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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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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
星期天的早上,久不出现的松本忽然造访浮竹的病房。
“一护,你替我去桓台接一个人吧。”松本笑着递过机票,也不等黑崎表态,又转向浮竹道,“您同意吧?浮竹先生。”
“是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这个一脸倦容的女子笑容明亮饱满,像穿过逼仄小巷的风一样带来豁达开朗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浅淡的笑意攀上嘴角,浮竹揉一揉额角,道,“那么一护你就去一趟吧。”
从西汜到桓台,乘飞机的话,不过一个半小时的事。
黑崎从空中小姐手里接过咖啡,浅尝了一口。
咖啡已经半凉了,糖也放得太多。杂糅着咖啡本身的苦,混到一处,只觉得满是酸涩,腻腻地留在口腔,咽不下去。
他们找到他了。
在这么多年的寻找之后,他终于要见到他了,相距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距离。
坦白说,他并没有想过放弃寻找,但也没有想到能找到他。
他已经养成了寻找的习惯。
现在想一想,他应该说什么?
不知道。
黑崎忽然想起走的时候,松本递过来的那个信封,里面除了机票还有一张折了四折的纸,拿机票的时候他往里瞥了一眼,是松本的字迹。
他当时只觉得奇怪,松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而要用写信这种方式。但后来急急忙忙要办理登记牌过安检也就没有拆看开,只是揣在外套的口袋里。
A4大小的打印纸,因为厚度的原因,叠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褶皱,黑崎抹了几下,还是无法平整。
松本的字他是认识的,以往写病历的时候,常常会看到,没有花哨的勾连,是笔画清晰随意的那种,但这时候看起来,总觉得有些太过认真了,有的地方甚至因为港钢笔停留得太久而晕开了墨迹。
其实黑崎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在阅读的过程中,会想着这些无关轻重的事,平时没有注意的细节,这时候都争先恐后地涌入视线。反而是信的内容,一直反反复复看了四遍才勉强在脑中拼成一句话:
一护,恋次就是今年研讨会上无法确诊的病人。
他想起那一沓案例上,那个注着是西汜的籍贯,还有在离开的时候,自己拜托日番谷留意一下。
原来,那就是恋次么……
他转过头去看飞机上小而窄的窗。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从很远的地方照射过来,穿过底下稀薄零散的云层一直透到地面,他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细碎杂乱的房屋。他凑近了去看,想找出底下的人群来,却只看到舷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小角度的笑不由自主地攀上嘴角,配上眼中奋力的挣扎,看起来充满了无奈的讽刺意味。
这就是他的生活么?
所有属于自己的,总是不能留住。
就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寻找之后出现的结局,也不过是徒劳么?
着陆以后,乘客陆陆续续的出了飞机。
空姐从前舱走过来准备打扫,却看到7A坐位上的乘客还没有离开,只是面对着舷窗,手里攥着的皱了的信。
“这位先生,飞机已经着陆了。”她走上去提醒。
那人勉强笑一笑,道:“真是对不起,忘了时间了。”
于是便站起来往外走。
“先生,您没有行李么?”她在后面喊。
前面的人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脸来摇了摇头便跨出了舱门。
她看一看坐位上方的行李架。
确实是空的。
一护没有想到恋次会来接机。
走到出口那里的时候,只觉得一直明亮的光线忽然被挡住了。
他抬头看一看那阴影的来源。
然后张一张嘴,说出来的却是:
“你不是在医院么?”
那人道:“没想到一眼就被你认出来了。”
他看见恋次咧嘴笑了笑。
恍恍然眼前这个男人重叠着十几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在逆光的方向对着自己咧嘴一笑。
那些嚣张的刺青,成年以后的身高,还有变深了的眉眼轮廓,都不能成为障碍。
阳光都变得浓烈起来。
就像是十几年的时间,在倏忽间掠过,想要煞费苦心地凿下些痕迹,却不过是徒劳。
在人流中辨认出彼此,不需要费一点点力气。
一护从恋次手中结果行李,道:
“我来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