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皇都》秦里

5、第三章（上）

　　“这里是……？”胤禛疲倦地抬起眼皮，刚好对上正注视着他林玲，讶然道：“林玲？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哑然失笑，“这是我的帐篷啊，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顿了顿，我有些怪异地看着胤禛：“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嗯……昨晚，太倦了。”
　　“哦，这样啊。”我突然把头别开了，看向窗外，清晨的光辉，“能告诉我，‘然儿’是谁吗？”一时胤禛的眼睛瞪地大大的。我依然望着窗外，像是看痴了。突然腰间一紧，胤禛已牢牢的扣住了我。
　　属于男人的气息把我团团围住。
　　“你……你终究是忘记了我……然儿。”脑子里突然很混乱，我想挣脱告诉他我不是那个叫“然儿”的女子。
　　但是一幕幕陌生而又很熟悉的场景像放映机一样在我脑子里放映出来。宁静的夜空下，一对男女的相拥。我不明白了，为何我的脑子里会出现这些图像，眼前像被什么遮住，模模糊糊，直到丧失了只觉。
　　梦里，我看到了背对着我的女孩。
　　我唤她，她没有理会我。
　　正当我试图放弃，她转过了身……那张脸！那是张跟我一摸一样的脸！她笑着看着我，细细的声音从她嘴里飘出，决绝：“求你，替我……替我，爱他……”说完便从我眼前消失。我一声“你就是然儿吗”还来不及出口。
　　世界仿佛重归于宁静。只有树上的鸣蝉在鸣笛。
　　“林玲，林玲！”耳边似乎有谁的呼唤，我试图睁开眼，但突然发现我从未闭上过眼睛。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焦距。“胤禛……”胤禛近距离放大的脸，看着我，嘴角勾出了完美的弧度，“你终于醒了。”
　　我的心里又是一震，梦里的女子叫我替她爱他……他，就是眼前正对自己微笑的男人吗？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失落。
　　可能是因为他认错自己了吧。
　　可能，是因为他和她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不是吧，难道自己在吃醋？我使劲甩了甩头，我会喜欢上胤禛？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了……怎么办？而且……梦里的女子还要我替她爱胤禛啊，真为难啊……
　　“林玲？”
　　“林玲？”
　　“啊！你叫我？”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是……没有。”
　　“走了，要赶路了。”
　　“好。”
　　就这样，寥寥对话中不再出现任何关于"然儿"的字眼。不知是他故意不提，还是我在刻意逃避。
　　马车又开始启动了，再次步上了前往江南的步程。车子咯噔咯噔的响着，我的心也跟着咯噔咯噔的跳着。这时，同车的婢女摇了摇我，因为是一直低着头，被这么一惊“腾”的竖起了头。
　　眼前的，眯着眼睛微笑的，熟悉的五官，不正是依凝这小妮子么！？
　　“你怎么在这！？”
　　“我来盯你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诧异，一个轻松。
　　“你是怎么来的？”我小心翼翼的问，她难不成是走路跟上来的？不过想想以她那个性，这个猜测被迅速否决。
　　“你真以为我睡的像猪一样不知道一点声响？”
　　“对不起……我是真的这样以为啊。”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看了看依凝的颜色，土灰了一片。最后我只能干笑了几声，立马闭嘴。
　　马车外面是一片竹林，满空气的清香。马车里面是有跟火药正待引爆，满空气的火药味。
　　“对不起依凝……我刚刚说着玩的，请您别当真……”
　　“不跟你闹了。其实在你走后我就醒了，偷偷便装成婢女了，反正皇上身边那么多婢女多一个也不会怎么引人注目嘛。”
　　“噢，是这样噢。那你……”
　　马车一蹬一蹬的驶着，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然时常会引起同车婢女的目光集中，显然是被我们一一忽略掉的。
　　偶尔谈到有趣的事时，我们会哈哈大笑，例如依凝昨晚碰见的自恋狂。为什么说昨晚她碰见了个自恋狂呢？因为依凝说那人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是十三阿哥。依凝当场就回他：“哪有阿哥的三更半夜在树下打坐？”虽然那个男的只是蹲着罢了。
　　偶尔窗外会有几声咳嗽。一开始我不在意，只当作是哪个下人感冒了，但那咳嗽声多了，我开始仔细地听，直到此刻我才反映过来，这是十三阿哥的咳嗽声！
　　我不顾依凝询问的目光，拉开了帘子，十三阿哥真就在马车旁边，我急切道：“爷你染了点风寒吧？怎么一个劲地咳嗽？”依凝听到我的询问，也探出个头，看了看十三阿哥，眼神有点怪异，又拉了拉我的衣服。
　　“依凝先不玩了，我得给爷看病。”我摆开她的手，大嚷了声“停下！”下了车。正好望见皇上从前边的马车窗里探出头，询问的眼神望着我。我赶忙上前辑了一辑，低声道：“皇上，十三阿哥像是得了风寒。”
　　“哦？你何能知道？”
　　“阿哥刚刚一直在咳嗽，奴婢听出来了。”
　　“嗯……”只见一国之君眼咕噜转了一圈，目光便紧紧锁住了我，直到我感觉他要把我盯出洞来为止，才淡淡道：“你先下去吧。”随后向着同行的太医吩咐了眼色。太医明白了，点着头下了车，正准备去给十三阿哥诊断。
　　一支并不浩荡的队伍又停了下来。
　　我回到马车上，摆开帘子，只看见太医在十三阿哥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十三先是惊讶了一会，便下了马，往马车走去。想必是去休息了吧？我点点头，放下了帘子。在帘子没有完全垂下之前，我见到似乎有一对眼睛正看着我。
　　我又想到了那似梦非梦的女子。
　　正当我思想恍惚之际，肩头被重重捶了一记。我疼痛之极，愤恨的转过头，对上了张更加愤恨的脸。
　　“芹芹！”只见依凝双手插腰，十足像个泼妇。
　　“额……干吗……？”
　　“你居然忽略我！”
　　“我……小人不敢啊……”我做足了哀求状，依凝才肯罢休，拍了拍手，神秘兮兮的挨近了我。低声道：“芹芹，我跟你说哦，就是……呢个……刚刚在外面那个人……就是十三阿哥？”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像开悟一般：“他是不是很帅？依凝你喜欢他啦？”
　　依凝非常严肃的看着我，使我不得不闭上嘴。
　　“他好像……好像……好像就是……那个……”
　　“到底是什么啊？依凝你什么时候讲话变的那么吞吞吐吐啊？”
　　依凝深呼了一口气：“就是那个自恋狂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