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镇国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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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将军不愿与人太过亲近，安远、林业两人是唯二住在一园中的人，但就算是他们到了晚上也是不许踏入将军卧房一步的。也正因为如此，将军才会昏倒在卧房门前一夜之后才被发现，吹了一夜凉风，更导致病情加重。
将军这一病还惊动了皇帝，毕竟他的大女儿是皇上宠妃，而镇国将军本人虽不常进驻朝堂，但曾经建有不世功勋。所以皇帝派了不少御医、送下流水的名贵药材。大女儿冯瑾月，现在的琳妃不能亲身伺疾，还派下贴身侍女以表孝心。药材、御医被接进一园，但侍女却被安远、林业挡了出来，不是被冯夫人阻止，而不过是将军的亲随。
当然，对上自然还是以冯夫人的名义应对。安远、林业不仅挡侍女，连冯家人想要探望都会限制。也许是习惯了两人在冯府的特殊地位，冯夫人、三公子、四公子都未摆出主人款来。刚开始都是按时去探望，但时日一久，将军却未见好转，安远、林业愈发自责，对于冯家人也没有再限制，每天只是静心服侍生病的将军，只希望他能康复。
见冯家兄弟进屋，安远微微躬身行礼，口中轻道：
“三公子、四公子。”安远容貌端正，年约而立，身形并不高大，完全看不出身怀武艺，还上阵杀敌。
冯京廉点点头，走到床边坐在小凳上，静静注视着躺在床上的父亲：镇国将军冯英潜。虽已年过不惑之年，而且昏昏沉沉半个多月，如今闭眼躺在床上，薄唇紧抿，迫人的威势仍在。冯京涵站在自己哥哥身后，也打量自己的父亲，虽然他的脸色略带苍白，呼吸偶尔有所停顿，但冯京涵的目光依旧不敢在他父亲的眼部停留。他又是个没耐性的，数了几下自己父亲喘气声，目光从将军紧抿的嘴角跳到他额头上的三道浅纹，发现自己三哥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也没从爹身上移开。内心不由佩服，爹明显是昏睡着的就这么看着就能看醒？虽然的确有随时会睁开眼睛的错觉……
冯京涵随即移开目光，然后轻声询问一旁随侍的安远：
“怎么没见着林业？”
“太医要到了，他到前面迎接。”安远态度有礼，目光一直注视着床上的将军。
“哦。”
怕吵着自己父亲，冯京涵不好多问。只是想着爹爹的病怎么还没康复？太医们现在走将军府比进皇宫内院还勤，对父亲病症描述也并不严重，但已经半个多月了，却仍然时时昏睡……
不知道为什么，冯京涵从来没有想过他爹会因此去世，在他心中镇国将军冯英潜，他的父亲是永远不会倒下的，虽然现在病倒了，不日一定会康复。虽然他父亲没有给他多少温情，但他却是满心崇拜。所以现在他想的只是：爹要是总不醒，青钗怎么办？
想到青钗，他不由心一动，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己的父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前每次见着父亲都是仰望，而且不曾直视。光是冷厉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够可怕的了，更别说主动去追寻……想到小时犯的那个错误，那是他唯一一次见着父亲真正的怒气，而且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是三哥，替他承担。为此三哥被罚跪在冰天雪地中，最后差点病重不治……
冯京涵的目光在冯英潜和冯京廉的脸上徘徊，他的三哥与爹的容貌其实非常相像：直鼻、薄唇、狭长的眉眼。不过三哥不似父亲整日板着脸，总是面庞柔和，时时微笑。不过总会偶尔咳嗽……这还是那次罚跪给落下的病根……
“咳……
听着冯京廉压抑的咳嗽声，冯京涵内心对他的怨气全散掉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小时调皮，三哥怎么会……
说起来，自己和青钗容貌上都不太像爹，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青钗眉目眼熟呢？
突然，冯京涵后退一步，用手掩住口中的惊呼。
他想到了！青钗的容貌居然和‘那个人’很像！
冯京涵闹出这么大动静，冯京廉自然注意到了。一回身就看见自己弟弟惊疑不定的眼神，不由皱眉：难道他想起来了？
捂嘴咳嗽，看向仍然昏睡着的父亲，冯京廉自嘲一笑。
正在这时，林业手中提着一个大木箱，引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进了屋来。林业身形魁梧，右脸还有一道刀疤，见着冯家兄弟，便躬躬身当是行礼。
冯京廉不再去猜测四弟的心思，赶紧起身还顺手拉拉冯京涵的袖子，两兄弟疾走两步对着老者见礼。
“苏太医。”
“二位公子不必多礼。”
冯京廉还想寒暄，但林业却踏前一步，阻了他的话。身体前倾，一手斜摆，做出请的姿势，但手的方向却是房外。安远也适时将苏太医引到床前，苏太医已见怪不怪，微微颔首便走开。
冯京廉眼神闪了闪，便微微一笑拉着想要发火的弟弟出了房门。
“哥，这林业也太不像话了！你干嘛不让我教训他？”
冯京廉低咳数声，坐在廊下背倚廊柱，眼睛并没有看向一旁抓狂的弟弟，而是放在远处背身站立在将军卧房门口的林业身上，口中淡淡问道：
