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情烂爱》辽北

37、团圆

　　春节将至，陈觉又接到母亲的电话，催他回家过年，这是每年春节前的序曲，陈觉嘴里嗯嗯啊啊，隔了一会扯了一个理由挂掉电话。林箩收拾完厨房出来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她一边擦护手霜一边用胳脯碰他。
　　“明天单位里没事，我回老家把长安接回来”长安一放寒假就被岳玲玲派人接过去了。
　　“哦”林箩轻轻答了一声。
　　陈觉看看她，试探着问“要不，要不我们回家过年，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也好”林箩抬起脸，朝他笑。
　　“真的愿意？”陈觉坐直身体，一眨不眨盯着她。
　　“如果你不喜欢．．．．．．”
　　“回去吧，我们后天放假”林箩站起来去卫生间换睡衣。
　　陈觉的心倏地放松下来，他马上给岳玲玲打电话，告诉她后天他们一起回家。他的话轻描淡写，却不知已经在陈家掀起滔天巨浪。
　　岳玲玲放下电话，赶紧叫过在厨房干活的彭嫂“小觉他们回来过年，咱得马上准备准备，晚了怕来不及”
　　两人拿了纸和笔，坐下来研究春节菜单和采买用品，陈国安看着兴奋不已的两个人，无奈地摇头，无论何时何地，母亲的心中，儿子永远是第一位。
　　陈国安上楼，长安正在和他岳父下围棋，岳老头不知从哪得来的谬论，认为中国人必须会下围棋，他隔三差五就来培训长安，长安倒也争气，不出两天，就让挑剔的岳父连连点头。长安在静静地思考，灯光下，他的侧脸沉静而美好，就像小时候的陈觉坐在那里，陈国安心底柔情一动，他抚抚孙子的小肩头“累了就早点睡”
　　“你先别吵，这小子正想招治我呢”岳老头朝他摆摆手，他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从政的女婿，对他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陈国安无法，退出长安的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楼下的妻子还在热烈地讨论事情，他插不上嘴，只得走向自己的书房。手头一大堆活，无数个报告等着他审批签字，可今晚，他什么都不想干，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门外的电视声，听妻子的说话声，听窗外不时响起的爆竹声，一切都那么的好。
　　隔天一大早，陈觉就下楼把车热上了，再把单位发的年货一箱箱扛下来，装进后备厢。每年单位发年货，都被他就地送人，春节对他来讲，不过是三百多天里的一天，没有特别。可今年不一样，他要带着媳妇回家，一箱箱年货都看着特别喜庆。
　　小区里年味十足，火红的灯笼一串串挂起来，要地上随处可见鞭炮放过留下的红色纸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他的箩箩穿着新买的红色的棉袄，娇俏着一张笑脸向他走来。
　　“门窗都检查好了？水电呢？”陈觉为她打开车门。
　　林箩白他一眼，这人！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窗外是一望无垠的雪地，偶尔见到几棵孤零零的秃树，枝干上是喜鹊或者乌鸦的窝。这些陈觉都看着十分可爱，上帝，原谅他吧，他是如此幸福。
　　陈家的年夜饭是几十年来最热闹的隆重的一次，陈父，陈母，小姑陈意如，陈觉一家三口，还有彭嫂家里人。陈国安早早推掉手头的工作，专心在家过年。他来了兴致，也挽起袖子炒了两菜。
　　少了应酬场合的场面话，大家推杯换盏，吃得轻松，聊得愉快。
　　岳玲玲看着一直乐得合不上嘴的陈觉，心头又酸又甜，就这样吧。
　　她招呼林箩吃菜“多吃点儿，国外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家乡菜”
　　林箩本不挑食，便又多吃了几个鸡翅“好吃，这鸡翅做得比大厨做得还好”
　　马屁拍到正点上了，鸡翅是桌上岳玲玲做得唯一一道菜，她也下了一翻功夫，听到林箩夸奖，脸上也绷不住笑了“长安，你也试试奶奶的手艺”她给长安挟了五六个，长安抬眼看看奶奶，不声不响把碗里的鸡翅吃光了。
　　人与人之间就隔着一层纸，把它捅破了，岳玲玲看林箩也顺眼起来，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长得细皮嫩肉，眉眼清澈，一脸福相。相比之下，孟梦这几年可老了许多。一想到孟梦，她心里一紧，称着林箩进厨房地空儿，她问陈国安“老孟他们爷俩今年？”
　　每年春节，他们两家都是一块过的，老陈和老孟总得到下面去慰问，回来没时候，陈觉也是匆匆吃完饭，有时连落儿都不打连夜赶回市。家里冷冷清清，多半只剩下岳玲玲和孟梦，坐在电视前有一搭无一搭地看春晚。
