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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生存 ...

  •   清晨七点,炎育陵踩着自行车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在地铁站附近的一个小贩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身形略胖,头发已经花白,面对客人的笑容十分和蔼,像个目送孩子出门的母亲。

      “照旧吗?”摊主笑着把热乎乎的炒面装满两人份在炎育陵自备的饭盒里,再夹了块炸猪排放在饭盒的间隔,“阿姨昨天中了彩票,请你吃猪排!”

      “谢谢。”炎育陵腼腆地微笑,接过饭盒要付账,摊主却把他递钞票的手给推回去,话声洪亮地道,“都请你!去!地铁快到站了!”

      摊主总是这么豪迈,炎育陵知道说不过她,只好再说了声谢谢便离开。

      把自行车拴在地铁站旁的停放处时,炎育陵看见一伙五个年轻人坐在栏杆上聊天。他们穿着亮紫色的篮球球衣,球鞋一律统一,缝在球衣左胸口处的学校徽章炎育陵再熟悉不过。

      这时候了啊……炎育陵恍然,自己曾经最期待的一年一度校际篮球比赛季节就快到了。这些球员看上去是初中一二年级,中午才上课,然而都这个时间了竟然不去练球,穿着学校球衣在这里瞎晃。想当初,比赛前的一个月炎育陵每天周日天还没亮就出门,提前数个车站下车,慢跑三十分钟到学校,和队友在学校练习至少两小时才去补习班,放学后也要再练数小时才回家,超过了门禁时间被家法伺候亦甘愿。

      无奈,母亲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挨罚后的隔天早上总要咬牙挣扎一阵子才爬得下床。身后数十道带血的藤条痕不打紧,最痛苦的是跪过好几个小时的膝盖,关节处好似有根钢钉插着搅动,不用说去练球,连走下楼都已疼得冷汗直冒。

      高一那年炎育陵终于决定离开学校球队,给教练的理由是想专心在学业。当时队里很多拼命练球的队友一心要靠篮球保送进大学体专,炎育陵是队里少数球打得好、书也念得好的队员,正式决定退出的时候,有不少学长来骂他,也有学弟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为了念书放弃篮球,你把篮球当什么?以后别让我看见你碰球,你这种人不配!”脾气火爆的副队长反应最为激烈,要不是教练有在球场,炎育陵肯定自己会被揍。他可以理解副队长的心情。副队长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栽培。退出球队那年,学校校队失去了蝉联三届的冠军宝座。副队长虽然还是顺利入读体专,却无法在高中的最后一次比赛带着胜利离开。

      “喂,我们迟到了啊!”
      “昨天练得那么累,今天放松一下嘛!”
      “反正今天队长没来,迟到也没人会罚我们,教练顶多念几句,管他的!”
      “对啊,我们只是候补,干嘛那么辛苦!”

      听见这些学弟的谈话内容,炎育陵禁不住摇头。球队教练脾气太好,鲜少骂或罚球员,队里的纪律向来都是靠学长在监督。炎育陵被副队长紧盯着训练的时期,即使从没迟到早退,也经常为了表现达不到副队长期许而挨罚。罚得重的时候,跑步、伏地挺身、仰卧起坐、蛙跳……等等一系列体能训练不间断地在极短的时限内做完,两条腿□□得直不起来,连教练在一旁看都不忍心,还拜托副队长不要太狠。辛苦换来的成果,就是初中一年级便上场比赛,还是主将之一,刷新了校内球队史的纪录。

      “育陵,像你这么吃得起苦的年轻人很少见了,就算不打球,你以后也一定大有作为。”教练在炎育陵提出离开球队时这么说。

      回忆起往日的鼓励,炎育陵立刻振奋起精神,忘却昨晚熬夜拍摄的疲惫,挺直腰杆大步走下地铁站。当佐治的助手已经快两个月,即使没有被打、被骂、被欺负,日子还是一点都不轻松。每一项工作从构思、预算、排期、试镜、道具、服装、背景、灯光、后期制作、文字、排版、检讨、提案、再接案、再构思……等等过程佐治都让炎育陵全程参与,对工作效率要求非常严格。

      佐治加时工作、废寝忘食,炎育陵身为助手就更加不能松懈,常常连上厕所都嫌浪费时间。工作团队靠抽烟提神,炎育陵本来是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不被影响,但熬夜多日的疲劳使得头痛欲裂,不得已之下只好靠烟草的麻木效果来撑过去。

      昨晚通宵工作的路卡今早又飞去泰国。比起一般工作人员,镜头前的模特儿更为辛苦。为了保持身材和皮肤,他们必须控制烟酒,即使没有工作,也得不懈地锻炼,维持一身美好的肌肉线条。无论是镜头前还是镜头后,炎育陵看到的都是一门专业,还有可敬的工作态度。待在这里,假以时日或许真能有一番作为。