“你还没有习惯吗？”
“可我们才是将军府的公子，他们不过是爹的下属而已！”
“可在爹的眼里，他们才是他亲近之人。”
冯京涵被这句话噎住，愤愤坐下不发一言，良久才沮丧道：
“我们可是他的儿子啊。”
儿子吗？冯京廉不由冷冷一笑，但笑容刚成形就被咳嗽打断。他的笑意不由更深，咳嗽却突然连绵不绝。吓得冯京涵赶紧站起来，伸手替他拍背顺气，终于，见冯京廉的咳嗽止住了。冯京涵才放心坐下，垂着头，只是偶尔抬眼看一下他的三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冯京廉因为剧烈的咳嗽，脸颊泛红，眼睛带着湿意，但脸上依然挂上笑容，问：
“你是想起小时的那件事了吧？”
冯京涵咬咬嘴唇，点点头，脑袋耷拉着不敢看自己的哥哥，眼睛只看他的衣摆轻轻摇动。突然眼前一晃，头一重，一抬头就看见他三哥微笑的脸庞。
冯京廉的右手在冯京涵的额上揉了揉，放下，笑着道：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根本没必要内疚。”
“可是……
要不是当年的我调皮，你也不会……
冯京廉又轻咳了几下，温和道：
“那事就别再提了，不过……
他突然正色问道：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不告诉爹青钗的事了吗？”
冯京涵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不确定道：
“好像明白，但……还是不太清楚。”
唉！事情远远比京涵知道的要复杂……看着他懵懂却清澈的眼睛，冯京廉是不愿意让他沾染上曾经的丑恶……闭闭眼，内心冷笑：还有正在发生的！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记住三哥说的话就好。”
“哦……可是青钗怎么办？”冯京涵可没忘记要帮青钗。
“现在想着爹是不能见着青钗的，爹病着还好办，但要是等爹康复了怎么办？再说总不能藏着青钗一辈子吧？”
冯京涵思路一清晰，又冒出了一堆问题。
“青钗……他的事总会解决的……
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离开了吧？
冯京廉说了等于没说，冯京涵还准备追问就见他三哥站了起来，回身一看果然诊视完毕，苏太医已出了房门，准备离开。也顾不得其他，两兄弟赶过去及时将苏太医拦住，询问将军病情。
“苏太医还请留步，不知家父的病情如何？”
“将军前两日已日渐好转，现却突然转恶，老朽已辅以针灸另开了药方，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三五日应能好转。当然也需公子夫人多多注意，老夫两日后会再来。”
听到苏太医说自己父亲病势恶化，两兄弟心不由一紧，但一席话听完，冯京涵马上笑容满面。冯京廉内心却仍然一片担忧，只笑着感谢苏太医：
“苏太医连日奔波实在辛苦，父亲的病全靠您的高明医术。”说完还深深作了个揖，一旁的冯京涵也跟着行礼。
苏太医连连摆手，边道‘使不得’。
“老朽不过是尽本分罢了。皇上和娘娘对将军的病情一直担着心，老朽还得赶紧回宫禀报，就先行告辞。”
“苏太医慢走。”
林业依然不发一言，手提苏太医的医箱踏步跟去。
冯京涵不满地撇撇嘴，然后跟着他三哥进屋看望父亲。
冯英潜自然还是昏睡着的，安远正拿着几包药准备出门，见两人进屋又恭敬行了一礼。
“这是苏太医为爹开的药吗？”冯京涵好奇问道。
“是，在下得去为将军熬药，两位公子是否还陪着将军？”
安远、林业两人虽说愿意为了将军豁出性命，也一直以奴仆自居，但对着冯家其他人一直都不卑不亢，不过现下他提着药似乎有些进退两难，迟疑问道。
冯京廉看着他手中的包得整齐的药包，咳了几声，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笑了笑：
“你去熬药吧，我和京涵会陪着父亲的。”
“对，去吧，可别耽搁爹吃药的时辰。”冯京涵听到自己三哥这么说，他也对安远挥挥手加了一句。如果要是林业，冯京涵才不会理他：长得凶神恶煞不说，平日行事也没把他这四公子放在眼里。
不一会而林业送太医回来了，随便点头算是对两人行礼了，然后一直守着屋里盯着两人。冯京涵各种不自在，而冯京廉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们的父亲，屋里沉闷得紧。直到安远端药回来才有所缓解，等到看着自己父亲在安远、林业的服侍下喝下药……看着一向强势的父亲如此虚弱，看着一勺药喂到他口中有一半会从嘴角流出，看着父亲依然闭着的眼睛……冯京涵莫名觉得不好受，突然，冯京廉站起身拉了他一把：
“走了。”
冯京涵楞了楞，只来得及对安远、林业丢了句话：“你们俩要好好照顾我爹啊。”
就被冯京廉拖着走远了，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三哥却对他连珠炮似地问题充耳不闻，最后就一句话打发了他：
“你不是呆着无聊了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镇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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