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奥迪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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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阴雨的黄昏，我敲响了这家门的门铃。等待主人开门的同时，我细细的观察着环境，门板上的绿漆有着轻微的剥落，说明主人要么没钱修整，要么无心于此，但是走廊上的两盆盛开的鲜花也代表着主人对这里的精心照料。
“您就是安托里瓦尔先生吧。”给我开门的是一位红发的年轻女子，年轻但并不美丽，红发略略有些暗淡，鼻梁上有着几颗雀斑，乡下常常见到这样的女子，辛勤一生只为她们的丈夫。
我脱帽致意，“正是，您是奥迪夫人吧。”
女子的微笑略略有些暗淡，“这样叫我太正式了，还是叫我凯罗尔吧”
我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
她仿佛是第一次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招待一位男客，有些紧张的接过我的外套和帽子，重重的挂在了衣帽架上，“啊……先生，您来的正好，面包刚刚出炉，配上锅里还热着的土豆汤保证好吃的连您的舌头都会咬掉……”
她将我安置在铺着红色格子餐布的餐桌旁，倒上了一杯热可可，“……两天前接到电报我就开始准备了，不过……真没想到您是这样一位年轻的绅士呢……”
我微微笑着，看着桌子中间小瓶的插花，“这花很少见呢，您从哪里买来的呢？”
“那个啊……”她微微侧头几缕红发从脸侧垂下，“不过是乡下的野花，早上从路边摘来的。”
“能看出小姐您是用心的，这些话展示出了非同一般的美丽。”
她似乎第一次受到这种恭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转身给我端上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土豆汤，又从烤炉里拿出了一根面包，切了两片放在盘子里递了过来。
“祖母教我做的蒜香面包，在整个村里都是有名的呢。”
我拿起面包蘸足了汤尝了一口，“唔，真是美味，即使城里的大厨也不曾做过这么美味的搭配。”
她羞涩的笑了笑，说了一句过奖了便再也无话。我默默吃着面包配土豆汤，她则在做家务，等我将一盆土豆汤就着面包吃完，她又送上了一小块蛋糕。
“凯罗尔，您真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不过是个寄居的旅人而已，您却让我觉得搬到了皇宫。”
她摆摆手，“不过是乡下小地方的一点吃食而已，您这样的城里先生，赞扬起人来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
我注意到从头到尾，她灰色的眼睛都盯着其他的地方，这位小姐未免太过害羞了……
“对了，请问奥迪先生……？”
“他啊……我怎么知道呢……”她的声音接近于自言自语，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啊……他大概11点过能够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是她第一次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灰色的眸子大约因为悲伤而略略带了些蓝色。
“您的眸子很美。”
“什么？”她如同惊吓的小兽望着我。
我正色道，“您的眸子很美，所以请不要躲避我的眼神。”说完我就后悔了，对于城里的那些夫人小姐，这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建议。对于面前这位害羞的女士，则成了无耻之徒的调戏。
果不其然，她惊慌的说道，“我……我去帮您放洗澡水……”立刻冲到了后面，连带各种乒乒乓乓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的声音。
奥迪先生回来的比预计的要早，他是个有着一头鲜艳红发的青年，热情洋溢的脸上充满了欢乐的笑意，绿色的眸子像碧绿的翡翠，让人一看就觉得心生亲近。说实话，像他这种青年即使到了城里，也是太太小姐们所喜爱的对象。相比之下凯罗尔只是个乡村的普通妇人罢了，不，到底是不是妇人还未尝可知呢。
奥迪先生，在他的坚持下我叫他的名字赫伯，非常健谈。我又重新被摁回了那个铺着红色格子桌布的餐桌旁，赫伯给我拿了个喝茶的陶瓷杯子，倒上了一杯酒。
他有些自嘲的说道，“抱歉啊，喝酒用的水晶杯本是有一对的，可惜被村长拿去了，这杯子您就将就用着吧，好歹凯罗尔酿的蜂蜜酒味道还是不错的。”
话说酒是熟络的好工具，没一会儿赫伯就给我炫耀他最近又钓上了谁家的小妞什么的。我一时没有忍住，问道，那凯罗尔是……？
他一反刚才的滔滔不绝，大概思考了半天用词，憋出来一句，“她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只是说说而已，却从未背叛她。”
“为家庭干杯！”我举杯道。
“为家庭干杯。”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原本定于第二天离去的我，因为阴雨的缠绵而推迟了出发的日期，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上山泥泞的道路。
“那么就继续打扰各位了。”我鞠躬。
凯罗尔显得很高兴，眼中充满笑意的看着我。赫伯也上前来搭住我的肩膀，“我家的蜂蜜酒可是喝不完的！不过，你可得多付点酒费啊！”
“那是自然。”
然而，尚未等到畅饮蜂蜜酒的时候，要债的人来了。凯罗尔明显是介意我的存在，于是我刻意走到的最后面的房间，然而仍旧能不时听见几个单词。
“……果然是穷鬼……”
“抱歉啊……先生……”
“有空泡妞不如多找份工作……”
“……果然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当前门的喧嚣逐步平息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凯罗尔的啜泣。我并非刻意偷听，但是矗立在走廊的最深处望着光秃秃的墙壁，这种动作实在是有点傻。于是向前门挪去，而凯罗尔啜泣的声音逐渐清晰。
“……如果我有孩子……一定不让他们受这种羞辱……”
“……即使没有良好的出生，也能通过自己努力做到人上人……”
第三天天气放晴，我收拾了包裹准备吃完午饭出门，凯罗尔贴心的给我装上了两根长长的蒜香面包，以免我路途饥饿。送我出门的时候她感叹了一句，“先生，如果我有孩子，我希望能像你一样。”
“啊？”
“像您一样，能够直视别人的眼睛回话，无论做什么都很有信心的样子……”
“呵呵……”
凯罗尔又开始搓起她的围裙，“抱歉，您是唯一一个和我说过话的城里人……请原谅乡下人的不懂规矩吧……”
“不……女士，您说的很对，我也给您未来的孩子一个祝福，他/她的努力必然能得到人们的尊敬。”
当我走出去四五百米的时候，仍旧能够看见门廊前的凯罗尔在向我挥手，一头红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但是我却是第一次看见她这种发自肺腑的笑容，那种满怀着对未来期望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奥迪家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