从洞穴里吹出来，十二月的天本来就冷，只是站在洞穴前的三人都纹丝不动，好像这阵寒意不存在一样。他们现在站在一块露出海面的高高的黑色岩石上，海浪在他们脚下翻滚，泛起泡沫。在他们的身后耸着一座悬崖，陡峭的崖壁直落而下，黑乎乎的看不清面目。这里没有一棵树，除了岩石还是岩石，连草地和沙滩都不见踪影。

　　卢平和哈利跟在他的后面走近了洞穴，在走了不远之后，他们发现必须要游过海水才能进洞穴。他们下了水，海水冷极了，哈利的衣服被水浸透之后，变得鼓胀而沉甸甸的，游起来非常费力。不过所幸他们很快就到了洞穴里面，他们从水里站了起来，登上台阶。

　　等到了那个需要侵蚀巫师血液才会打开的入口时，西里斯的手狠狠捶向了岩壁，然后从碎裂下来的石头中，他挑选了看起来锋利尖锐的一颗，在卢平和哈利阻止不及的时候插进了自己的手腕里面，血液顺着他的手流了出来。
　　血水落在岩石表面，岩石顿时洒满了闪亮的，暗红色的血珠。洞壁上终于再次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门，可以通往里面的黑湖，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泛着黑光的湖水。

　　“西里斯！你说过你不会冲动！”卢平给西里斯的手腕施了恢复咒，然而那个伤口却没有停止流血，只是速度减缓了一点。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了。”哈利站在一边冷静的说，邓布利多那时候的伤口也是这样，除了疤不能愈合，血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流了。巫师的血液里面承载着魔力，伏地魔选择这样子的削弱入侵者的方法，对于没有准备充分的人来说其实非常有效。

　　现在的西里斯，他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他自己是不会放过他本身的。就像是一道魔障，这是他必须自己迈过的坎。
　　即使哈利对于这样子的赎罪，从来都不赞同，但是因为做的那个人这么想，那么他就在一边看着，直到他能帮上的时候为止。

　　卢平沉默的放开按住西里斯的肩膀，叹了口气。但是这次他坚持自己走在前面。等到了黑湖，他们就看到克利切所描述过的那条小船，克利切拖着船的链条带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现在站在一大片黑色的大湖岸边，湖面无比宽阔，一望无际，哈利看不见远处的对岸。他们所处的山洞很高，抬头望去也望不见洞顶。远远的，像是在湖的中央，闪烁着一道朦胧的、绿莹莹的光，倒映在下面死寂的湖水中。除了那道绿光和三根魔杖发出的亮光，四下里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这几道亮光的穿透性也并不强，这里的黑暗似乎比普通的黑暗更稠密，更厚重。

　　哈利和卢平站上了船，西里斯阿尼马格斯化后也上了船。这条看起来窄小无比的船在随着他们上去的时候变得宽大到足以容纳下他们身形。克利切在一边漂浮着和他们一同前进。
　　这条船只能载一位成年巫师，但是，显然，有着十三岁身体的哈利并不算一个成年巫师。以伏地魔的骄傲更不会对这种还属于小崽子年龄的未成年巫师设防。而阿尼马格斯，则是动物化的躯体，因此这条船上的魔法并不能检查出来船上到底有几个人。

　　当他们离那个小岛更近了，那岛上的绿光拉的很长，将小岛的样貌照得非常清晰。那是个巨大的黑岩石，凸出水面的部分看起来非常光滑，那上面周围一圈没有任何别的石头。抬起头看到的是黑黝黝的螺旋状盘绕在洞顶的向下的锋利的石头尖端。
　　小岛的中央有一块平坦的黑色石板，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发出那道绿光的光源。现在离近了看，绿光显得明亮多了。绿光是从一个类似冥想盆的石盆里发出来的，石盆下面有个底座。

　　那些翠绿色的液体发出闪闪的磷光，看起来诡异极了。这些液体必须被喝掉，否则就没有办法消失，而挂坠盒就藏在石盆底部。

　　“西里斯，准备好了吗？”卢平犹豫的看着西里斯，照着他们一开始做好的计划，下一步将是西里斯来喝掉这些药水——这是西里斯要求的。
　　“当然，月亮脸，你得相信你的老伙计。”西里斯朝着卢平点点头，强迫自己朝着他的老朋友笑了笑。

　　其实西里斯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因为那个假的挂坠盒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寻回雷古勒斯的遗体。
　　但是他坚持要喝掉这些雷古勒斯曾经喝掉的药水——因为这原本就是该他做的，他是布莱克家的长子，担负起重担的应该是他。而雷古勒斯，应该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不是独自面对这样残忍的抉择。

　　哈利别过眼，没有去看西里斯用苍白的拿着高脚杯的手去舀石盆里的液体，然后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的样子。在喝到一半的时候西里斯几乎承受不住了，在西里斯要放弃的时候，早就对卢平说好的约定，现在卢平按着西里斯的肩膀然后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和他一起将液体灌进他的嘴里。

　　这样巨大的痛苦就像是两个人在一起承受一样。
　　卢平的脸上也是痛苦的表情，这样看着自己的好友受苦对任何来说都是残忍的折磨。而还残存一丝意志的西里斯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手的动作，只能由着卢平将液体灌进他的嘴里然后拼命的咽下去。

