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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鳞净依旧坐在容潜院子里的大树上,嘴里叼了片随手摘下的叶子,闭着眼睛。他正琢磨着栖梧那儿估计已经行动了,那边就来了个传话的用“一线喉”给他递了消息。

      鳞净睁了眼睛看天,眼波流动衬着碎碎点点的阳光,漂亮得紧。

      “在想什么?”容潜漫步到树下随意地问,没有抬头。

      他身份尊贵,这辈子能让他仰视的人不多,就是在他最不得意的时候,也少有几个能有这个资格的。显然,鳞净不是那种有资格的人,从来都不是。

      他跟着容潜再久再亲近,终究也不过是个依附主人靠着主人过活的卑贱之人。主人让生便生让死便死,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法自个儿做主的人。

      “属下在看天。”鳞净低垂着头轻轻地回答,话语自然带着微微笑意,脸上却没有丝毫展颜。

      容潜没有抬头,自不会知道鳞净的古怪。他原本就没想知道鳞净的回答,不过随口一问,一个底下人在想什么不值得他问,更不值得深究。

      “修儿最近可有传信回来?”

      “少主的消息都在阁子里放着,若主人想知道调了案卷便是。”鳞净坐正了姿势,低头看容潜的脸色。容修不屑抬头看他,他却喜欢从这个角度看容修,因为只有这样的姿势他才可以肆意地观察容潜的表情不用担心被发现。

      就像现在,容潜的表情很随意,但鳞净从他微微抖动的睫毛可以得知其实主人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原因……这些年能牵动容潜心思的,除了他那个儿子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鳞净苦笑一下,认真地回答:“是,少主没有亲自传信回来。”

      容潜听完意料之中的话,甩了甩袖子转身回屋。他本就不指望自己那个薄情的儿子记得自己什么,可真的离开了半个月一句口信都没着人带回来,也确实让他郁闷。

      他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即便最开始的动机不是为了让容修记得他的好,但一旦真的付出了就希望能够得到回报。

      容潜本就是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强的人,虽然这些年因为向下放权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可这也仅仅是说明底下人做的事儿还没触碰到他的极限。

      对于容修,他过于宽容放纵,也正因为他待容修与平常人不同,所以在某些事上更加计较——比如容修对他的态度。就算容潜自己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希望容修也像自己一样,对他与对其他人不同。

      容修可以淡泊可以冷漠,但是他是容修的父亲,至少名义上是如此。他以真心相待,所以在知道那些事之前,容修理所应当地应该亲近他。

      否则……他又有什么把握能够留住知道真相的容修。

      他又怎么可能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容修!

      容潜的眼里闪过一瞬的杀意及苦涩,在容修失了神智的时候他费尽心思只愿容修能和寻常孩子一样能说能笑能走能蹦。可容修真的恢复了,很多方面还超脱寻常,他却反而不敢费心教导他了。

      文不教他治国安邦,武不教他保身护国,甚至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也不教导与他,只是寻了最有学识的老家伙教他识字看文。若不是后来容修自己开口,那一册一册的说书段子估计也出不来。

      容潜在以自己的方式禁锢容修,圈养他,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展开自己拥有的翅膀。

      而这件事,容修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不在意,根本无所谓。

      就像昨夜里的那出春|色绵绵的戏,容修睡醒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连看栖梧的眼神也没有半分变化,照例让他服侍着更衣洗漱没有丝毫异样别扭。

      容潜说容修薄情,但他淡薄的不仅仅是感情。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欲望,他不是那种洒脱到换了一个环境能够以前的所有统统抛弃的人,这个世界将他努力的方向全然否定,所给他的“新”是他不能适应的枷锁。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也不曾想过要融入这个世界。

      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太过遥远,遥远到不真实。恍惚如梦境,无法与现实共存的幻象。在容修眼里,这里还不如以前那个世界的网络游戏,至少游戏里有主线有支线,即便是迷了路也有能够前进的方向。

