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早晨的成河 ...
-
早晨————寒气逼人的早晨，阳台上却动着一个粉红间白的身影。
寒气逼人的早晨，阳台上却动着一个粉红间白的身影。
生命力旺盛的椪柑树在这个季节还是一片深绿色，几颗没有下树的椪柑以橙黄色点缀在树叶间。那个粉红间白的身影就在那二楼的阳台上，深绿的叶缝间，懒懒浮现。
她是成河。从床上下来，成河就直奔阳台，珊瑚绒睡衣的粉红色，衬托出阴郁不明的脸色，脸部的整体轮廓僵硬而沉闷，眼睛并非有神，而是用力使用着眼部神经，有股和瞠目瞪人一样的劲。
深吸一口寒气，成河开始左右走，不停的走，呼吸开始有点急促，又停下来，就像在某刻被按了暂停，停下来的成河却开始做一套操，简单的伸展操，成河却似乎做的很费力，动作透着几分僵硬。
每次早上醒来的一会儿时间里，成河就是全身都会提不起劲，不管什么点醒来，一概不能再睡着，只要一闭上眼，脑袋里就纷乱无比，眼前全是张牙舞爪的黑影，就像是鬼影重重、巨楼拔高、怪物膨胀，整个脑袋都是被这些无形的感觉填满，闭眼越久，脑袋就越膨胀，撕扯着全身的神经。
然后，在那一件事之后的两个月里，这种早晨的不安状况越来越严重，直到后来上了大学，去参加一个心理讲座，成河很纠结的对讲座老师在私下讲了自己的情况，被告知自己是患上了一种早晨抑郁症。
抑郁症，三个字，成河的心沉默了许久，在那一刻，成河的胃使劲的翻腾起来，手使劲掐着手心，还是在路边呕吐了起来。
之后，成河只能在每个早晨醒来后，马上起床，连眼睛都不能再闭一下，之后的一个早上，成河就会不安和紧张，精神十分脆弱。
但只要一过早上也就好了，就像受过严重精神创伤的人，得了失忆症一样，成河基本上和那件事发生前一样的性格，于是生活被活生生割裂。
大学一个学期过去，寒假回家的成河，却没回那个家，事实上，她从那件事之后，至今半年，都没有再踏进那里一步。
没有过回想，那件事成为被冰封的噩梦，然而精神里的抗拒却很强烈，在内心深处，没放松过一刻。
从阳台上看到的风景是一片绿油油的桔林，然后是如黛的远山，太阳懒懒地斜靠在山脊上，散发着穿不透冷空气的光热。一套操作完，成河走下楼洗漱去了。
这是一片人工造林的山上，山不高，成河的父母在这里种植了一片椪柑林，为了方便照料林子，也在这起了两栋独立的房子，左边的靠着上坡路的是储存库，收获的椪柑一律放在那，右边靠着果林的是居住的房子，但厨房、浴室还是在左边的房子。
成河用烧好的水洗漱后，开始烧火煮饭，冬天用的灶是用轮胎圈成的矮炕，三角铁架架在上面，炒菜、煮饭、烧水、熏腊肉，都在这个炕上完成，等不做饭的时候，就可以围在这个炕边，享受着暖烘烘的烤火。
煮饭、洗菜、炒菜、洗衣，成河从小就开始干这些家务活，而父母则在这片果园里培育着从树苗到可以结果的橘树，所以成河有两个家，一个在人群之中，一个在群山之中。
成河的父母剪枝回来了。成河的妈妈赵莉是个高挑的中年妇女，模样是极好的，只是脸上的风霜多了些，但幸福的内心可以看得出。
成河的父亲成耀华，身长笔挺，眼神温和却又藏着几分锐利。
赵莉是个精明能干、嘴利心巧的性子，但到了成耀华身边，总有几分依人的柔弱。
作为这个家庭唯一的第三代，成河的家庭生活是很幸福的，即使家教颇严，但宠爱也仅集于她一身。
成耀华和赵莉从右屋的小道走上来，就看见成河在屋前洗衣。
成耀华，“娇娇，起来多久了啊？”
成河，“爸，妈。我起来很久了，饭都弄好了。你们怎么这么早去园里啊？”
一旁的赵莉略带抱怨的说，“你爸说你今天回到家了，你那些同学也应该回来了，就可以送些橘子出去给他们尝尝，这剪枝又不能耽误，今天清早就起来赶着剪了。”
成耀华三步走到成河的身边，探了探澡盆里的水温，“娇娇，这水太冷了，你先别洗了，我去给你烧热水洗。”
本要走回房的赵莉转过身，“耀华，你先把湿了的裤子换了吧，我去给你找裤子啊。”
成耀华还是走进了厨房，只摆了摆手，“恩，等下吧。”
于是，一人进了厨房，一人进了卧室。
独留在院子里的成河，却低着头不停地搓动着手里的衣服。
成耀华看着成河手里的一碗白饭，起来夹了几块腊肉给成河，开口问成河，“娇娇，等吃完饭，你打电话给你同学吧，今天你们同学聚会，咱们的橘子就给他们尝尝吧。”
成河却没有抬头，只说，“恩，等下就打。”
成河在这一刻因为爸爸的爱瞬间回温。即使妈妈一如既往的旁观，爸爸的爱却丝毫没少，如今自己长大了，也更能在以前没有察觉的地方体会到这种无声、坚定的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早晨的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