　　泪水顺着这个男人的脸上滑下来，落在黑岩石上一下子就不见了。不知道到底是现在身体上承受的痛苦不堪忍受，还是因为心里面的愧疚自责和悲哀而落泪。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他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当时还是十九岁的少年，到底是怎样忍受这样的痛苦。那种被置身于烈火中灼烧皮肤要裂开的感觉，那些糟糕的记忆——詹姆斯的尸体，那个肮脏的老鼠疯狂的诅咒着他们，魔力像是再也不会回来，痛苦没有尽头的绝望。

　　抱歉，我的弟弟。

　　当这一切终于结束后，西里斯在地上不能动弹，痛苦好像还残留在身体里一样，浑身抽搐着。而卢平也倦怠的靠在岩石上，显然他受到的心理折磨也让这个人十分疲惫了。

　　哈利在西里斯身边蹲下，祖母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闭上眼睛昏过去的西里斯，“教父，我以你为傲。”他这么对西里斯说。一边听到哈利的话的卢平，欣慰的笑了笑，让他疲惫的脸上看起来有了些精神。
　　哈利小心的用切割咒从西里斯右手拇指上取了三滴血，然后迅速给那个伤口用了愈合咒。哈利用高脚杯盛着那三滴血，然后走到小岛边。

　　现在黑湖已经有些不平静了，水下的那些阴尸蠢蠢欲动起来，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有爬上岸来的家伙了。哈利左手端着高脚杯微微倾斜，让那三滴血一滴跟着一滴的流出来。在血珠到半空时他右手举着的魔杖发出的一道亮白色的光包围了血珠，随着血珠落到黑湖中。

　　三道亮白色的光混着三滴血珠，当最后一滴血珠落到黑湖的刹那，哈利开始念咒。那是一个古代魔文魔法，他用魔杖在半空中划出宝石蓝的图案，那是个大型的魔法阵，足足有一个半个魁地奇球场那么大，笼罩在黑湖的一方。
　　黑湖的水开始冒出泡沫，像是沸腾了一样。然后从黑湖岸的一端连着小岛的一端，出现了一条裂缝，将黑湖水分成了两半，湖水的水位升高，快要涨到山洞的三分之二高，没过了在哈利他们头顶的尖石端的位置。

　　小岛有一道绿光屏障将黑湖水隔开，哈利让克利切拉着卢平和西里斯，等他下令的时候就立刻带着他们幻影移形。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在哈利看到渐渐从黑湖裂缝中升起来的一具阴尸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到阴尸移到他面前的时候，哈利迅速地伸手抓住了阴尸的衣角，然后转头命令克利切立刻幻影移形。在到了外面的海面上的岩石上，哈利苍白着脸色坐在地上，刚才的魔文魔法消耗了他太多的魔力了，以他现在这个年龄的身体来说早就吃不消了。

　　“克利切，要麻烦你把这个药水抹在雷古勒斯身上了。”哈利强撑着对克利切说，现在他和卢平两人大概都没有什么力气了。更别说西里斯还在昏迷中。

　　“小主人……是的，这是小主人……”克利切抽泣的跪在雷古勒斯身边，那是个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身体，头发已经掉光了，眼圈外有深深的青紫色，枯瘦的都能看到骨头的形态，五官已经模糊的完全看不清样子。

　　“哦，怎么会这个样子……小主人，克利切可怜的小主人，女主人该多伤心啊……她那么疼爱着小主人……”克利切一颤一颤的打开那个银色圆柱子的瓶塞，倾倒出透明的液体在他蜡灰色的手上，然后细致的涂抹在雷古勒斯的身上。

　　在涂完药水之后，那个原本枯瘦苍白的阴尸在几秒钟后就起了变化。那看的出骨头轮廓的身体变得正常起来，棕黑色的头发长了出来，虽然依旧非常稀疏。他脸上的五官显现了出来，那是个俊朗的少年，只是已经死了。

　　“雷古勒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的西里斯颤抖的坐起身，挪动着膝盖到雷古勒斯的尸体边，苍白的脸色和不稳的身躯像是随时要倒下一样，他的眼睛红红的，里面充斥了沉重的愧疚和难抑的悲痛。
　　“我们要回家了，我的弟弟。”西里斯抱着雷古勒斯的尸体，没有声音的哭了出来，泪水淹没在雷古勒斯的头发中。

　　哈利躺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天空。这时候的天空延伸到海平线的那一端，浪水一波波的从那个地方涌来，拍打在他们脚下岩石上面，激起的水浪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这时候的凉意却比刚来时浅多了。
　　大概是已经出了太阳，光热很强，和冬天这个季节都有点不符。

　　忏悔能救赎的只有被欺瞒的自己的心，可是已经逝去的人就是逝去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再来一回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那种看到自己重要的人的尸体的时候的那种痛苦，全身都冰的麻木了，心脏能痛到多大的地步。就像那个时候，面对着铂金贵族的尸体，哈利•波特这个普通人的无能为力，让他痛恨自己到恨不得立刻死去，用刀一片片割掉心脏，割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