      在客栈大厅用了早膳,容修拖着栖梧在镇上溜达了一圈,没瞅着啥特别有意思的。倒是听说昨个儿拦轿伸冤的小乞丐被大老爷请进了府衙,等问明白事情过两天就要开堂审案了。小镇子向来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拦轿子递状子虽然剧情狗血但聊胜于无,这不镇民们只要闲着没事儿唠嗑的十有八|九都在说这事。

      容修边听墙角边打哈欠,他对这类八点档的兴趣不大,可这不妨碍他参观官老爷开堂审案明镜高悬啊!估计不会像电视里拍古装片那样为了节约胶卷三句话不到立马上刑,上刑后立马招供,招供后立马有人出来翻案,有人翻案后主角瞬间牛掰,多完美兼省事的套路啊~

      于是,容修大少爷心情很好地打算在这个小镇上多待几天,等看完热闹再奔其他地方。反正,他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什么时候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栖梧在得知自家主人的决定后,换了个客栈定了两间挨着的房。容修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对他而言生活必须不过是吃喝拉撒睡玩,除此以外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果然没几天开堂了,容修高高兴兴地让栖梧搬了个小板凳自个儿坐在角落里,手里翻着暗卫刚送来的说书段子。

      鼓声一起,正式开庭。

      “威——武——”两排仪仗队捣鼓着手里抓着的木棒子,至少在容修眼里那玩意儿就是木棒子。两排仪仗队说话有气没力的还拖音,容修听了汗毛竖起,起了两手臂的鸡皮疙瘩。至于那“威武”的气势,他是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为了不惹事儿,小板凳放在衙门口最犄角旮旯的地方,栖梧难得脱了劲装换了一身长衫挡在前面,遮住了大部分。从堂内往外看,若不瞧仔细便看不出那里还坐着一个小家伙。至于堂外面那些同看热闹的乡亲,见到小孩总是宽容几分,更何况这小孩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自不会为了图点小利便随意得罪人。

      容修兴致勃勃地撑着膝盖拖着下巴,从栖梧的长衫衣缝里往外看。这个角落对此刻的容修来说是块宝地,身后还有可依靠的地方,看累了还能休息一会儿继续。其实此时他更想嗑瓜子吃糕点,但考虑到这么个严肃的场合,还是稍稍克制了下。

      容修半眯了眼,跟以前在庄里听书时的样子一样慵懒。这段子比起人说书的自然少了几分戏剧性地趣味,比之容潜给他编的段子也少了几分暗涌浪潮。

      故事很简单,某地主拖欠劳动人民工钱,还将带头罢工的农民代表一顿海揍。那农民代表当夜回家没挨过那晚上,死了。农民代表的儿子找地主理论,地主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杀人灭口顺便带尸投河。谁知小子运气好没死透,半路醒了过来。倒也是个机灵孩子,干脆在装死的时候偷偷松开了麻袋绳子,被丢进河里后屏着气等人走了才钻出来捡回了一条命。走投无路的孩子只能来镇里找官老爷伸冤,为了不被地主发现所以打扮成了小乞丐。这才有了街头乞丐兰轿的那一出。

      这官老爷也是个爽快人,虽然审案子前官样做足了,但过程中没再摆谱,一路审得顺流。看样子也是事先做了准备,人证物证样样俱全,什么沾着血迹的打人棍子、被压榨老苦力的农民百姓,一串一串跟上台演出似的。

      容修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后面却觉得这份好玩里掺了假,他认为这事儿不应该这么顺当。

      这不,那边审案到了高|潮收尾部分,脱了乞儿装的小农民一把泪一把鼻涕地给座上老爷磕头,说请青天大老爷治那些恶人的罪。官老爷一拍桌子,满口答应,而后又是一阵惋惜说派人去找的时候那地主头子已经带着家眷跑了没找着人。

      磨磨唧唧了半天,敢情被告人压根不在场!?

      容修朝天翻了个白眼,彻底没了耐心,拉了拉栖梧衣袖表示“我要走”的意愿。

      谁想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个人大喊:“大人!就是他!!”

      容修黑犬黑犬回头,满脸茫然加上各种黑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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