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裂痕》龙飘雪

49、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壁炉上摆放着许多照片，安德丽娅好奇的起身走到壁炉前观看。其中有一张四个人站在房子前的花园里的照片，有她见过的丹尼尔、加布里埃尔和加西尔。她看着照片里那个长得很像克里斯的男子，心想这一定就是克里斯的大哥。他们真的长得很像……应该说克里斯更秀气一些，精致一些。随后，她饶有兴致地看其他的照片。克里斯和丹尼尔他们一起烧烤、一起划船、一起野炊、一起露营、一起逛街……绝大部分的照片里，克里斯都在丹尼尔的臂弯里或者怀抱中笑得很开心，很灿烂。有那么几秒钟，安德丽娅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些照片看上去就像是摆了一堆的证据，仿佛在从各个侧面向她证明着什么。就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蒸发殆尽，唯有近乎锥心的寒意悸动在胸口。

　　加西尔拿着果汁从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冲着楼上喊：“亲爱的，我们的公主到了。”

　　“好的，我换件衣服马上下来。”

　　安德丽娅听到声音回过神儿来，悻悻然坐回沙发。

　　“公主殿下，您的果汁。”加西尔将果汁递给安德丽娅，自己则蜗进对面的沙发。

　　沈正直的声音听起来离自己很远，远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纪。安德丽娅的心房仍然悸痛地难受，她接过果汁，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两只手捧着杯子，神色颓然地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地坐着。

　　加西尔单手支着下巴倚在沙发上，注视着安德丽娅。他注意到安德丽娅的神情，略微不解地环视了四周，将视线定格在壁炉前，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善意地笑了。

　　“亲爱的，我们不是怪物，我们不吃人。”

　　“嗯？”安德丽娅不解地看着他。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承认在大部分人眼里我们的确很特别，您也许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我想要说的是，克里斯是个好人，丹也是个好人，加布里是好人，当然我也是好人。您懂我的意思吗？有些事情我解释不清楚，加布里一直说我在语言表达上就是个白痴。”

　　“我不太明白。”

　　加西尔微伏下身，让视线略低于安德丽娅的眼睛。这是丹尼尔教他的，在对话中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一种示弱的位置可以令对方感觉安全并且容易接受。他双手交握随意地放在膝盖上，用他一生中屈指可数的认真表情接着说：“我们像一家人一起生活在一起，我们彼此相爱，彼此珍惜……彼此依恋……失去他们任何一个生命都将无法完整……我想说的是，我爱他们，上帝作证。”如果其他几个人在场，看到加西尔脸上出现如此认真的表情一定会以为不是自己眼花了，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不然就是加西尔精神错乱了。

　　安德丽娅选择了沉默，目光却没有离开加西尔。两人的目光相遇，安德丽娅被他眼中的真诚所吸引。风吹动加西尔散落在颈间的碎发，轻轻抚动在深咖啡色的眼前，无形中令他在妩媚中多了些神秘。

　　加西尔轻声道：“我真的是个语言白痴，但是我知道克里斯把您当朋友，我亲爱的。”

　　您怎么可能是白痴，白痴的应该是我。加西尔的话让安德丽娅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惨淡地挤出个微笑：“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加西尔向后靠了下，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转移了话题：“您和克里斯是同学？”

　　“是的，我们中学是一个班的。”

　　“那么……卡尔，您也认识了？”

　　“是的。他和克里斯是好朋友。他转学以后我就不太清楚了。”

　　沈正直出现在客厅门口，“嗨，安吉。”

　　“克里斯。”安德丽娅赶紧站起身。沈正直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肿肿的。他在笑，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是强装出来的。因为那双黑眼睛里没有神彩，倒像是两个空空的洞。

　　“谢谢你能来。”沈正直径直走到安德丽娅对面坐下，“你怎么不坐啊，坐下呀。”

　　安德丽娅缓缓落座，目光仍上下打量着沈正直。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憔悴，好像风都能把他穿透似的。可他脸上却带着种令人心碎的坚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加西尔识趣地站起身凑到正直近前，轻吻他的头发：“亲爱的，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聊。我会在下午三点前回来，接你去医院复查。”

　　“好的。”沈正直似乎在此时才发现加西尔今天居然是男装的打扮，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加西尔。

　　加西尔对沈正直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讶视而不见，转而对安德丽娅说：“再见，我漂亮的公主。”

　　“再见，德瑞克先生。”

　　“加西，我是克里斯的‘妈妈’。”加西尔冲着沈正直飞吻，轻盈地滑出房门，留下安德丽娅错愕在“妈妈”的称呼中。

　　“他是个好人，只是有点怪。”沈正直望着加西尔的车子远去。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居然也会穿这么正常衣服。

　　“我知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可以。你呢？大学生活如何？”

　　“还不错。我的室友很有意思，她是从日本来的。她说的德语我都听不懂……”

　　“那不是很郁闷。”

　　“对呀，非常郁闷。”

　　两个人闲聊了些学校的事，沈正直领她在家里四周转了转。直到加西尔回来，沈正直也没有向安德丽娅提到过自己的遭遇，只字未提。安德丽娅有好几次想要问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做罢。虽然沈正直一直保持着微笑，安德丽娅却总能感觉到他笑容背后的那种不愿为人所知的悲伤。外面传来车子驶进院子的声音，加西尔很快走了进来。

　　“亲爱的，我回来了。您好，我美丽的公主。”

　　“您好。你们要去医院吗？”安德丽娅看了眼表，正好三点钟。

　　“嗯。”

　　“一起吧，我们先送您回去，然后再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

　　“当然不，这么美丽的一位小姐，我们怎么可以让您一个人回家呢。你说是不是？”加西尔走过来揽住沈正直的肩膀。

　　“让我们送你吧。”沈正直没有动，他需要一个支点以免跌倒。他已经尽力了，这么笑着，撑着真的很累。

　　安德丽娅不再推辞，两个人将她送到家后驱车驶向保罗医生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