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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一家五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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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香烟缭绕,菩萨低眉敛目、唇边带着淡淡微笑,但蒲团之上却没有跪拜之人。这个时辰正是冯夫人拜佛的时候,况且如今将军生了病,她礼佛的时辰只增未减。但现在本应该跪拜在蒲团之上为将军诚心祷告的冯夫人,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焦急问话:
“不知道长算得怎么样了?合适吗?”
佛堂之中,不但有一个陌生男子,而且被称为‘道长’。冯夫人礼佛之时屋里都不需要人伺候,只让自己的大丫鬟守在屋外,说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诚心。但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门紧闭,而且夫人的相公也重病……要是让人见着,实在会浮想联翩。
而被夫人称为道长之人,正背身站立,虽被称为‘道长’,但从穿着上根本没有修道之人的影子。只见他穿了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头发也用玉簪挽住,完全就是富家公子的打扮。此人闻言转身,面容俊秀,竟然只是一个及冠青年。但冯夫人对他格外敬重,亲手帮他续上茶水,急迫地看着他。
这青年微微一笑,未见和煦春风,反而带上些许邪气。对冯夫人的焦急置之不理,慢条斯理递坐下,喝了一口热茶后,才对冯夫人道:
“夫人大吉,这人的生辰八字果真很合,您就放心吧。”声音还很悦耳,只是说话时眼带恶意,令人不喜。
而冯夫人听后却立即松了口气,眼里带上快意,就道:
“那其他人是不是就不需要了?道长应该能明白,我不愿意见着这些人……
“不!”青年制止了她的话语,苍白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纸签,上书‘甲子壬申癸巳丙辰’几字,这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虽然这人的八字很合适,但如果是女子更优,所以可以比较之后在决定。要知道,这可是事关冯家后人兴盛的大事,夫人还是把个人好恶抛开的好。如果实在厌恶得紧,人都在府里,事成之后还不是任夫人您处置吗?”
说完,他手中的纸签突然冒出火苗,瞬间便成了飞灰。而青年的手指却依旧洁白,无一丝损伤。
冯夫人眼皮一抖,更加觉得这青年道长是得道高人,而且对他的话语深以为然。突然就觉得一切不快都没有了,内心畅快无比。但也只是矜持的勾唇微笑,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到她的心腹大丫鬟翠云低声禀告:
“夫人,四公子求见。”
看了一旁的青年,冯夫人回:
“不是说我要给将军祈福,谁也不见吗?”
“可是……
翠云的声音有点焦急,冯京涵直接拉开丫鬟,在门外道:
“娘,现在该吃晚饭,儿子知道您担心爹的身体,但你也得照顾自己。您不开门,我撞门了啊。”
冯夫人怎么能让他撞门了,可也不能开门,道长的身份现在可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冯夫人很心急,不由望向青年,结果就楞住了,因为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连青年喝过的茶盏也消失无踪……
门板也开始‘咚咚’响动,冯夫人无暇猜测青年离开的方式,赶紧去打开门。门一打开刚准备开口就看见自己疼爱的幺子窜进屋,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撒娇:
“娘,你别骂我啊,儿子是担心您嘛。三哥二姐姐夫都等着您开饭呢。”
冯夫人不由失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
“你个臭小子!每次都来这招!”
冯京涵回以傻笑,突然又正经起来,道:
“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冯夫人苦笑:“会有什么好消息?”
