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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刀(上) ...


  •   一、江湖号外!兵器谱换血重排

      “哟,瞧瞧!好标致的小娘子!背这么沉的行囊赶夜路,还是让哥哥护你一程罢。”
      林中夜遇美娇娘,男人在树上插好火把,张着膀子朝女子那么一扑,谁料温香软玉没捕着,还差点迎头撞到树上。
      他“诶?”了一声,回头见女子轻盈旋开后并未逃走,嘴畔反倒扬起一抹笑,心尖儿就痒得受不了。
      “好!不光漂亮,还是个灵巧的!哥哥我喜欢!只要肯跟了哥哥,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有香,吃辣……”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淫邪为惶恐替代,男人双股战战,“咚”的一声跪跌在地。
      女子见状“扑哧”一声,终于忍不住大笑开来:“有趣有趣!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我问你,这可是那叫作‘强抢民女’的戏码?”
      嗓音娇俏可人,年纪应该不足双十,她笑得欢畅,听在地痞耳中却是催命魔音。
      “……饶、饶命!望舒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早知是您,借我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望舒挑眉反问:“你怎么认得我?”
      “小的,小的我……”
      却是这时,火光突灭。
      夜半三更,乌云蔽月,百里老林里泼墨一般漆黑,除了望舒身后斜背着的巨大“行囊”,寒芒微吐,犹自幽亮。
      侧首回看,了然一笑,褪下会发亮的“行囊”,银丝缠布在掌间几绕,忽而扬臂一抖!缠布若灵蛇出洞,“行囊”抽死剥茧般在空中不停飞旋,直到尽头现出一抹刺骨寒光。
      吓!银丝缠布裹着的,竟是一柄月牙长刀!
      刀柄舞风,刀刃劈浊。
      豪迈空斩两下,登时搅起夜风一阵,望舒笑问:“搞了半天你不是认得我,是认得我的掩月罢!”
      冷光掩月刀,刀如其名,耀幽夜晶彩,掩玄月光华。
      “认得!认得!”男人抖如筛糠,答话却不敢耽搁,“望舒望女侠师从白衣侯白峻,日前力战鞭神莫亦宵,已勇夺兵器谱排名第三!自古英雄出少年,江湖人都晓得,都晓得!”
      “不过短短月余,我已经这般出名了吗?师父说得果然不错,江湖啊,真是个好生奇妙的……小心!”
      望舒突然勾脚踢开地痞,刀头疯转冲下,“噌!吭!”两声,稳稳架住来势汹汹的一双靓剑。
      剑身薄透,绘火样莲花,出双入对,名曰炎莲双剑。
      它的主人眉目清俊,身姿飘洒,更是位容貌极其出众的美男子。
      “夫……容?”望舒蹙眉。
      男子挽过剑花收势,淡然随性:“正是我。”
      自论剑后一月里,望舒往东,夫容不往西,望舒走山路他绝不行水路。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穷追不舍?”
      “我说过的。你忘了。”夫容双目灼灼,“初次见面时我便对你一见……”
      “鬼信!”望舒乘机一跃而起,手中银光迸发如飞虹掣电,以高击下,直劈对方面门。竟一上来就用杀招!
      夫容纵身跳远,仍滞了一瞬,人是堪堪躲过了,衣摆却被磅礴刀气割成了破布几条。
      望舒擅刀,夫容使剑,二人的贴身兵刃皆是从各自师父手上传下来的。
      七年前,青云郡君与白衣侯相约于灵霄峰顶比武,三日三夜,使重刀的白峻最终不敌落败,肖青云至此问鼎江湖,兵器谱上,白峻只能屈居第二。
      “当年我师父虽败给了你师父,但你莫要忘了,如今改写的兵器谱上,掩月刀望舒排名第三,第四才轮到你的炎莲双剑!若再无礼纠缠,别怪本姑娘不客气。正是要紧时候,师父还等着……”
      话语骤停,少顷醍醐灌顶。
      痛斥一声“卑鄙!”,望舒挥刀横斩,翻脸比翻书还快,又在夫容改攻为防后虚晃一招,几个纵身跳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疾奔。
      ……
      望舒一遍遍骂自己糊涂。
      师父与肖青云的七年之约转眼即至,彼此都正为这一场回归之战做万全准备。他既与师父结怨已久,就完全有理由乘自己不在时上灵霄峰偷袭!
      岂有此理。夫容他诸多纠缠,还有那些……话,当真只为拖延时间?

      二、望舒她非人、非鬼、非仙、非魔……亦非妖!

