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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辞职记 ...

  •   很冷,虽然才五点,可是弱下去的太阳已经没什么温度可言。我套着羽绒服戴着那天买来的手套和帽子,专门沿着路边的积雪走。因为一天的融化,雪上结了一层硬硬的冰壳,走在上面咔嗤咔嗤很有感觉。

      细细想来,幼儿园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地方。虽说有明文规定,但是真的有教师收受贿赂,教师节的时候家长也是变着法子塞礼物。也见过有的老教师背着人吓唬小孩子,大家也都看见当作没看见。几十个教师都有各自的小团体,因为刚搞融合教育不久,我们这个老师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因为在她们看来,有时候是在影响她们的教学进度,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似乎比她们干的少,却比她们拿的工资高。

      学校不远就是一个大公园,茂密杉树下的长椅上竟然没有落雪。我坐在那里,眼睛有些酸酸的。我想,辞职根本不算个事儿,但是这时候我死活都不会辞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儿园老师,竟然也有人费心的往我头上扣□□加受贿的屎盆子。这坏人还做的明目张胆,表象是暗地里使绊子,可还只有我知道谁有这精力这么费心的招待我。

      还真应了那句——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微微起了风,我摘了帽子放下头发遮住耳朵,顺便也遮住了眼睛。想哭,轻噎了一声,下一秒却被人抱在怀里。我吓的眼泪又憋了回去,推搡着这人就像喊救命,下一咳就有人呵着热气在我耳边说,“丫头,不冷啊。”

      我抬头看来人,头发有些被风吹乱了,耳朵和两颊都有大冬天里运动过后的红。感情这东西真奇妙,我不想让叶荆南看见我的脆弱,却对臧言的到来没有一丝排斥。也许他已经在我最惨烈的时候陪着我走过来,我再怎么惨,都不会惨过当初躺在操场上哭的像个傻子吧。

      “发型乱了。”我用手套上的流氓兔拨了拨他的头发,“你怎么还没走?”
      “你一直盯着自己的脚,没发现前面有个好东西吧?”
      “啊?”我傻乎乎的反问。

      臧言熟稔的抱我坐在他腿上,用自己的呢子大衣半裹着我,扬扬下巴道:“看前面。”

      公园中心的草皮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的草泥马,脸上竟然还用东西染了一个囧字,长长的脖子上系了一块小方巾,看起来帅气逼人。
      “羊驼啊,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实物。”

      “有机会去动物园看看。”
      真是累了,我吐口气放软身体靠在他身上,盯着他的下巴,“你还没说,怎么还没走呢?”

      “机票退了,晚几天再回。”
      臧言安静的抱着我,贴着我的脸颊叹了口气,我以为他要问那天偷跑的事情。他若是问,我就如实招待了,其实我一直都是目的不纯,不值得他等了一年转回来仍旧对我这般好的。谁知道他默了半天,隔着呢子衣的口袋摁摁我的手说,“丫头,遇见烦心事儿了?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估计要辞职了,不过是事情解决以后。”
      “嗯,那工作不要也罢。”

      “你说的轻巧,能进去已经不容易了。”
      “丫头的实力我知道,那样一个小庙也拴不住你,若是真心想,进高校也不在话下。”

      “且,我才没那五年功夫读硕读博呢。”我褪了手套摸摸他的耳朵,很凉。揉了揉嫌冷,又缩了回去,将帽子扣在他头上。

      “你戴帽子挺好看的。”
      臧言笑了笑,抬手将我羽绒服上的帽子拉上。毛毛领扎得脸颊有些痒,他呼吸的热气打在我颊上,却引得眼睛一片潮热。

      “喂。”
      “嗯?”
      “今天学校公示栏贴了几张奇怪的东西。”

      我偏偏头趴在他肩膀上,深吸口气道:“别人会说,乔佳佳一夜一千三,比一般妓女值钱多了。别人收礼都是小信封,乔佳佳收礼都是文件袋,不知道这次又是卖给谁了呢。”

      “别这么说自己。”
      方才也并不觉得如何,在他怀里心里竟然酸痛的厉害。又深吸口气忍下涌上来的眼泪,轻笑了一下说,“这不算什么对不对?女人间耍耍小手段,诋毁一下对方,好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看看乔佳是个什么货色。”

      “别这么说自己。”臧言侧头轻蹭着我的脸颊,低声道:“我不许。”

      其实也算不得伤心,也许是积郁太久,他这柔柔的一声,竟然让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嫌衣服上的帽子碍事,还一面哭着一面扒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将一张脸紧紧的贴在他的羊毛衫V领处。

      他的胸膛可真厚实,我觉得我是咧着嘴哭嚎,可是传入耳朵都已经被减弱成轻轻的哽咽。等到累的不想再出声才抽抽噎噎的松开拽着他毛衫的手换做环住他的腰。

      口袋里手机在震,我抽抽噎噎坐着不动。臧言摸了半天,拉开羽绒服口袋掏出来,看看来电说,“安然。”

      我摇摇头,那边已经接了电话,“乔乔和我在一起,不用担心,晚饭不用等她。”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依旧有些哽咽,“谢谢你,哭的好欢畅。”

      臧言没搭腔,天已经黑下来,无法读唇,我知道,我这音量他估计听不到。我兴致突至,拽着他的耳朵大声喊,“谢谢你,哭的好欢畅!”

      臧言揉揉我的头,“一家人,谢什么。”
      “你别胡说,我之前都决定……”

      臧言借着路灯看我的嘴,被这般认真的盯着,我反而说不下去了。手指头长了软骨似的在他胸口折过来别过去,却不知道这时候满心的舒畅是不是真的就是因为那一场发泄,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只是我一直不敢深究。

      臧言将帽子重又扣在我头上,抱着我放在长椅上,在前面微微蹲下身,低声说,“上来,我们回家。”

      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热,这人总是能让人毫无防备。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就因为一句“回家”软得一塌糊涂。我夸张的叫了一声,惊得公园你几对不怕冷的年轻情侣看过来,下一刻就整个趴在他背上。

      如果他愿意背着我行一辈子,回家,又有何不可呢?

      臧言背着我往幼儿园的方向走,我踢着腿趴在他耳朵边大声说,“回来做什么?我不去,看见心烦。”

      “咱们家车子还在那里呀。”
      “你开车来的呀,你不早说,我脚都冻掉了。”

      臧言应该是在笑,背轻颤了颤,我突发好心的用手套帮他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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