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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棋子 ...

  •   “说,粮食偷运去了何处?”寨子里二十万石粮草,开袋一查,竟全是沙土。
      此刻,贼首蒋山河被反绑于帐中跪着,肩上的伤不断有暗红的血水自简易包扎的布条上渗出,嘴唇已经失了血色。“吃了,吃不完的喂狗了。”
      张贵抓起桌上的砚台就砸在他身上,蒋山河应声倒地,半晌都没动静,等人去看,才发现他眼神都直了,归了西。
      张贵火冒,两个铁拳头捶得大大的案桌嗡声响,“格老子的,恁不经打还有脸学人占山为王。去,再提一个他们的小头目来。”

      少顷,又一面向猥琐之人两手反绑在后被提溜进来,刚一落定他眼珠子就转着四处打量。
      “这是何人?”张贵问。
      “此人名叫柳水,是蒋山河的军师。”
      这柳水的眼睛还在四处打量,那模样像极了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张贵嘿了一声,怒骂:“你他娘的看啥?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柳水一听立马低下了脑袋,只不知是真老实了还是假老实。
      “抬起脑袋来,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张贵看啥都不顺眼,“粮食哪去了?说!”
      柳水倒纳闷了,“什么粮食?”
      “跟你爷爷我面前装憨?军粮!我赵家军二十万石粮草,被你等贼厮劫上了山去,如今粮食怎就平白变了沙土了,说,去哪了?”

      柳水恍然大悟,自言自语,“真难为这昏君治理的天下的,竟让闻风丧胆的边疆赵家军来对付我等,还编排了如此一出好戏。”他突然发笑,腿弯便遭狠狠一记,跪了下去,“将军面前岂容你放肆!”
      那柳水摇了摇头,笑得让人难以捉摸,看着张贵道:“若是我说,从头至尾就没有粮食呢?”
      “你当我是那三岁的稚童任你哄骗吗?”
      “将军自然不是,我们才是!我们这些被尔等狗官欺压得逼上山的贱民才是三岁的稚童!”他心中的积怨化作高呼的吼声,“什么粮食,压根就是狗屁!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柳水的言行到让张贵大为诧异,“你说没有便没有?那粮草又是如何到得你们寨中,别说不知,也莫讲不是。朝廷的官印不是白落的!”

      “没错,那二十万石东西的确是我们兄弟劫上山,可那算劫吗?几乎是我们一到,你们的人便全走干净了,任我们直接往上拿。”他又笑了,“亏得寨主还当真是我们威名在外,连朝廷兵都丢盔弃甲。等东西运上山了一看才知,那些哪里是粮食,全是沙土。”
      柳水见张贵有所疑惑,心中已明了大半,“原来,你我皆是同船人。只不过,我们这些本就不干净,多一两条欲加之罪又有何妨。赵家军呢?奉公守法精忠报国的赵家军竟沦落为他人棋子。将军,柳水为您不值啊!”
      “泼皮,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挑拨离间,来呀,押下去,好生看管!”

      “不用了张将军!”声音自帐外传来,待人走进了,才辨清那昂首挺胸好不威风的正是那晚沉浸于骄奢淫逸的吴得义。
      “皇上口谕,如今泯江涝灾,百姓疾苦,此等刁民趁乱祸及民间扰我大瑞安定。治乱世用重典,故,所擒草寇就地处斩 。”他身后一宦官尖声尖气的说道。接着吴得义便冲身后一喊,“来人,将此人拖出去,与所有贼寇一道押至乱葬岗斩首示众。”
      “慢着……”事实还未探问清楚,怎可如此草率。
      “张将军,此等小事便不劳费心了,吴某定将悉数办好。另,皇上仁厚,未防赵家军因粮草困惑,新的二十万石已由自姑城运出,半月之内便可抵达陌北,不会再有分毫差池。”吴得义说的在情在理,直堵得张贵哑口无言。
      地上的柳水此时已被人架了起来,边往外拖他边冲张贵吼:“好一个大瑞,好一个墨姓江山,好一个赵家军。我等的今日就是尔等的明日!愚忠定会遭劫数,你们的大限就在眼前了。”
      一帐的人就在他这歇斯底里的声音中敛眉寂静。