      灵霄峰,云剪青山翠。
      望舒高叫着“师父!”破门而入,惊见屋中摆设虽齐整完好,却空无一人。
      微怔,探手轻拂桌面,捻指。按积尘判断,白峻至少消失了一个月,正是望舒初初下山之时。
      彼时白峻收到消息,说肖青云收下一徒,又将多年贴身兵刃传于他,令其前往玉峰山参加三年一度的论剑。
      白峻极好面子,多年前败给肖青云是生平奇耻大辱,如此恰好有了这个机会,不免想在徒弟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望舒随白峻久居灵霄峰,早就存了下山游历的心思,当下与白峻一拍即合——她替师父打败宿敌之徒,师父放她出山见识大千世界。
      却不知,原来竟从一开始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实在欺人太甚——”
      一声巨大的闷响,四方木桌连同其上官窑瓷器,通通被望舒一掌轰得四分五裂,屋内顿时烟尘弥漫。
      “咳……咳咳!这是怎么了?刚一回来就将为师屋中毁个干净。”
      突来一声轻叹,听得望舒心惊肉跳。
      屋前背光里立着个姿容俊逸的雪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望舒恩师白峻。
      “师父?是师父!原来你没被肖青云抓走!”
      白峻抬手猛敲了望舒一记:“什么鬼话!以为师的功力,怎么可能让肖青云抓走!”
      自然因为你曾经输给过他啊师父……望舒摸鼻子讪笑,问:“师父先前去哪儿了?屋里可一个月没住人了。”
      “你下山,为师就去后山闭关了。快说给师父听,这次论剑结果如何?可有将肖青云的徒弟……”白峻比了个‘咔嚓’手势,“斩于刀下啊?”
      望舒干笑敷衍,心道师父实在太血腥了!

      师徒叙旧,不知时辰,很快便到暮色四合之时。望舒从刚开始的狂喜到渐渐坐立难安,白峻全看在眼里。
      “徒儿,上次飞书你还说外世有趣得紧,怎么现在这般愁眉不展?你跟师父说,谁让你不自在了?”白峻循循善诱。
      望舒是个直肠子,也没多想,就将夫容怎么在败给她后死缠烂打,又是怎么在她误会他是卑鄙小人后再也没有追上来的事,一一告知白峻。
      白峻听罢,一张俊面黑成了锅底:“你……会因为错怪了他而闷闷不乐?”
      “有点点吧……”
      “那小子没再缠着你,你反倒觉得别扭?”
      “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白峻急得原地转圈,直呼要不得,望舒一头雾水,直问哪里要不得,什么不赞同。
      “当然是不赞同你对他动心!”白峻严词厉色道。
      “只因夫容是肖青云徒弟,所以才不可?”望舒说完一愣,涨红了脸忙高声辩驳,“不是啦师父!关键不在这里!我根本没对他动心!”
      白峻拉过望舒,与她对视时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掩月,师父与你说过,外世虽趣意盎然、丰富多彩,但唯独情之一字,是你碰也碰不得的。”
      继而他又从柜顶取来一只等身长的巨型檀木匣置于膝上,轻敲匣盒道:“又到七七四十九日,你须变回真身调息,如今时辰也不早了,速速去吧。等你醒来,为师还有任务交待与你。”
      望舒不敢违背白峻,只能按下心间烦躁,忍着不去想夫容的事:“……既然如此,徒儿便先退下了。”
      话音刚落,异光暴涨三尺!
      望舒如同变戏法般凭空消失在屋中,而白峻膝上,原本空空如也的木匣内,已躺有一柄熠熠生辉的巨型长刀……
      刀头阔长,形似弦月,与望舒从不离身的那柄如出毫无二致,却灵气更胜,锋芒逼人。真正的上古神兵。
      传言道,白峻之徒望舒一手刀技至臻化境,已达人刀合一的境界,故而初入江湖便一举跻身兵器谱三甲,却没人知道,她那哪里是什么人刀合一……她本身,就是那柄刀!
      世人皆知人生而有魂魄,殊不知,兵刃亦然。

      望舒调息醒来,刚一睁眼又马不停蹄地为白峻寻固本培元的幽夜昙去了。
      西山小城里,她背后的“行囊”惯例引得路人议论纷纷,望舒却没心思细听,反复想着一件事,一个人。
      师父说她对夫容动了心,可她二人之间,死缠烂打的是夫容,口口声声说一见倾心的也是夫容,怎么看也是夫容处于被动才对,师父又为何担忧她?
      望舒一边心有不甘,一边又忐忑不安。既然白峻能想到用幽夜昙增强内力,肖青云一定也能,换句话说,她或许很快就会在这里重遇夫容。
      下次再见,她该说点什么才好?
      恍惚走在路上,连落雨都未察觉,直到耳边响起行人疾奔的脚步声,望舒才发现身上已经淋湿了。朦胧的花香沁人心脾,望舒深吸一口气,见迷离雨雾中远远走来一人。