“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哦?”冯夫人不以为意,自己的儿子最了解了,他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
“刚刚爹醒过来了,还喝了一碗莲子粥呢!”自己娘亲不怎么感兴趣,但冯京涵还是很兴奋地宣布了的好消息。
准备跨出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微笑着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咱们赶紧去吃晚饭,然后去探你爹。”
“哦。”冯京涵情绪终于变得低落下来,圆圆的脸变得更像包子了。
娘怎么一直这么淡淡的,太不捧场了!不过是少年心性,没有得到自己期待的回应就不开心。明明觉得娘应该会很开心的……怎么只是微笑啊,连惊喜激动都没有……
虽然自己的娘亲的确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还是不太高兴啊……
虽然一家之主生了重病,但在逐渐好转中,一家人的晚餐并不沉闷。特别是有冯家四少在,一直都在缠着他的二姐夫谢城阳给他讲他这半月的见闻。冯夫人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其乐融融的一家,只是眼神偶尔会从一旁空置的凳子掠过。
谢城阳应付了小舅子无数的问题后,不经意地问了句:
“今天早上那位少年怎么没见着了?京涵不是说寂寞吗?我看那少年与他年纪相当,可以当很好的玩伴呢。对了,还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谢城阳话一出口,桌上气氛瞬间就变了,只有冯京涵没有觉察,只是听到有玩伴,就
赶紧追问:“什么少年?我怎么没看见?娘~~”
冯夫人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筷子,强笑着回答:
“那少年也住在了府里,涵儿要想见他,等明天吧。”
别的就不想多说了,冯京涵也觉得不对劲了,谢城阳欲再询问,一旁的冯瑾燕赶紧夹了菜放到他碗里,道:
“侯爷,尝尝……
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夹的是谢城阳从不吃的羊肉,赶紧夹回来,然后不知所措。谢城阳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冯瑾燕觉得心如擂鼓,但依然故作镇定。唤过丫鬟,替谢城阳换成新的食具。
谢城阳突然微笑,伸手拍了拍冯瑾燕的手背,她的手不由一抖,却马上被他紧紧握住。
冯瑾燕惊慌地抬头看自己家人的表情,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没人注意,四弟仍然在追问自己的母亲关于那个少年的事,娘亲总是避重就轻,而三弟却一直沉默坐在那里。她的内心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一侧头就看见自己相公玩味的表情,只得努力报以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害怕侯爷,特别是和他单独相处之时……
一直沉默的冯京廉终于开口,是对着自己的母亲发问:
“娘,让那少年进府是爹的意思吗?”
所有人都看下冯京廉,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冯夫人叹了口气,苦笑:
“本就不准备瞒你们的,只是想着等你爹身子恢复之后再提的。”
“什么意思?”冯京涵直接问出心中所想,他不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
“那孩子是你爹在外面的……
冯夫人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对着冯京涵道:
“你又多了一个哥哥,不过还没认祖归宗,也没在府里公开……我先去看看相公,城阳,让你见笑了。”
冯夫人起身离开,脚步迟缓、步履蹒跚。只有她自己知道,手中的手绢都快被她撕裂了!她知道,明天,她最爱的儿子一定会去哪个院子大闹一场。
“哼!”无声冷笑,刚刚对着儿子的慈爱模样早就扭曲。
“三哥!刚刚娘的意思难道是?”
冯京廉沉默以对,他又问他的二姐:“二姐,我的什么哥哥是怎么冒出来的?”
冯瑾燕也不愿回答,其实在座的也只有冯京涵一个人一无所知。
冯京涵见自己哥哥姐姐都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急的团团转,他也不会蠢得去问自己姐夫。蓦地一下站起来,发狠道:
“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去找那个人,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就准备冲出去,冯京廉突然一拍桌子大喝:“闹够了没有!”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冯京涵满脸委屈,但不得不站在那里,他还是怕他三哥的,而且现在他咳得这么厉害。想伸手帮忙,但最终还是倔强地站在那里。
这时一旁的谢城阳出声道:
“好了,京涵一时不能接受很正常,京廉慢慢跟他说就好。我们就先回府了,离府半个月了,可能会有不少事。”
然后柔声对冯瑾燕道:
“我知道娘子担心岳父,不过岳父病情有所好转,要不和为夫先行回府,过几日再来探望?”
冯瑾燕张张口,看着那张笑脸,就是不敢说出拒绝的话语,最后只得点头。
“那我们去和爹、娘告别……
看着他静静望着自己,声音不由低下去。
谢城阳却突然一笑:“走吧。”
“京涵陪你们一起去吧,我去让人备车。”冯京廉咳嗽声终于得以平息,怕自己小弟会偷偷跑去找那少年,便提议道。虽然是提议,但冯京涵明白这其实是对他的命令,只得听命陪着自己的姐姐姐夫,他一会儿还得探望自己生病的父亲,今日自然没有时间去找那个少年的麻烦。
不过他早就决定好了:明天一定要找到机会去找那个人问清楚,还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