      苦,不输给之前那两份工作,但成就感则犹胜考试和球赛很多倍。炎育陵后悔死了当时在茶楼工作时,韩封给的电话被恶整自己的人给‘不小心’丢进油锅坏掉之后没有去找季鹏。他那时候还想,干脆趁机告别‘色情杂志模特儿’这个见不得人的职业。

      站在月台最前端,身周的人渐渐增加。炎育陵的固定上班时间是八点,从宿舍到公司的路程只有十分钟,不过他都会在七点就出门,这个时间乘搭地铁,一来可以避开七点半之后的上班人潮,二来则错过了六点半到七点之间的学生和教职员人潮。

      炎育陵念的中学就在不远处,很容易就会在地铁站周围遇到相熟的脸孔。起初他靠低着头刻意混在人群中躲避,却被地铁站的警卫给叫住问话。他没有闲钱自己找其他地方住,更不可能每天坐计程车上班,于是只好尽可能挑安全时段搭地铁,并且决不踏进地铁站附近很受学生欢迎的小吃店和漫画店。

      自从被韩封收留,炎育陵就一直没有打电话给父亲。之前日子太苦,又处处受委屈,身上没有手机,炎育陵便找公共电话联络父亲。纵使说得不多,而且他说的也都是骗话,不过只要听见父亲的声音,就可以暂且忘记身与心的痛苦。现在其实不是刻意不联络,只是工作太忙,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都有新事物要学,原本心里想着今天要打,但一天忙碌下来直到上床睡觉都没记起这件事。

      地铁还有两分钟就到站,炎育陵拿着记事本,默背今天的工作行程。

      “呜哇!这款手机好赞!”

      身后突然传来青少年的说话声,月台本就很多噪音,少年却说得很大声,年轻人都是这样,喜欢引人注目。

      炎育陵往身后瞄,看见一群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未免会被认识自己的人见到,他立即转回头看着前方。

      “一千八……不贵嘛!诶,我们一会儿去商场逛,陪我买电话!”那个大声说话的男学生续道。

      一千八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炎育陵在心里纳闷,这些学生的父母都那么舍得给孩子买奢侈品吗?

      身后的学生接着交谈,除了那个嗓门大的,其他人都用普通的声量。炎育陵对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便没刻意去听清楚。

      “哇!你这台要两千五诶!炎育旗,你这家伙真让人羡慕!”

      什么?炎育陵一怔,循声转过头去,见身后那群学生共有四人,两人手上拿着电动玩具,认真的样子仿佛在做手术的外科医生;一人手上拿着手机杂志,但没有在看,而是紧靠着身旁的另一人在欣赏那人握在手上的手机。

      “你喜欢啊?我半价卖给你咯!我只要告诉外公弄丢了,他又会再买新的给我。”
      “真的?好!我跟你买!赚到了赚到了!”

      炎育陵侧身越过几个人,站到那个要把新手机半价卖给朋友的男学生面前,一把将手机抢过。这男学生在四人中最为矮小,炎育陵足足高出他一个头。

      “喂!你干嘛?”嗓门大的男学生大声吼,伸手要把手机抢回来。

      炎育陵早就看这个把校服穿得像睡衣的邋遢男生不顺眼,随手一挥把男生的手扫开,再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男生眉心沉声警告:“滚开。”

      “呃……”男生被炎育陵的气势吓着,往后退开两步。另外两个在玩游戏的学生发现不妥,却只是愣愣地抬起头,手指依然还在操控着游戏机按钮。

      炎育陵把视线移回弟弟身上,晃了晃手机,严肃地问:“谁买给你的?”

      炎育旗自看见哥哥的那一刻就发呆,脑袋完全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么新的手机你随便就卖?还想骗外公买新的给你?”炎育陵紧皱着眉头,要不是亲耳听到,他绝对不相信弟弟会说那番话。

      “你现在是上午班的吧?为什么不去学校?你逃课?”炎育陵真想把心里的所有不解一口气问完。比如育旗为什么会在地铁站?他上学不是都乘校车的吗?育旗的校服怎么那么皱?母亲不是每晚睡前都会熨好的吗?

      炎育旗被哥哥用责备的口气一连串发问,不服气的想法很快就填满空荡荡的思绪,大声道:“我留级了!现在还是下午班!”说罢就用力一掌往哥哥胸口推,另一手则把手机抢回来。

      刚才正在玩游戏的学生当中有一人认得炎育陵,把炎育陵和炎育旗的关系告诉另外两人,于是他们便一起静静地站一旁看戏,心想既然是两兄弟的事,他们自然不能多管闲事。

      “留级?”炎育陵拉住弟弟手腕,“你的成绩应该不至于会留级,怎么退步得这么厉害?”

