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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炼药宝鼎显神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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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郁揉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师父身上的时候委实有些受惊,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蓬头垢发、衣衫凌乱的在自己师父怀里醒来的一天。更何况她的师傅现在正盯着她嘴角残留的口水,这画面实在诡异。甄郁做起身来,弱弱的笑了笑,努力挤出两个小酒窝,想表示自己的无辜。
旒玉倒也没怪她,淡淡的笑笑,琉璃般的眼里隐有绿光闪过。
“师父,你眼睛为何是绿色的?”甄郁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绿色,有些不解。
“那是玄冥阴火。”旒玉一边解释,一边伸出一只手掌,只听“哗”一声,一团墨绿色的火球漂浮在旒玉手心之上,那团火焰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没有一丝温度的样子,但甄郁直觉这火能烧毁一切。
“玄冥阴火?”甄郁一怔,玄冥阴火她是听说过的,不过也仅是听过而已。玄冥阴火是一种只生于天地间极阴之地的火焰,呈墨绿色,与太阳真火一类的火焰不同,玄冥阴火属于冷焰一类,是在《异火榜》上排名第一的冷焰。先别说这火极其难寻,单是火焰本身也是难以炼化的。要想炼化这火须得日日以体内灵气滋养,使其不断壮大,过程是极漫长的。而师父体内的这团阴火已有手掌大小,显然已经滋养已久,他虽已是元婴期的修士,但元婴期的修士在蓬莱界并不算少,单观道宗就有两名炼虚期修士。师父仅凭元婴期的修为便能得到玄冥阴火已是让人不解,而这团阴火竟有巴掌大小就更教人匪夷所思了。
甄郁隐隐觉得师父可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凭她五岁孩子的智商还没办法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旒玉见她直愣愣的盯着他手中的玄冥阴火,以为她是想要这火,于是出声说道:“等你修为长进一些为师给你个更好的火种。”
“还有比玄冥阴火更好的火种?”甄郁惊讶。
“红莲业火。”
“红莲业火……红莲业火……”甄郁喃喃的重复着旒玉的话,别看旒玉说的平淡,可甄郁却知道,红莲业火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异火。
“瞧你这痴像。”旒玉见她呆呆的重复着他的话,不禁笑出声来,手一挥换下一身皱巴巴的衣服。
再抱起甄郁走出屋子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青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直到被旒玉抱着放在柔软的云头上,甄郁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师父看着她笑,有些明白过来,师父是在逗她呢,她不由有些脸红。“师父,这是要去哪里呢?”甄郁红着脸坐在云朵上四处张望。
“救人。”旒玉笑着回答她,并未多说什么,只说是救人,没说救谁,也没有说去哪里救,甄郁也就聪明的没有过问,无论是去救谁,她一会儿就会知道的。
两人乘坐的云朵在渭济峰降落,旒玉执了甄郁的手往大殿的方向走去,殿门外有两名筑基期的修士在把手,其中一个圆圆的看见旒玉师徒忙上前行礼,恭敬的将二人请入殿内。
刚行至门口,还未进得大殿,甄郁就感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修仙者的五识本就比常人灵敏,如今血液特有的血锈味夹杂着汗味在空气中弥漫,直让她生出一种想逃的冲动。
果不其然,二人将将踏进大殿甄郁就看见了这气味的来源。
渭济峰大殿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瑰丽,横七竖八的趟满了满身血污的修士,他们身上代表着观道宗的白色道袍早已被血水浸透,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也被血污覆盖,他们大多已经干瘦的面目全非,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的血人一样,叫人触目惊心。甄郁“啊”的叫出声来。
旒玉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查看一名筑基修士的伤势,甄郁也跟着他走近了察看。靠近了一看她才发现这些修士身上的血并不是从某个伤口里流出的,而是从他们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的。因为失血过多,他们每个人都像干枯的尸骸一样了无生气,睁着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若不是那口里偶尔传出的呻吟,甄郁几乎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怎……怎么会这样?!”
“他们是血煞咒的祭品。”旒玉一边解释一边给修士服下一粒丹药。这里人间地狱般可怖的场景和甄郁吃惊的样子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影响。
“何为……血煞咒?”
“是血煞宗的秘法之一,他们流下的每一滴血都会被当做血煞的祭品,以修士之血供养血煞,是使它复活的唯一办法。”
“血煞?他们怎么敢放出这样危险的上古凶灵?”甄郁急急地问他。
旒玉放下手中的修士,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甄郁:“欲望,人类在飞升前一刻都无法摆脱的欲望。”
甄郁有些不能理解,也有些不明白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散发出的超脱俗世的神态。她想问,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隐约觉得师父不会回答她。
“师弟。”正愣是间,掌门赫连从殿外急步走入,甄郁忙上前行了礼,赫连虚扶一把,仍是看着旒玉问:“师弟有几成把握解开这血咒。”旒玉是炼丹术是整个观道宗中最出色的,此刻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和被作为祭品的八十一名弟子的性命寄托在他身上。
“三成,”旒玉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这血咒是血煞宗绵延几千年唯一保存下来的上古秘法,只施展便要百名血煞宗修士的元神为代价,若是如此好解,血煞宗也不必付出如此代价了。”
“我只道血煞宗是不甘退居蛮荒,怎料想这帮妖人竟有如此大胆的念头,当真的胆大包天。”赫连忧心忡忡,他已经通知正道各派,却仍是有门派接二连三的遭难,血煞宗……野心不小啊。
赫连与旒玉又说了几句,见他专心解咒,没再逗留,交待了在大殿侍候的修士几句后便起身离去,他还这几天还有得忙呢。
甄郁怔怔看着旒玉穿梭在众多中咒的修士中,这些修士都是观道宗的弟子,他们为观道宗抛洒热血,他们生存的机会渺茫,但仍没有人放弃自己的性命。那种血液从身体里被生生抽离的感觉,她似乎能从他们扭曲的脸上感同身受。可就算这般痛苦,也没有一个修士选择自爆元神来换得解脱,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消失,大概就是这样的信念在支撑他们吧。
生命纵然如此脆弱,但顽强的生命力是任何灾难都无法扭曲和泯灭的。
甄郁默然,她觉得眼睛发酸,眼前不断有生命在消逝,可她无力阻止。她只能看着他们挣扎,发出不甘的呻吟,然后归于沉寂。
“师父。”
“什么?”旒玉转过头看向突然出声的甄郁。
“教我炼丹吧,师父。”
旒玉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她。她眼圈微红,拳头紧握,眼里有光彩流过。小小的身子单薄却挺的笔直,坚定又带着莫名的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那是什么呢?旒玉想,但终于还是对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