　　“老孟前两天就跟我说今年他们不过来了”陈国安心下黯然，他和老孟一起搭档十几年，配合默契，可惜儿女的事由不得他们啊。
　　“陈觉，你给你孟叔叔打电话问个好，他一直挻关心你的”
　　陈觉应了一声，没动地儿。
　　林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推推陈觉“你去叫孟叔叔和孟梦过来吃饺子吧，今天咱们包得多，馅料也新奇”
　　“去吧”岳玲玲马上表示赞同，陈国安也点头。
　　陈觉无奈，穿上外套，叫了长安，爷俩一起出门了。
　　“孟梦还没有男朋友吗，陈觉他们单位到是有一个小伙子不错，叫白杨．．．．．．”女人天生对做媒的事感兴趣，婆媳二人细细讨论一翻一致认为此事可行。
　　陈国安也没反对，小城里选择面小，老孟也对女儿的事着急，还曾托他留意来着。
　　过了一会儿，四个人进屋，孟梦一定仔细打扮了一翻，白白的一张脸，细眉大眼，身旁暗香浮动，过膝长皮靴，黑色紧身裤，脱掉大衣后里面穿着一款薄薄的深Ｖ领羊绒衫。
　　岳玲玲暗暗叹息，这孩子也不怎么灵光啊。
　　陈国安和老孟去书房聊天，孟梦拉着长安聊天，无非是多大了，上学了没，学了什么等等，长安有问有答，礼貌周全。岳玲玲想，在这一点长安可比他爸强了百倍。
　　孟梦不搭理林箩，林箩也在意，夸奖孟梦体形保持的好，穿衣服时尚漂亮。陈觉扭头对她撇嘴，做出口形“马屁精”
　　林箩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借故拉出陈觉和长安，只把陈母和岳玲玲留在客厅。
　　小城里年味最浓，家家院里挑着灯笼，拉着彩灯，门上贴着大红的春联，时不时腾空而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红，黄，紫，绿，煞是好看。
　　长安第一次在国内过春节，一切显得那么新鲜有趣。三个人牵手走在街上，三五成群的孩子叽叽喳喳从身旁走过，陈觉对长安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吃过饭出来找小朋友们一起玩”他又问林箩“那时，每年的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和你一样啰，还能干嘛？”
　　“那怎么我从来没碰到过你？”那时，他总要找王军他们出来玩，他也总要想方设法转到林箩她们家小区附近，就盼着能和她巧遇，可是一次都没碰到过。
　　“喂”林箩调皮地摇他的手“你多早就怀了别的心思？坏小孩！”
　　“比你想象的早，早得多”陈觉笑，别的心思有多久了，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
　　林箩心里甜丝丝的，那时，她确实很少出门，吃完饭，林父林母去邻居家打麻将，林芯出去长同学玩，她一个人在家看家，看书或者看电视，偶尔想起同学，想到陈觉时也只有一个愿望，再开学时能离他远点，这些话她可不敢跟他讲。
　　“我想把白杨介绍给孟梦，你看行不行？”
　　陈觉总算明白母亲和她为什么神情古怪了，“少管闲事的好”
　　“怎么是闲事，我看白杨不错，人长得帅，工作稳定，出身又好，性格也不错，乖乖的......”
　　陈觉奇怪地盯着她“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上心了？”
　　他一脸危险地欺近她，林箩忍住笑，推他“乱吃醋，让长安笑话”
　　杨长安才不管他们，他对他们幼稚的表现早就习已为常，这会，他挣开陈觉的手，走到路边研究起橱窗里的飞机模型。
　　“你说他们行不行？”林箩问他。
　　“孟梦比白杨大，不过，也许白杨就喜欢姐姐型的也不一定”陈觉随意敷衍着，忽又问“你从哪看出白杨性格好的？我性格不好吗？”
　　林箩不理他，招呼长安，回家了。
　　岳玲玲满脸堆笑朝林箩点头，煮饺子时小声说“她想见见面”
　　冬日午后，阳光正好，林箩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没有动，任由那个人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倔强的短发，眼角便蕴了泪，她没有睁开，怕幸福的泪水掉下来，惊了怀里的人。陈觉看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心里一片喜乐，真好！
　　必然，他和她之间还会有这样的争那样的吵，可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是和他（她），爱着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