      “要你管!”炎育旗猛地甩手,一下甩不开,他就大声叫:“救命啊!有流氓欺负我!”

      炎育陵不敢相信弟弟居然有这么顽劣的一面,气定神闲地用足以让身边好奇的人听见的声量说道:“我是你哥,当然要管你 。”

      “是吗?”炎育旗恶狠狠地瞪炎育陵,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哥—哥。”

      “你……”

      炎育旗感觉手腕被放松了,不给哥哥机会开口,他再一次用力挣,总算把哥哥的手给甩开。

      此时地铁正好到站,人潮像被赶的鱼虾一样涌入车厢。炎育旗趁机跟着进入车厢,他那三个朋友见状也立刻跟上去。炎育陵来不及跟上,体型又不像弟弟那样方便钻入拥挤的人群,待好不容易挤到月台前,车厢已经满得不能再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厢门关上。

      三个多月不见,弟弟好似变了一个人,居然还说——没有哥哥。

      炎育陵尝试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可脑海里却一直重复着自责,挥之不取。

      自私。炎育陵,你太自私了。

      炎育陵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来到公司大楼,拿起皮夹靠近入口扫描器时也没注意机器是否有发出扫描成功的声响,径直往前走。

      碰!

      玻璃门被大力碰撞的声响引来大楼底层所有人的回望,驻守在入口处的警卫毫不客气地捧腹大笑。

      炎育陵捂着因为撞上玻璃门而瞬间肿起的额头退回扫描器旁,庆幸自己及时忍住了没有喊痛,不然就会更加丢脸。

      “太专注在想迟到的借口吗?”警卫忍着笑说。

      炎育陵尴尬地垂下头含糊应了一声,提起自己忘了已经挂在颈项上的员工证凑向扫描器。哔——扫描器显示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迟到是会被骂得很惨的,炎育陵虽然没试过,但也见过不下十次佐治教训迟到员工和模特儿的恶形恶状。经警卫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自己的确得马上编一个好理由。

      没时间把私人物件拿到办公桌去放,炎育陵第一时间就往位于最顶楼的摄影棚去。今早九点有一组摄影,摄影团至少得提早一小时准备,按惯例,炎育陵必须比任何人早到。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炎育陵一进门就九十度鞠躬。这是他唯一编得出来的理由,太夸张的借口过不了他自己那关。弯着腰等了近三秒,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叱骂,炎育陵抬眼瞄,发现摄影棚里比平时多人,但是却异常安静,这很不寻常。

      炎育陵快步走到佐治专属的工作台,意外地发现韩封也在现场,更让他惊讶的是摄影棚中央跪着一个男人。男人被麻绳捆住了手脚,身上的衣物渗出斑驳血迹,脸部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粘稠的血液垂挂在被打破的嘴角。

      韩封带了四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此时正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这就是众人静若寒蝉的原因。

      炎育陵认出那个被揍的人是公司旗下的模特儿,叫程非,原本专拍真枪上阵的三级影片,最近才开始接杂志硬照,公司好像还给他安排了走秀面试。炎育陵听人说,他为了增加工作机会自掏腰包去整形。

      “怎么回事?”炎育陵小声询问摄影助理。

      “胆生毛,动大老板女人还妄想私奔,以为没人知道,溜回来拿泊在公司停车场的车时就被抓了。”摄影助理一边调整延长线一边细声回答。

      所谓的大老板就是韩封那位□□干爹,炎育陵没见过,但却见过大老板的女人,那是在一场专为路卡而设的庆功宴,大老板的女人有出席,是个长着一幅清秀脸孔,身材和穿着却火辣之极的年轻女人,估计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当时韩封要炎育陵去打招呼,但路卡却反对,还用手紧紧环着炎育陵的腰,不让他离开座位。

      “看上了可麻烦。”路卡这么说,韩封也就不坚持。

      “打成这样不要紧吗?”炎育陵蹲下来帮忙固定延长线,“会影响工作吧?”

      “你白痴啊?”摄影助理立刻白炎育陵一眼,“他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未知数。”

      “是,我知道了。”韩封挂断电话,抬眼一看向程非,程非即迭声求饶。

      “封哥,求求你,别把我交给厦爷!是那女人先勾引我的!我……”

      韩封打个手势,站得最靠近程非的手下便走上前狠狠一脚踢向程非□□。

      “那女人?”韩封踱到程非面前,用鞋跟把程非五官扭曲的脸挑起,“你说的‘女人’,是指那位我见了得低头尊称一声‘瑶姐’的女人吗?”

