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七章 书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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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几点阳光穿过窗前的针脚不稳的帘子。
铃俏恍恍惚惚地醒来，慢慢支起身子，瞧了瞧周围。
三四个男孩子睡得横七扭八的，有的踢掉了被子露着消瘦的肩膀，也有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看不到一寸肌肤的。铃俏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头转了回来，非礼勿视啊。
见无异常，铃俏这才撤掉了她在身体周围布下的结界，这数个月来她的法力突飞猛进，同时维持一个晚上的相貌和一个小结界已经不是问题。
自从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之后，铃俏平日里已小心了很多，现在想来，当初和其他书童候选睡一张床榻时，实在过于轻率了。
忐忑不安了一晚上，铃俏起得比平时都要早不少。打理好自己，就去给陆潇青取早膳还有洗脸漱口的水。
陆潇青早晨是会晨读的，铃俏自是不怕他没起床。果不其然，按照规矩敲了三下门，陆潇青清晰的声音就从门里传了出来。铃俏应声进去。
接着铃俏便服侍陆潇青洗漱、用膳，再帮他收拾了要用的书籍，陪着陆潇青进了课室，这才算是完成使命，可以功成身退了。
属于书童个人的一天开始了。
在学社里，在各位少爷们上课的时候，书童们也是不能闲着的。缝缝补补之类的事自然要做，还要去准备少爷们的午膳、晚膳，洗衣服更是其中惯例。还有晒书、补书，也是书童们的分内之事。
这些事在那么丁点大的寝室里，是无法完成的，书童们有一个比寝室大了一些的工作室，缝补保养书之类的事可以在里面进行。
陆潇青的书他向来很小心，带来书社的又都是特别坚固耐用的，所以铃俏暂时还没有这个工作，抱了一篮子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就到书童聚集的地方去了。
其他同行都是怎么工作的呢？铃俏心中暗暗期待。
书童使用的地方，自然比不得给少爷们用的设备，不过倒也不算很差。简简单单的一处小屋子，红墙黑瓦，带着些薄薄的青苔。
铃俏撩开挂在门口的青色帘布。
本以为会看到大家整整齐齐地列队坐在椅子上缝缝补补，气氛和谐地聊天，而眼前所见的景象，倒是有些出乎了铃俏的意料。
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的争端，而是大家都像蚂蚁抱着食物一样团在一起，似乎兴致勃勃的围观着什么东西，没有人注意到又有一个新加入的成员进来了。
铃俏一看这个架势，也立刻好奇了起来，抱着那筐衣服就也挤过去凑热闹。但还没挨着人群的边，又想起了自己乃是女儿身，可不方便与这群男子肢体接触。
铃俏犹豫在原地，进退两难。
被围在中间的似乎也是一个书童，隐约可以从那些人的缝隙中看到圆圆的帽子。他似乎也不喜被围住，铃俏能听见一个又细又弱的声音叫着“散开散开”。
可是其他的男孩们却不理会，一个劲儿的大声讨论着，话中似乎多半是“真棒啊”“这小子娘们的手艺做的真不错”之类的词。
铃俏心下一动。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这个书童打扮的人，或许是她的同路人。
隐隐约约的，铃俏看到那里面的人似乎是在做针线，许是针脚缝得很好，才被其他书童注意到，发生了这等事。
眼珠子转了两圈，决定帮他一把。
“咳咳咳，”铃俏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拔高声音喊了起来，“各位！小弟有事要说！”
那群少年们依旧闹得火热，对于刚才似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喊声恍若未闻。
铃俏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她便抱了一个大缸进来。原来的她定是搬不动的，还稍微分了点力气施法术，这才勉强抱住，
又向前走了几步，铃俏十指一送。
“咣！”
大缸应声落地，裂成几片。
铃俏看着不成样子的大缸，心说抱歉了，我一会儿就补好你。
窸窸窣窣地声音总算停了，那群刚才团在一起拆不开的少年，捂着耳朵，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铃俏。炖了一会儿，他们这才陆陆续续猜到了是什么事。
“我说这位兄弟啊，”其中一个少年揉了揉有点痛的耳朵，哀怨地道，“好声好气叫我们就行了，怎的跟个女人似的没两句就恼了呢……”
另一个少年一边掏着耳朵，一边使劲地盯着铃俏看了一会儿：“哎，还不说，他长得和臻忻还真是一个风格。最近的新人皆是眉清目秀的？这些少爷们还真是……”
铃俏脸上一红，扯开话题敷衍：“咳，真是打扰各位兄台了，只不过小弟初来乍到，想要问一下这里是怎么分配的……”
瞎扯了一会儿，这群人终于散开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书童松了口气，一脸虚脱，感激地看了看铃俏。
