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枝》鱼游过山岗

33、第三十三章 情绪变化

　　终于，油灯又亮了起来。
　　书童准备离开，却被青钗叫住，他见书童走路姿势还是不太自然，递给书童一个瓷瓶：
　　“刚才定是摔着了，我这儿还有些伤药，拿去擦擦。”
　　“主子？”
　　书童惊疑不定地看着青钗，急速摇摇头：
　　“奴才没事！公子不用忧心，歇上一晚就好。”
　　青钗右手依然前伸，淡淡地望着书童。
　　书童只得接过，道谢。
　　“其实这样的伤药给奴才用也是浪费……
　　书童看着瓷瓶上花纹喃喃，这可是将军专门给公子用的，虽然现在公子习武的时候已经不会再受伤，但这药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小心放入怀里，嘴角微弯，弓着腰准备告退，却发现地上掉落了一本书。捡起来，抚平上面的褶皱，放回书桌上。
　　“小的告退。”
　　青钗点点头，假意拿起那本书随意翻看。等确定书童已经下楼以后，青钗迅速站了起来，盯着那盏油灯，嘴角翘起、眼睛晶亮。
　　选好位置、角度，‘啪’！青钗眼看着书撞上书架一角，掉落在地上。油灯似乎晃了一下。
　　再来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
　　青钗捡起那本已经被摔得‘伤痕累累’的游记，黑着脸走到书桌旁，把书打开成为扇形。在灯罩开口处，一扇，灯，终于灭了。
　　青钗在黑暗无声微笑，惬意地伸了伸手，然后，点灯。
　　把书放回书架，他决定明天再试试，其实这本书挺有用处的。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青钗每日早上与冯京涵一起学习、下午到一园习武、晚上抽空会悄悄地扔书玩。直到第三日下午，青钗如常到了一园，却只见着了林业一人。
　　“将军奉诏进宫，安远相陪。”
　　青钗一听将军被诏进宫，就猜测是蒙国使团之事，不由想：蒙国人对‘他’仇恨滔天，此行不会有碍吧？
　　再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暨朝皇宫应是京城最安全的所在。据说有上万禁军拱卫、铜墙铁壁，就算那蒙国人有心做什么也不敢才是。
　　“今日由在下陪公子习武。”
　　林业依然冷着脸站在一旁，青钗醒觉，道：
　　“有劳林先生。”
　　到了练功房，林业拎出几个沙袋，让青钗绑缚上两个。别看林业一只手轻松地提拉六七个，但对于青钗来说一脚两个真够沉。虽然做的练习都是平日做惯的，今日却觉着要累上几倍。
　　林业一直板着脸，比将军更加沉默寡言。以往练拳、打木人桩，都是将军演示一遍，青钗在一旁模仿，最后一人尝试。将军在一旁注意观察。发现问题就上前帮他纠正，可能是胳膊应该抬高、或者是腿应伸得更直。
　　虽然都没说上什么话，但将军专注地眼神也会让青钗满足。如果因为动作过难，青钗总做不好，将军会在一旁默默地将动作再做一遍，速度也会变慢。
　　但和林业一起习武……
　　只要林业一接近，青钗就会身体紧绷，更别说身体接触。林业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青钗今日又绑上了几个沙袋，林业也有点心不在焉，最后效果自然就差强人意。
　　青钗疲惫不堪地离开一园，腿上的沙袋还在。因为林业说沙袋要随时绑上，晚上歇息时才可解开。
　　今日青钗离开的时辰比平日都早，将军没在，总不能留在一园吃晚饭。回到封言阁，食盒正放在桌上，冯京涵正等着他。一见他，马上就吩咐书童：
　　“书童，赶紧去伺候主子更衣。”
　　然后又对青钗道：
　　“等着你了，去吧。”
　　等青钗清爽整洁地坐到桌前，冯京涵才吩咐摆饭。因为食盒是特制的，饭菜依旧热气腾腾。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赶走下人，冯京涵首先为青钗舀了一碗汤：
　　“今天怎么这么累，来，先喝完鸡汤。”
　　青钗伸出一脚示意冯京涵看上面的沙袋：
　　“因为多了这个。”
　　“怪不得，你怎么还带着？这么沉，不难受吗？”
　　青钗摇头：
　　“林业说不能取的。”
　　冯京涵一听是林业说的，就不高兴：
　　“干嘛听他的，取下来他也不会知道，赶紧取下来，安安心心吃饭。”
　　青钗微笑，然后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
　　他带着沙袋可不是因为这是林业说的，只是因为这样做对练武有助益。
　　见他如此，冯京涵只得放弃，确定仆人们都离得远远的，靠近青钗悄悄道：
　　“今天爹娘都进宫了，你说是不是蒙国使团真的到了？”
　　青钗正埋首喝汤，闻言一顿，冯夫人也进宫了？奇怪……
　　放下碗，也学着冯京涵的动作，小声道：
　　“很有可能。”
　　脖子上感觉到青钗说话的热气，不由觉得痒痒，但冯京涵依然保持那个姿势：
　　“可是娘怎么也会进宫？”
　　“也许，是琳妃娘娘想夫人了？”
　　青钗也不太明白，如果真是为了接待蒙国使团，不可能会让朝廷命妇相陪才是。况且按三哥的猜测，这极有可能是秘密进行之事，知道的人不是越少越好吗？
　　对于青钗的猜测，冯京涵却摇摇头：
　　“娘在皇子诞生后已经进宫数次，按规定娘娘还得等上至少两个月才能接娘进宫。而且，以往娘娘都是提前几天送信出宫。今早都没听见娘提任何有关进宫的事，中午却突然来了宫人。”