      程非忍着□□重要部位的剧痛,蹭上韩封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恳求:“封哥,是我下贱,瑶姐关照我,我还不知足!封哥!求你了,只要不把我交给厦爷,我什么都做!”

      “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慈善家。”韩封咕哝,手一伸,属下就给递上一把铁棍。眼看铁棍就要挥下,程非想躲开,却因手脚被绑而跌倒在地。

      “等一下!” 炎育陵这么一叫,除了死到临头的程非,在场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他。“这……会打死人……”炎育陵嗫嚅,他知道自己没有可以求情的身份,可此情此景若是不挺身阻止,自己岂不成了共犯?

      “怎么?担心我没有打死人的经验?”韩封垂下铁棒,朝炎育陵勾勾手指,“过来。”

      炎育陵站在原处,不需要预知能力也能料到过去不会有好事,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道:“封哥,他得罪的是厦爷,应该让他自己去向厦爷交待,你不需要亲自动手,而且……这里是大家工作的地方……”

      韩封脸一沉。原本要帮炎育陵解围的佐治见老板顿时杀气暴增,立刻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回去,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在教我做事?”韩封挑眉,与此同时手一挥,尾端被削尖的铁棍便往程非淤肿的脸颊划过去。程非惨叫一声,脸上多了一道近四寸长的血沟,鲜血喷溅在地上。

      炎育陵看着不禁脸颊一阵酥麻,自己脸上那道疤尚未完全痊愈,韩封此举显然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所欠的人情。

      “我就事论事。”炎育陵咬咬牙,镇定地往前跨出几步,站在韩封只要挥拳就能打到自己的距离,“这里是摄影棚,是属于摄制组的地方,门外有多肮脏是老板的事,只有这里,老板不是唯一的主宰者。”

      “壮士啊……”佐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偷偷拿起手机给路卡发简讯。

      韩封撇嘴轻笑,松手把铁棍扔在地上。程非见机不可失,张嘴要再求,却被韩封的手下用胶带给封住了嘴。

      “有种啊!炎少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不杀他,他很快就会生不如死。”韩封脸上挂着微笑,语气温和,说完就把手掌安放在炎育陵头上,像个关爱后辈的长者。

      “这不是杀人的理由。”炎育陵往后退,却立即被韩封掐着喉咙给拉回来。

      “没见过地狱,你是学不会生存法则是吧?”韩封手指用力,掐得炎育陵眉头紧锁。

      “佐治。”

      “有!”猝不及防被点名,佐治慌张地把手机塞进裤袋。

      “你今天没他会不会影响工作?”

      “封哥,这家伙比较笨啦,他不是有心顶撞你……” 佐治看出韩封是真的动怒了,不忍心见死不救。

      “他应该还不至于那么重要,我向你借半天。” 韩封不让佐治说完,说到底,他是老板,要带走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员工都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炎育陵被韩封揪着衣领拉出摄影棚,韩封人高马大脚步又快,炎育陵好几次踉踉跄跄差点摔倒,韩封刚才说‘借’,就表示没有要辞退他,这点让他不至于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只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

      韩封一路直把炎育陵牵到停车楼,途中遇到一些公司里的人,见老板如此气势,个个都很有默契地闪身回避,暗自同情不知踩着了什么地雷的炎育陵。

      来到一辆休旅车旁韩封总算放手,背靠着车身,点了根烟开始抽。

      “封哥……”炎育陵一开口,就看见韩封的属下背着个麻袋迎面走来,麻袋里装的东西,九成九是程非。

      待麻袋被放到车后座,韩封便向属下讨车钥匙,再递给炎育陵。

      “把人送去给厦爷,回来向我报告所见所闻以及个人感想,我要是满意的话,就会给你加薪,否则,你就卷铺盖给我滚。”

      炎育陵才张口,韩封即补上一句:“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滚,欠款我会派人定期收。”

      炎育陵闭上嘴,接过钥匙,他知道韩封给的条件绝对只会越来越苛刻,讨价还价等于自掘坟墓。路卡曾经告诫过他,这个以韩封为中心的圈子,不竟然是黑的,但绝对不是白的。

      “封哥不会让我们被拖进黑色的区域,前提是,我们得自己学会在灰色地带生存。” 路卡这么说。

      炎育陵启动引擎,熟练地把车子开走,他对没有驾驶执照开车这回事已完全没有罪恶感。

      不是灰,就是黑,白不是一种选择,那是命。炎育陵已经认了,自己没有那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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