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爱情》绿枢

41、杭永汐番外

　　认识莫小漓的时候，我刚进大学。她并不是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整个人感觉淡淡的，却别具特色。
　　我对这个奇怪的女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大学这个鱼目混杂的地方，一个不爱发言的人总是不能得到关注的。但偏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第一次接触她，是因为全班只有她一个人的档案没有上交，在清理人的时候，终于清理到了莫小漓这个名字。作为班长的我，走到了她的身边，“你的档案什么时候交给我？”
　　她看着我许久才有些惭愧的道歉，“我哥下午给我送来，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关系。”其实班导也只是随便的问一句，并不是很赶。
　　上午第二大节课下了，我因为有事得赶去办公室，所以没有直接去食堂。在路过一教学楼的时候，竟然看见莫小漓正和一名男子在那里说着什么。莫小漓拉着他，但男子却将她的手推开。我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说的他哥给她送档案来。这样想着也就付诸了行动，我走了过去，“你哥给你送档案来了吗？”
　　男子看了看我有些疑虑。
　　“我们班班长。”她几乎立即开口，然后又指着他，“这是我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莫仁言，他听到她的话后对我笑起来，“还请你以后多照顾照顾我妹妹。”
　　“这是自然。”
　　莫仁言还对她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走了。他虽然离开了，但她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
　　“你和你哥关系真好。”
　　这个时候莫小漓突然转身看着我，她的语气很僵硬，“他不是我的亲哥哥。”
　　几乎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这个少女的秘密，她爱恋着她的哥哥。
　　我越不想去想她，她便会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她总是会选择靠窗的位置，也总是会选择坐在教室的后面，她在班上没有一个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所以，无论有什么活动，我都要单独的去告诉她。
　　她的五官清秀，但眼睛却别有色彩。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只是她几乎很少笑。
　　她特别喜欢落叶，在秋天的时候总会收集着各种各样的落叶。
　　“你上辈子一定是一棵树，这辈子才这么爱树叶。”我看着她与叶子玩得不亦乐乎，竟忍不住走过去。
　　她狐疑的看着我并不想多说。
　　“你说你逃过多少次课？需不需要我请你家长？”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是成心的想戏弄她。
　　“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生平做过最无聊的事，我竟然让她陪我看电影，梁朝伟演的《花样年华》。几乎一进电影院我就后悔了，这一部憋闷的电影。但她却十分的喜爱。甚至还流出了眼泪。
　　“有那么感动吗？”
　　“真好，他的心事还可以讲给树洞听。”
　　我晃眼，然后看见这个女孩露出了悲悯的目光，“你不如就将我看成一个大洞吧！”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故事。
　　莫小漓并不姓莫，原本姓徐，她的妈妈嫁给了莫仁言的爸爸，然后她有了一个爸爸，也多了一个哥哥。十四岁前，她和莫仁言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甚至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但在她十四岁这一年，又一次她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坏学生。当时她吓坏了，这个时候是莫仁言出来了，他对着那群人说，“谁敢动她，我跟他拼命。”
　　他真的说到做到，然后和那几个人打着。他全身都被踢肿了，但还是咬牙硬撑着。
　　就在那一瞬间，她记住了那个人。
　　她喜欢上了他，不是以妹妹对哥哥，是以一个女人的名义。
　　但莫仁言并不这样想，他要顾虑的太多，他们的父母一定承受不了，所以，他只能当她的哥哥。但是，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哥哥。
　　我陷进了这个谜一般的女孩的内心世界，每天我陪她一起上课，我听着她因爱而不得的哭泣。我看着她去酒吧买醉，然后一直念着莫仁言的名字。
　　我想，我是离不开这个女子了。
　　因为，我的心竟然开始有了疼痛的知觉。
　　然后，她开始有着不同寻常的表现，她会买一大堆的零食，然后不分吃饭时间的往自己嘴里塞去。然后又狠狠的去吐。
　　“你究竟怎么了？”我担心的看着她。
　　“你应该离我远一点的，我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
　　“不会不会，你在我心中一直就是一个好孩子。”我抱着她，想将这个女子揉进我的骨血里。
　　她挣开我，然后开口，“杭永汐，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来不及思考立即的点头。
　　她笑了起来，“其实，你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吧！”
　　我不知道，就在这一天，莫仁言订婚了。
　　就这样，我成为了莫小漓的男朋友，然后做着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而她也变了很多，她开始好好听课，开始问我一些题该怎么做。我们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植物园玩，一起去海洋馆。
　　我看着她的微笑，突然觉得就这样，我愿意这样的生活。
　　只是，她变得有些奇怪，总是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总是没完没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些担心。