　　青钗心一动，小心问：
　　“爹，是什么时辰进的宫，是和夫人一起？”
　　冯京涵摇头：
　　“听冯安说是一大早，具体什么时辰……
　　突然冯京涵一惊，瞪大眼睛：
　　“不会是……
　　不放心地看向周围，继续道：
　　“是爹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吧？”
　　两人无言对视，半响，冯京涵喃喃：
　　“你说，会不会是那些蒙国人把爹刺伤了，毕竟蒙国人没有不恨爹的。”
　　是呀，仇人就在眼前，虽然是在他国皇宫，难保不会有人按捺不住，然后出其不意地……
　　“不会的，他的武艺很好，而且还有暨朝禁军不是？”
　　冯京涵根本没有注意青钗对冯英潜称呼有什么不对，两个半大少年现在因为自己的猜测心慌意乱，更是胡思乱想。
　　青钗扶额，两人这样胡乱猜测没有任何意义，便提议：
　　“要不，咱们去找三哥？”
　　“好！”
　　两人也不顾得吃饭，快速走到燕麟居。
　　冯京廉听了两个弟弟的胡乱猜测，马上就给了冯京涵一个脑袋崩儿。
　　“胡思乱想什么呢？”
　　冯京涵摸着脑袋面露委屈：
　　“我不是担心爹嘛。”
　　“爹要是出事了，安远定会回府，你看见他了？”
　　摇头。
　　“好了，蒙国使团之事就忘了吧，否则整天就想着有的没的。”
　　冯京涵虽然脑袋挨了一记，却笑嘻嘻的，因为他已经安下心。但看青钗的表情，冯京廉就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这样的话也就能糊弄自己的三弟……
　　“哎呀！刚才一着急晚饭都没吃，现在肯定凉了。”
　　“你呀！”
　　冯京廉斜睨他一眼，摇头道：
　　“你饿着就算了，还让青钗跟着一起挨饿。自个儿去小厨房，想吃什么就吩咐厨娘。青钗习武本就劳累，就在这儿好好歇息吧。”
　　见冯京廉温和地看着自己，青钗不由感到脸红，其实刚才是他提议都来这儿的。不过也知道冯京廉会这么说主要是让冯京涵离开一会，也就没有解释。
　　冯京涵还在一旁道：
　　“那青钗你先陪三哥坐着，我去去就来。我会让厨房做你爱吃的菜，这儿有些点心你先垫垫。”
　　说完递给青钗一块，自己也抓了几块在手，然后出了房门。
　　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青钗发现：真甜。
　　“我知道你不信我刚才的话，不过，我想娘会匆匆进宫一定不会是爹被蒙国人刺伤之类的事。”
　　青钗正好吃完糕点，不好意思道：
　　“其实冷静想想，我和三哥的确是在胡思乱想。”
　　冯京廉闻言温和道：
　　“那也是因为你们关心爹，蒙国上一任大汗就是被爹亲手射杀，他们对爹定是恨之入骨。不过现在他们站的可是我暨朝的土地，皇宫禁军也定会护得暨朝镇国将军的安全。”
　　冯京廉虽说的笃定，青钗却没错过他眼中的一丝忧虑，不由问：
　　“三哥在担心什么？”
　　冯京廉苦笑：
　　“虽然蒙国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刺杀，但暗地里定会有动作。如果我们的猜测属实，真是我朝首先提出的交好，蒙国定会乘机提出为难爹的条件。皇上为了两国交好，恐怕……
　　这些忧虑冯京廉本想只放在心里，没想过告诉任何人。对于冯夫人，他早已失望。而自己三弟，知道了也只会让他多了许多烦劳。如今看到青钗，突然想着告诉他也无妨，本就是一家人。
　　不过更深的一层他却没有说出来：
　　皇帝本就忌惮爹的功劳，加上琳妃生下皇子，为了日后立储考虑，怕外戚擅权，连毒杀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这次蒙国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无碍暨朝、不损皇帝‘天威’，他恐怕不仅不反对甚至会推波助澜。
　　青钗皱眉，想到自己的父亲可能因此受辱……青钗实在无法想象，那么傲气凌然的人怎么能受到折辱？！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他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心情，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觉得不平：
　　“爹为了暨朝立下汗马功劳、不世功勋，如今有求与人，皇帝就弃爹于不顾？那……
　　青钗一时气愤，差点说出犯上之言。突然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最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吗？不过是猜测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气愤？
　　青钗茫然了……

作者有话说

　　写本章的时候卡得厉害，也不怎么满意，要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一声，鞠躬~
另：这文上了活力更新= =所以本周一定会日更！当然偶一定会努力保持更长时间的日更的
o(￣ヘ￣o* )[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