      第二日,赵家军班师回营,此次灭瓦山贼寇,虽功成身退折损也不大,可张贵却丝毫不觉宽慰。单州城内已恢复发放救济粮,粮食的来源被归结于自瓦山缴获,实际却有大半是出自知州王进才的囊中。他记得张贵的警告,不敢再放肆,看着几年来吞下的那些黑心钱马上在几日被全数散尽不说,还得编了由头与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他是悔不当初,只痛恨散尽家财却换得如此苦差,再一看旁边大口喝粥的百姓,他只觉得自己的血也跟着被一口口吸干。心如绞痛。
      吴得义却是依旧得意,那日花天酒地下张贵的吓唬于他而言仿若从未发生过,大军启程,他还首当其冲于城门相送。后来张贵才得知,这厮非但未受任何惩处,反因舍身护粮及与赵家军一同抗敌有功而被加官进爵。

      张贵直肠子,为这些事愣是憋屈了许久,怎么想怎么窝囊,只后悔当晚怎没把那二人直接砍了,尤其是那吴得义,留着这样的日后横竖还得祸害。赵劲对这些倒未斥他鲁莽,只是得知那二十万石粮草之事有疑时他久久未曾言语,又问了些许细节之后便挥手让他退下了,待到第二日卫兵打扫时他桌上的笔被折成了两段。
      可再如鲠在喉,日子总得过,兵还得练。那朝廷的各种纠葛自是与他张贵无关,怎么着都好,他这大老粗在这边疆没那勾心斗角的乐得轻松自在。

      相比较之,赵铭月这等小虾兵对此次灭瓦山贼寇便没了那么多不顺畅,他们不知其中缘由,心中除了对贪官污吏的憎恶外便是惩奸扬善后的快感。亲自活捉对方首领的功劳让她这原本就稀奇的军中女娃愈发教人另眼相待,墨鸾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也在这次交战后有了极大的缓和。赵铭月被编进了张贵帐下,且直接由墨鸾统领。前后一共上过两次战场的她虽然明白墨鸾的本事不小,可真正接触下来了她才知道他多有能耐。
      墨鸾不喜说话,训练时,偶有士兵做错他也多训不超两句,那记住的便记住了,记不住的他再不多说,但也不会再给好脸。大伙都是正好脸面的年纪,谁也不愿被人瞧不起,摸清了他这脾气后凡事再无二错。久而久之,墨鸾带兵不打不骂却无人有违军规,这在难以用威望服众的年轻小将中很是难得。

      张山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养了这么几个月,不说膘肥体壮也是体格松散,张贵一怒,直接把他扔去了赵沛明的踏白军,下了令,往死里整,务必把他这几个月来过的清闲日子全给讨回来。弄得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跟着赵沛明过来,人黝黑黝黑的,折腾得不知脱了几层皮。饭都顾不得吃只拉着赵铭月一个劲的哭诉,虽眼泪没掉下来,可哭腔却是实打实了,赵铭月绝对相信要是边上没墨鸾在,他没准真能抹泪珠子。
      赵铭月继续过得没心没肺,只不过在她以为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读书不习字时,结果却事与愿违。没办法,有墨鸾天天盯着,她一样都拉不下。弄得有一段时间她见了墨鸾比见那当初将军府里那位白发苍苍的夫子还可怖,想要绕道走,可偏偏怎么绕也绕不开。亏得他不逼着她学那些最为讨厌的三从四德,每日除了练字较为不甘些以外,那些个额外的兵书兵法她倒是学得甘之如饴,其中数墨鸾同她纸上演练最为令她振奋。从一开始的屡战屡败到能用五千人吃下他的万人骑兵营,这些摆兵布阵之法在她脑里是越来越成型,以至于其后的好几次小规模作战赵铭月的想法都能与将领不谋而合,甚至有时更为胜人一筹。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半年,眼看赵铭月年将及笄。皇廷内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道密令——急召北萧王墨鸾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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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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