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泪·玄彩蛾》夏∮雪

7、7

　　把镜子还我，我说。
　　那里有我曾经最美丽却无法守护的回忆。

　　阿立揣着从我怀里抢的镜子，头发被海水浸成深紫。
　　日光折射着他黝黑的侧脸，划出一道黑影，我看不清他的眼，湿漉漉的头发贴紧了他的额头，他对着手中的镜子，再而抬头：“龙三，你已经不是公主了。”
　　我半坐在海里，熟悉的咸味模糊着眼睛：“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知道……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可，我自我麻醉下也得罪你了吗？”
　　阿立迟疑了一下，随即把镜子往海面上一丢，转身离开。
　　望着那漂浮在海面上起伏不定的镜子，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我现在知道海水为什么是咸的了——因为浸染了太多人的伤心。

　　就在我无处可归无处可躲的时候，阿立的奶奶收留了我。
　　渔村里一个织渔网的老妇，憨态可掬，慈祥总是露出温和笑容的奶奶。
　　“从天上掉下来的蝴蝶仙子。”奶奶宠溺的摸着我的头。
　　我不自在的红了脸：“是玄彩娥，奶奶。”
　　阿立扛着柴从门外归来，冷淡的扫了我眼，道：“起火，烧饭。”
　　从公主沦为平民的第一步，不是吗？
　　我笑笑，跑到灶头前，却只能不知所措的盯着炉子和干柴。
　　“我就知道你不会。”阿立讽刺的说着，推开我，熟练的燃起了炉火。
　　“你们这种捧在掌心上的金枝玉叶最没用了。”他轻声补充道，用着奶奶听不到的音量。
　　“离开了高贵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咬紧了唇，没有反驳——
　　他说的都对，我为虎作伥了那么久，现在才发觉，一旦离开了父王，我就一无是处。
　　“让开，别挡道。”他再次推开我，捧着炉子跑出了屋。

　　渔村靠近海岸，早晚温差很大。到了晚上，一盏盏微黄的烛光，远远望去，无比温暖。
　　奶奶低着头，烛光摇曳，她吃力的抱着阿立穿破的衣服在打补丁。
　　我靠过去，想帮忙，手刚抬起，还没念咒，就给阿立拽了出去。
　　冷风习习，穿透衣襟，我不解的迎上阿立愠怒的脸：“我只是想帮她。”
　　这也有错吗？
　　“别在这里施展你那些不入流的小法术。”阿立说，目光冷冽。
　　“为什么？”
　　他板着脸，很不悦的：“你是当公主当傻了吗？难道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渔村里有个会魔法的蝴蝶吗？”
　　对——我无力的垂下头，我真忘了，自己还是个通缉犯。
　　“我只是不想奶奶被你连累……”阿立颇不自在的哼了声，继而，转身要走。
　　“等等——”我喊道。
　　他回头。
　　“能不能……以后不要提起公主这两个字？”
　　我说的很没有底气，朝他望去，不知为何，我似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