　　“我很好。”她对我笑笑。
　　我并不知道，她在那个时候便得了暴饮暴食加厌食症，也不知道她每天夜里是如何疼痛的，因为她永远给了我一张完美的笑脸。
　　周末的时候，她主动约我到海边去玩，“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当然有，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带你来。”我牵着她的手，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
　　“杭永汐。”
　　“恩？”
　　“闭上眼睛。”
　　我依言闭上眼睛，然后感到唇间贴上冰凉的感觉。我睁开眼，然后看到她微笑的脸。我狠狠的抱住她，然后和她唇舌交战，我们一直吻了很久，这才分开。
　　她的脸微红，带着别样的妩媚。
　　“我去听大海的声音。”她跑了过去，真站在沙滩上，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广阔的大海，海风吹起她的裙角……
　　我看着这样的她，不自觉的带着笑意。这是我爱着的女子，我看着她，几乎不能移开视线。
　　我以为，这会是我们幸福的开始。
　　回去后的第二天，她请假说家里有事，“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她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才离开。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然从此刻就开始怀念了，我果然是陷得太深了。
　　她出事的事情传来是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在浴室自杀，抢救无效……
　　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倒塌了，我们明明才开始，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一切。我跑到医院，看到她苍白的脸时，我躲希望这一刻，让我也死去，这样就不会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她自杀的这一天，莫仁言举行结婚仪式。
　　我大病了一场，然后才回到学校，当我上第一堂英语课时，打开课本，在全班那么多同学面前，我竟然掉下了眼泪。
　　上面写着：我多希望我能爱上你，然后忘记那一切；我多希望我可以假装爱上你，然后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但我骗不了我自己，我一直爱着他……
　　那件事后，我迅速的出了国，然后去研究了心理学。我努力学习这一门课程，也许，如果当初我知道，我就可以在她显示症状的时候及时开导她，而不是让她最终选择了那一条路。
　　在国外呆了三年，然后我终于回来了……
　　裴初影是我的第一个心理病人，当她说着症状的时候，我的心猛的揪了起来。我想帮助这个女子，想要她解脱出来。
　　我用尽各种方式来帮助她，希望她能走出那一段阴霾来。只是，她从来都不肯配合我，她的前男友，根本不是她的病因。那次去档案室，她正在忙着什么，我看见她登着的□□，几乎在那一瞬间加上了我的□□.终于，我用自己的方式知道了她全部的故事，我心疼这样的一个女子，她应该拥有着灿烂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这样黑暗的生活。
　　我用了短信提示，只要她一上线，我这边就会有短信通知。然后，我用这样的方式接触她，为她排忧解难，去一点一点消解她内心的阴暗。
　　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自杀，竟然还是相同的割腕……
　　那种无边的恐惧重新回到我的脑海，我多么害怕，害怕这个女子在我眼前消失。然后，我亲自为她抢救。我不能拯救当年的她，但我一定要拯救这个女子。
　　终于，她挺过了危险期，我如蒙大赦。
　　我是痛恨那个男人的，我甚至想去狠狠的扇他几耳光。但，当我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竟然哭泣着述说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和莫仁言是不一样的。
　　顾衍泽永远不会成为莫仁言，他是唯一可以带给裴初影幸福的人。
　　我想，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
　　裴初影出院以后，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我必须弄清楚我自己。
　　顾衍泽问我，“你陷进去了吗？”
　　我竟然无法回答，我知道，我是喜欢裴初影的。她美丽而又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我陷进去了吗？但，我还是想要看到她幸福。
　　我去瑞士找了我的导师，让他给我做一次心理治疗。当我将这些发生的事全都叙述完毕。
　　我的导师对我说，“你从不曾走出莫小漓的世界，又如何能进入裴初影的世界？”
　　那一瞬间，我才明了，原来我的爱一直都在一个人身上，但裴初影的出现打开了我多年的心结。
　　我回到深夏，然后去墓地，这个时候，我看见墓碑前站在一个男子。我走进他，是莫仁言。他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我，我们相对而视，突然，我不再怨恨面前这个男人了。
　　他的眼角有着泪痕，我突然就想替小漓问她一直不敢问的问题，“你究竟爱过她吗？”
　　他笑了起来，“我爱她吗？我爱她吗？我可以说我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但却是最不能爱她的人。离开了就好，不用再活着受苦。”
　　我突然明白，“你是她的亲……”
　　他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不要开口，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连像一对正常男女有感情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夕阳的余辉太过耀眼，灼得我眼睛疼。
　　墓碑上的小漓的照片，她依旧开心的笑着，即使这样的微笑我从不曾参与。但，我由衷的欣喜。
　　我想起我对导师说的话：我因小漓给自己画地为牢，却又因初影为自己打开了天窗……
　　生活需要继续，而我，也需要走下去……
　　小漓再见，而初影，我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