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Hydrozoa

2、第二章、月夜

　　“竟然骨折了吗？”涅希斯皱眉看着凛已经被团内专用医师做了完美包扎的右臂，“进行任务时要小心点嘛，我会心痛的啊。”
　　“不是你专门派给我这个任务的吗？”凛嘲讽的勾起嘴角，“山地地形，无正义性攻击，苍龙，也真辛苦你竟然能找到一个有这么多要素和那个相同的任务给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涅希斯低头苦笑了起来：“你似乎总习惯把我为你做的事情向不好的方向理解。”
　　“那么你就少做一些事情吧。”凛冷冷地说，“还有，跟着我的那个小子，不过是个一心想要进入王国骑士团让他可怜的老父亲为他骄傲一下的单纯傻瓜而已，你们如果再利用他进行这种无聊的任务指派，我不保证我会对运作部作出什么事情。”
　　涅希斯的脸色青了一青：“我……”
　　“我没有兴趣知道是谁在你们后边下的这些命令，抱歉我大概没有那个闲情去体会你们的难处，我只会进行直接的报复而已。”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她起身向门外走去，“麻烦转告王宫的那些人，不要再用这种无聊的试探来挑战我的耐心了，我绝不可能会和那个男人还有什么瓜葛的，那种抛弃我的男人，我现在只想杀了他而已。”
　　“你只是因为他没有告诉你就一个人叛逃到了伐纳克而恨他吗？”涅希斯站起身追问说，“如果他当初让你和他一起叛逃的话你会抛弃一切跟着他吗？”
　　凛向外走的脚步顿了一顿。“当然。”她没有回头地说。

　　涅希斯哭丧着脸将任务报告交给运作部的露意丝，有着一头美丽的栗色长发的运作部接待员露意丝是无数骑士团内单身男人心目中的至高存在。美丽的女孩子用细长的雪白手指轻轻的翻开报告扉页，微微的颦起了形状好看的眉头：“失败了呢。”
　　涅希斯几乎想要立刻用头顶在地板上钻一个洞躲起来——啊啊我该怎么办！竟然被露意丝看到了任务失败的报告！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让我当场死去吧！
　　神当然无暇理会这种不知所谓的小人物没营养的呐喊，所以在露意丝一页接着一页地看完了报告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是有趣呢。”她轻声说。
　　“哎？”阿斯卡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这个任务呢，”路意丝站在他身边把任务概要一栏指给他看，“很像是十六年前的一件事情呢。”阿斯卡为露意丝的突然靠近而眩晕了一下，完全没有理解到她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的吗？那件事情在团内可是很有名的呢。”女孩耐心的为他解释着，“就是那一位大人刚刚加入骑士团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死盘踞在梅尼拉地区的苍龙。那位大人完成任务归来后却以这是一场不正义的屠杀为由拒绝接受王宫的屠龙勇士年金。也就是那个事件发生后，王宫取消了屠龙勇士年金这个设置的。”
　　“那一位大人？”阿斯卡用力的皱起了眉。
　　露意丝焦急地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前骑士团长费雷•凡恩大人嘛。”

　　“我们的婚约就到此为止吧。抱歉。……再见。”凛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不甘的伸出手去,却徒劳的只抓住了空气。如果我能更强一点的话……如果我能更好一点的话……她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开，觉得好痛，第一次，明明没有哪里受伤，却痛得几乎不能忍受下去。她拼命的跑着，却只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只看到他的背影在视线的尽头渐渐消失不见。永远也追不上他的速度，永远也无法站在他身边，永远也没办法成为对他重要的存在，永远。
　　“……”她无声的哭喊着，却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费雷……”

　　没有原因的醒来。凛睁开眼睛。夜里的空气很冷。她本想伸手拭去自己脸颊上冰冷的泪痕，却及时停住了动作——在被风高高扬起的窗帘边，站了一个入侵者。看来这就是自己会突然醒来的原因了。应该是刚到不久，不然我不可能还活着。她如此判断着，一边摒住呼吸，等着那个黑影走近自己。十步，七步，五步，三步，当他离床边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凛迅速抽出藏在床畔的月牙剑，在从床上跳起的瞬间反手用力挥了出去。
　　那一剑切实的击中了对方，但传到她手上的却不是预料中切割开肌肉的感觉，而是仿佛砍到岩石般刀刃卷起的不悦感。这个手感对于凛来说并不算是陌生。月光从大开的窗口涌进来，洒在入侵者苍青色的长发上，凛看着他端正得让人觉得不像人类的脸上狭长的金色瞳孔：“原来是龙族。”
　　“即使在晚上也能做出这样滴水不漏的防御，不愧是能够击败我的人类。”虽然已经变成了人型，但他的声音依然算是人类中很低沉的类型，与他过于端正的面孔有些不协调。
　　“亚薇尼亚的苍龙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凛觉得很无趣的收起剑。剑刃一如预料的卷边了，该死，修复武器又是一笔费用。
　　“我是来道谢的。”他很坦率地说，甚至还努力的作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凛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很久没用过人型了，老实说这个笑容可真不怎么可爱。
　　“原本很不甘心，但后来冷静下来时想了一下，毕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都不会再有烦不胜烦的人类来抢夺我的居所了，所以觉得还是应该来道谢比较合适。”龙族是不屑于撒谎的自尊很高的种族，所以凛倒并不会怀疑他的诚意，不过竟然为了这种事情专门跑来道谢，个性实在也有点认真过头了吧？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我只是放弃了我的一个小任务而已。”凛加重语气强调这件事情的无关轻重性，当然也并没有期待过这能说服素来以顽固著称的龙族。果然，对方用更加认真的语气回答她：“但对于我来说你的作为的确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凛摊摊手走到床边坐下大大的大了个呵欠：“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你报答的，如果真的想要为我做点的什么的话，就拜托你快点离开吧，我已经很困了。”
　　“……这样么。”他端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挫败的表情。果然还是一头很年轻的龙啊，说不定还没有300岁。凛判断着，不仅产生了些许想要戏弄他的坏心眼：“就是这样没错。你出现在这里让我很困扰的啊，夜风这么冷，我又只穿了睡衣，还要在这里与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很辛苦的呢。”
　　“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他严肃地说。走到窗边向凛微微侧了一下头，他迟疑了下开口：“你真的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人类。”
　　苍龙的身体慢慢地发出青色的光。终于结束了吗？凛吁了口气，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妙：“喂！等一下！你不可以在这里变回龙……”
　　那个“型”字被湮没在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在纷纷落下的砖瓦粉尘中，凛无力的看着那个掀翻了她半个屋顶的罪魁祸首在深色的夜幕中渐飞渐远。
　　今晚的月光……真是明亮。她咬牙切齿的抒发着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