      三、一柄刀贪恋凡尘情爱,注定不会有结果

      身形颀长有致,容貌在伞下阴影里看不真切,今日腰间并未悬剑,素衣简装,显得陌生极了。
      吓!怎、怎么刚一想他,就真遇见了他!
      方才在腹中绕了百千回的话,临到这时却连一个字都蹦不出,还在踌躇间,夫容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望舒心头猛地一抽。
      她不会看错,他明明看到了自己,怎么装作不认识?
      掉头急追,望舒一把扯住男子衣袖,笑得生硬:“真是巧!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夫容被识破并不觉尴尬,侧首回了个“巧”。
      望舒抿嘴踌躇道:“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上一次,就是上次,我以为你师父,呃,把我师父……然后,就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说你……”
      “莫淋着了。”夫容出声打断了望舒的话,亲手将油纸伞送到她手上。
      指尖干燥温热,触得望舒心间又是一颤,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异样,夫容已经侧身撑开另一把,从她伞下屈身钻出。
      “少陪,我还有事。”然后不等望舒反应,扬长而去。
      不远处,街心屋檐下等着个青裙女子,夫容一路走到她面前才停下。她为他拭去颊边雨水,他就自然回以一笑,竟是望舒从未见过的温柔。
      望舒吃吃望着,觉得手心脚心都是汗,脸也热得快烧起来了,傻傻看那双璧人共撑一把伞,有说有笑地走远,自己却一步也挪不动。
      雷声大作,暴雨骤至。手里像是握了块烙铁,又沉又烫,烫得她呼吸难过……
      身子一震,望舒猛地反应过来,扔了伞一头扎进雨幕,埋首狂奔。

      可气的夫容,可恨的夫容。什么一见倾心,都是骗人的!
      入夜后望舒顺着西山崖壁上攀,心里咬牙切齿。
      蹬上岩壁,提气纵身,平地拔起一跃冲了上去。望舒刚决定将夫容抛在脑后不再想他,又见原本连只鸟都飞不上来的峰顶,早有一人久候多时。
      她故意视他于无物,擦肩而过后行至崖边蹲下,翻找幽夜昙的生长之处。
      夫容并不介意,平静地说着揶揄的话:“原来你这么记仇。”
      望舒冷哼了一声,没回话。
      “白日装作没看见你,是事出有因,并非有心为之。还不能原谅我么?”
      “昙花就要开了,唠唠叨叨害我错过摘花时机,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顷,月光拨云而下,崖缝间几株赤红的花蕾迎风摆动,花瓣柔软而细长,正是罕见的幽夜昙。
      望舒喜出望外,探手欲摘,忽被夫容抢先一步,牢牢握住。
      “怎么?还想独吞?”
      夫容无奈道:“你为何总把我想得那么糟?”提着她的腕,手中力气加了几分。
      望舒早就攒了一肚子气,怎么能依?当下化掌为刃,直冲夫容咽喉刺去!
      夫容侧身闪,击落望舒的掌刀,变指为剑插向她双眼,望舒以退为进横扫一腿,逼退夫容后揉身又上:“打就打,谁怕谁!”
      “点到即止,莫伤和气。”
      一时间,拳脚相触如轻快落雨,二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急得望舒高吼:“混蛋!有这功夫打斗,你我都采不着,错过花期,看怎么会去跟师父交代!”
      夫容倒是有理:“似乎是你挑起来的吧?”
      “可恶!现在缠着我打的是你,白日装不认识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夫容陡然停下动作,生受了望舒一掌,继而不知疼般将已经傻掉的望舒拉到身前,扣紧了,低语:“说到底,你还在生气白日的事。”
      耳语像是羽毛搔过心尖,望舒捂着耳朵惊叫:“登、登、登徒子……登徒子!”
      “我并非对谁都这样,你总会明白的。” 他又突然放开了她,像是二人刚才的亲密不曾存在过,只微微笑说,“好了,成了,摘去吧。”
      崖边原本赤红的花枝,不知何时已褪成了雪白。
      未几,望舒小心收好幽夜昙,心神不宁想着刚才失手的一掌,退让道:“白日我找你是想说,上次不该误会你,这事是我的不是。说完了,就这么多。”
      转身欲走,又突来疾风,背后几处大穴陡然刺痛,她就动不了了。
      “你说完了,我却还没有。”夫容慢悠悠扶着望舒转身,凝视那双瞪得圆圆的大眼睛,“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要怎么才肯信?”
      他的目光灼热,像是烧着火焰,望舒羞得面红耳赤,眼神乱飘。
      “……你、你,你已有了恋人,怎可以还对旁的女子示好!”
      夫容否定:“我并无恋人。”
      “没有?那白日的女子又是谁?”
      夫容幽幽道:“说你记仇,当真不假。总之她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缘由,请恕暂时无法相告。”
      “缘由?我看是瞎话吧!”望舒高呼一声,出手快如闪电,竟是乘夫容不备偷偷运功冲开了穴道,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绕着僵在原地的夫容蹦跶两圈,望舒觉得大快人心:“管你是苦衷还是瞎话,本姑娘现在要奉师命回山,不奉陪了,你若有胆量,尽管来灵霄峰!”
      “你这算是,邀请?”夫容不惊不乱,浅笑问道。

      【未完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看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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