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君若到时秋已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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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手枪闪着凛冽的寒光，抵住方展云的前额，也抵住了缠绵之后的迷乱。
方展云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笑容俊美如斯：“……竟是这样早的来了。”沈子苏咬牙，用另一只手托起手枪枪身：“方展云，我不知道你是何意。”多少日的彻夜不眠，多少日的权衡利弊，事到临头，他却不能决断。
“是何意？”方展云温柔的为他披上长衫，全然不顾额前的手枪，“意思便是，十年前，我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声音中，隐隐还有作为北军统帅的骄傲，却在沈子苏面前刻意温柔下来。沈子苏面色平静，却连气息都在颤抖。为什么这样温柔？就连刚刚他都是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狂风骤雨，为什么现在……“十年，那么久了。”他深深吸气，道。方展云的声音低微，像是低喃：“是啊，那么久了……”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在那个深秋中的别院。
落叶簌簌的掉下来，拂在地上，将别院装点的格外灿烂。一袭长衫的沈子苏静静立在院中，望着浅淡的天际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旁的书童不敢惊扰自家少爷，但还是大着胆子问：“少爷。”“何事？”沈子苏转过身来，看向书童。书童唯唯诺诺的低下头：“……老爷说了，您和余小姐的订婚礼一个月后举行，地点是凯源酒店。”沈子苏面上虽有不悦之色，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还是父亲的意思。
现在军阀混战，他实在不愿想这种情爱之事，只是父亲早有打算。余家是古玩世家，钱财地位在城中都算是数一数二，这样一来，对于父亲的军队的军费粮饷提供了很大的支持。正巧余家有一位小姐，貌美贤淑，就这样撮合她和沈子苏在一起了。没有别的，就是一桩政治联姻。沈子苏于情于理都无法反驳父亲的决定，于是只好这样无奈的接受下来。
正当沈子苏想着这些的时候，别院的木门突然被人叩了叩，声音清脆而短促。沈子苏点点头，示意书童去开门。书童去了，一打开门，不禁呆了呆。沈子苏看他愣神，心下好笑的摇一摇头，自己也往木门那儿走去。
“这位，便是世人皆称‘温润君子沈三少’的沈公子？在下方澹，久仰了。”声音清朗而骄傲，让他沈子苏也不禁抬眼望去声音的来源。那名为方澹的男子，穿着一身挺俊的暗灰色军装，明明是那么黯淡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只生贵气和挺拔；肩头有着两枚平整的肩章，却并没有缀上金穗，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高位人士；胸前斜着一根细长的皮革带，插在腰间的厚腰带中；腰带之上，还有着一个精致的手枪。
而他的脸棱角分明，眉宇间带着丝丝傲气。浓重的瞳犹如染墨，瞳仁上一点光芒好像分了三分晨光，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这种傲气和高贵交织在一起，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不过毕竟沈子苏是世族少爷，世面自然是见过的，也不至于回不过来神，只是浅笑道：“虚名而已。不知方公子所为何事而来？”其实他也很好奇，方澹是从何而知他的身份的。但初次见面，不是很好说，而且毕竟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
方澹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出来意：“……跟着来的弟兄们粮食不够，大家已经三日无粮了。沈三少一向乐善好施，我便想来撞撞运气，向三少借粮。看来，我这运气是撞对了。”话音到后，已经是有了戏谑之气。沈子苏不禁笑了起来，再看方澹，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借粮这种事他不仅大言不惭，还反咬一口，等于是把他逼的不能不借他粮食！
厚颜无耻。不知道为什么，沈子苏脑海里直直蹦出这个词。后来，这个词也成为了沈子苏经常笑骂方澹的用语。当然，现在的沈子苏还不知道自己和方澹以后会有多深的缘分的。
“哦？那照方公子这么说，子苏不借粮，便配不上‘乐善好施’之称了？”沈子苏笑吟吟的。方澹薄唇扬起：“君子怀德，对否？”其实他方澹平日来是不喜欢这些儒书的，只不过现在……沈子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颔首：“对。”“那么德中便有乐善好施一项，对否？”沈子苏隐隐有了不对的预感：“对。”
方澹继续大言不惭：“既然世人称沈公子为‘温润君子沈三少’，那么想必，沈公子便是真君子了。”沈子苏看见他认真的神情，也气得发笑：“依我看方公子才是真君子，君子坦荡荡，在公子身上我才知道什么叫坦荡。”“哪里哪里。”方澹也笑了。
书童端上香茗，沈子苏执起一盏，含笑道：“那么我以茶代酒，敬方公子，粮食一事你大可去沈家领。”“那么我也以茶代酒，”方澹拿起另一盏，眸色浓重而狡黠，“敬公子……刚才的‘君子坦荡’，公子真是伶牙俐齿。”沈子苏在心里笑的都不行了，面上还依旧保持着温润君子的形象。这个方澹，有意思。
“刚才方公子所说的军士，是从哪里来的？”他饶有兴致的问。方澹也不推脱，只是放下茶盏道：“家父方御，但是和我的志向不同，所以我领着可率的兵士，叛出家门。”声音依旧是骄傲的，让沈子苏也是一顿，看向他，有惊异，细细想来，也是理所当然。是啊，除了那北方军阀方御独子，有少负雄才之称的方展云，还有谁能这样，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和骄傲？
他浅笑摇头：“方澹之名……”“是私底下的小字，一字‘澹’而已。世人知晓的也是方展云之名，叛逃在外，用这个名字也是少了些麻烦。”方展云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因为那从未错过的直觉告诉他，沈子苏此人是可信的。
沈子苏也讶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将如此重要的身份告诉给他。他还来不及深想，方澹，不，应该叫方展云就道：“不知沈公子年方几何？”“二十。”相比之下，也许是小了些。这不，方展云笑了笑，继续发挥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我正值二十一，那么就请沈公子称我为兄吧。”沈子苏无奈的瞥了方展云一眼，这人非要压他一头不行么。只得道：“方兄。”实际上后来证明，方展云不仅在话语上要压他，就连……
“那么，就请沈弟去我的军营一观吧，就在城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君若到时秋已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