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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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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林箩一直在睡觉,空姐叫醒她时,机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她揉揉眼睛,朝面前的美人抱歉一笑,行李不多,一个小小的帆布包,一个随身背的黑皮包,林箩长嘘一口气,拎好行李走出飞机。
还是秋季。午后的阳光很烈,林箩一边抬手遮眼,一边四处张望,杨君说有人来接,可是出口处寥寥几人,看样子并没有来接机的人,这个她倒不怕,林箩本身就是当地人,虽然对这里不是太熟,但好歹在G市读过一年多大学,从机场到G大并不太远,林箩走到路边准备拦车。
“是林箩林小姐吗?”
林箩回头,一个面目可亲的中年人彬彬有礼地对着她笑。
“啊,我是,您来接我的?”
“是,跟我来,车在那边”中年人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领先半步在前边带路。一辆黑色大众汽车,他替她拉开后门,林箩上去,中年人坐上副座,吩咐司机开车。
林箩在机上睡得太多,这会很清醒,想看看家乡的景色,无奈车玻璃上的膜很管事,外面的景色看得模模糊糊。她也不便多说,闷闷地坐在后座。前面的人也怪,车下的时候那么有礼貌,这时却不理人,中年人闭口不语,司机更是面瘫一样。林箩不得不再次昏昏欲睡。
下车的时候,天色已晚,林箩的脚有些肿,沾地就疼。她拿好自己的皮包,环顾四周,这里好像郊外呀。只一栋二层独楼,没有任何标识,楼后是山,其他三面是庄稼地,一条土路通向国道。
“这是……”
“啊,上边安排您先住这里,环境优雅,风景也好”
林箩知道国内的情况,学术交流会跟旅游休假差不多,当下也没多想,随着中年人走上二楼,为她准备的屋子很干净,朝阳,四白落地,一张标准双人床,上面铺着米白色床单,米白色书桌上放着一盏铁艺台灯,亚麻色双人布艺沙发,一张四四方方的茶几,她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很大,洗漱用品齐全,浴缸又大又亮,这里不似一般的酒店,倒像是谁家的客房,林箩表示感谢,中年人也未多话,放下包转身出去,走时体贴地带上门。
林箩放下皮包,走到窗前,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一辆银灰色小车,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车旁闲谈,可能也是刚到的参会人员。因为是秋天,远处的树叶红红绿绿,十分漂亮,就是枯黄的玉米桔看着也让人感到亲切,只是外面的防盗窗看着碍眼。林箩决定饭后出去走一走,近乡情怯的感觉一过,她发现自己很想念这里,比她想像中要深切。
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冲澡、洗脸、刷牙,清清爽爽,十分舒服,她换好衣服,走出浴室,也不知道这里几时吃晚饭,她有点饿了。
开门,门没动,再转,一点开的迹象没有。她有些慌了,啪啪打门“有人吗?喂,有人吗?”贴着门仔细听,毫无动静。林箩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打开皮包,翻找手机,奇怪,手机哪去了,下飞机时她明明给家里打过电话,皮包从未离开手里,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孤身在外,林箩自认算是遇事冷静的人,可这会额头上的虚汗也下来了。窗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全无声息。
“喂,有人吗?我有急事,喂”她一直敲打房门,直到确信此事决非偶然,有人把她囚在这里了。
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她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想得头都疼了,也没推理出事情的缘由。天色已晚,没人搭理她,林箩又急又怕,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她的声音很小,一点一点压抑着,过了多久她不知道,直到哭累,从地板上站起身,寻找开关。好在还有电,起身拉窗帘,隔开窗外那黑黢黢的一切。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除了电灯,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林箩钻进被窝,在灯光里呆呆出神。
总会有人来问话吧,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得有人来说一声吧!财没有,色也没有几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大费周张呢?她一生谨小慎微,只有人得罪她的份,她何曾得罪过人呢。
7点、8点还是11点、12点,林箩哭一会儿,歇一会儿,等着有人想起她。她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似有似无,林箩一身冷汗,不可遏制地想起鬼怪,怎么会有鬼,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她一面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一面回忆看过的所有鬼怪的形象,白面、无脚、红舌头,长头发,脑海里迅速搜索一点可怜的关于鬼怪的知识,只是想到厕所里挂着的内裤,可她实在没有勇气从被窝里钻出去,盖头,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门口。
鬼没有敲门,也没有飘进来,而是掏出钥匙,咔咔开锁。“林小姐,林小姐?”
黑红的面、齐耳短发,一个干净麻利的农村大姐走进来,“林小姐,吃饭了”
“哦”林箩惊魂未定,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浑身湿透“你好”
“吃饭吧,对不起,刚打发下孩子们睡觉,有些晚了”她从篮子里翻出两个食盒,一一摆好。青菜、豆腐、切成小块的鸡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快吃吧”说完,农村大姐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人儿。
林箩确定此人非鬼。
“大姐,你是这里的人?这楼里其他的人呢?参加交流会的人呢?怎么把我锁上了?”她急于知道一切,哪还顾得上吃饭。
“我不知道什么交流会不交流会的,这里本来没人住,我们家那口子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送饭,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用手掸掸裤子上莫名的尘土,再不瞧林箩。
“那您认识一个眉间长痣的中年男人吗?他一定是找错人了,您看,我去国外好几年,刚下飞机,谁也不认识呀”
农村大姐摇摇头。
林箩绝望,继续巴结:“大姐,一看您就是好人,我被他们误抓了,想跟他们解释解释,也没人理我?”
“你快吃吧,楼下的还等着呢”她倒是四两拨千斤,对林箩的软麿硬泡毫不动摇。
林箩只得拿起筷子,要跑也得有劲,她把盒里的饭菜吃掉大半,“大姐,剩的先放这吧,饿了我再吃”谁知道明天的饭什么时候能到,她得留着点儿。
“随你”大姐把空盒子收好,转身要走。
“大姐,你家在哪?离这儿远吗,您一个人来的?有人送您吗?”林箩想到另一个可能,目光留意屋里的家伙什儿。
大姐转身朝她古古怪怪一笑,只说楼下还有两个男人,那意思你不用想别的了。
“等等”林箩又叫住她“麻烦你给他们带个话,有什么要求见面再谈,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联系不上我,一定会报警”
农村大姐再不答话,转身走出房间,果不其然,锁门的声音随后传来。
“先生,她吃了一大半,精神状态也不错”农村大姐必恭必敬地对沙发上的人汇报。
“嗯,麻烦你”黑暗中,火星一闪一烁,香烟的味道越来越浓。
农村大姐转身走出别墅,门外将她载来的小车正等在那里。
林箩趴在窗台上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未听到。
一连三天,除了不苟言笑的大姐,她再未见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