铃俏好意地超她笑笑，还满是意味地眨了眨眼。
那个书童愣了一下，旋即盯着铃俏的样子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嘻，你是新来的吧，我陪你逛逛这里可好？”这书童立刻站了起来，一副开心的样子走向了铃俏。
这样哪儿有不应的道理？铃俏立刻就干脆地接受了。
那书童向其他的少年礼貌性的道了别之后，就和铃俏迈出了屋子。
“呼，”一走出屋门，那书童立刻长长地呼了口气，“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被那么多男人围起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哪里，不过举手之劳。”铃俏赶忙摆手。
二人都不太熟悉，无话再说。冷场了几秒，还是铃俏先开口。
“我记得你，我们似乎是一间屋子的。”铃俏道。
那书童似是冥想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的点头：“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昨晚屋子太黑了，我没有看清你的脸。”
但很快，这女书童就又高兴了起来，满脸笑得灿烂。
“这可真是缘分了！我正担心着一个女子混在一群书童之中要怎么办才好，上天就送了你来，这可是冥冥之中定好了的。这样一来，我们彼此都有一个能够商量事情的人了。”
铃俏也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本就俊俏的容貌又温暖了几分。
“对了，”铃俏想起了些什么，“刚才那些人叫你臻忻，这可是你的名字？”
“不，不是的。我原来的名字太过女气，所以我家小姐……啊不，在这里是少爷，才给我起了个这个名字。你和其他人谈起我时叫我臻忻，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叫我红儿便好。还是原来的名字用着舒服，到底是被叫了十几年了，新名字总是让我怪别扭的。”红儿先是摇头否认铃俏的话，紧接着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毫不扭捏。
铃俏点点头，乖乖巧巧的：“好，红儿。我的真名叫铃俏，宋铃俏。不过若是在别处，你可就得喊我齐音了，无论在哪里都是，没有人晓得铃俏是谁的。”
“嗯，我晓得的，”红儿的表情很认真，她也是女扮男装，了解这些个难处的，“不过没人晓得你也太夸张了，至少你家小姐，是知道你的名讳的吧。”
铃俏闻言，停下脚步。
红儿奇怪地回头看她。
只见铃俏先是木讷地站了一会儿，紧接着笑得前仰后合，简直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红儿二丈摸不着头脑。
待铃俏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才断断续续地解释：“哈、哈哈……我家的这位，可、可不是小、哈哈、姐，我是跟着我家少爷过来的。”
“啊，”红儿听后红了脸，眼神躲躲闪闪地瞥向铃俏，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你家少爷怎会带个丫头出来……莫不是……你其实……学社乃是读书的圣贤之地，怎能……”
说着说着，红儿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铃俏。
绕了个弯，铃俏才明白了红儿话中的含义，登时小脸羞得如火烧一般，拼命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女扮男装混进府里当差，少爷以为我是男子才叫我当书童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呼，幸好是我说错了话。该打该打。”红儿呸呸呸了几下，这下气氛才缓和过来。
红儿没有问铃俏为何要孤身一人女扮男装讨生活，她比铃俏大了许多，懂得也更多，知道说话前定要有一番顾虑，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自是不会提起的。
见红儿没有要问的意思，铃俏也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总不能直白的坦言自己是只半妖吧？
又说了会儿子无关紧要的话，两人在外面转地也够久了，快步回去了书童馆。
已经耗费了半个时辰，而一天的活却没有减少，铃俏还得多补一个缸，可得补回来才行。
铃俏和红儿道了别，自顾自地端着盆子，拿水缸里的水搓起来衣服。
方才那红儿将自己的事挑着她觉得能说的说了一些。
红儿是跟着她家的小姐一起来书院的，她家小姐想要读书，可惜父母不允，她就女扮男装，拿着哥哥的帖子进了书院，已经来了三天，暂且一切顺利。
红儿谈起她家小姐时，眼睛里的光芒遮都遮不住，想来亦是为女中豪杰。
铃俏不仅心生神往，不知这女少爷，可会不会像话本里的花木兰？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七章 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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