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羁》红烛袈衣

1、Chapter1

　　漠然，伫立在十字路口，总觉得这里是唯一能够让我思考的地方，恍然间，看不见了，从身边擦肩而过的人流；听不见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的喧嚣，似乎我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又似乎是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就是从一个新兴起的极端神教的广泛传播开始，世界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不同于中世纪的欧洲的教会，这样一个反政府的邪教从中东传到欧洲，从欧洲传到美洲，最后传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人数越来越多，这个“地下党”的教派也越发猖狂：什么所谓的“物竞天择”，分明就是用暴力手段血腥地夺取权力和金钱的“美名”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追崇这样的异教，但似乎确凿是政府已经不复存在了，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际，强国摩拳擦掌，忙着用阴险的外交手段拉帮结派，弱国则忙着保命，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哪还有时间估计人民的生活？这倒好，普通大众被有点权势的恶官压榨欺侮，衣食不饱，当然会想到去反抗，这样的邪教便得到了沃土，生根发芽了。
　　我不是一个“愤青”的积极分子，当然也不是邪教的忠诚“信徒”。在外人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安静而又悲伤的女子，像是有一把大锁封住了我的心，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不是的，只有我自己才明白的，我不是这样的。我本不该是这样。莫名的身世，儿时的阴影，复杂的家庭，这些已经彻底改变了我，使我不再嘻嘻哈哈，不再与朋友八卦，自然就变得孤立了。
　　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着，映在我的脸庞，我能感觉到眼角幻化出的六边形的流彩，默默地绽放。我就这么迈着步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如同夜中的孤魂般漂泊在没有人的街，心里有一丝的黯然神伤……我就这么走着，不知何时蹿进一条漆黑的巷子，才回过身来，发现城中心灯红酒绿早已离我远去，藏匿在了漫无边际的黑幕里。一直向前望去，小巷幽幽的通向未知的方向，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要将你吞噬了般，连影子最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突然有一种冲动：我就这么消失了吧。不会有人记得我，我是指真正的想念我——就算那个父亲会因为我的消失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痛哭流涕的说他多么多么的思念我，希望我回到他的身边，再发表一篇关于青少年离家出走的社会现状的文章，假兮兮的强调一下社会治安的“有待加强”——他其实心里真正想的，是终于甩掉我这个包袱了，终于我不会再“丢尽了他的颜面”，也不用再帮我收拾残局了。我苦笑，觉得真是有那么点儿伤感呢。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充斥的是汽车和工厂排放的有毒气体，我也觉得清醒了那么一点，但是……我似乎听到了一个随风飘来的小孩子若有若无的哭声，我微微皱眉，听到这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各种“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应该是离我不远的地方。受好奇心的驱使，我转身朝声音的起源地跑过去……
　　我匿身在暗处，静静的注视着无人所知的深巷中的暴动，隐约中听到了贱骂的声音，是从一个听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子那里发出的，另一个似乎是他的同伙，手里哗哗地清点着，不出意外的话，因该是人民币。我悄悄地探出头，眯缝着眼，依稀看到了几个牛高马大的小伙子围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孩：他蜷缩在墙角，被封锁在一个死胡同里，浑身因恐惧不住的颤抖，他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可惜被残忍的撕扯了，连头皮都裂开了一条血色的口子，鲜血顺着白皙的面庞流下。他的左眼肿了起来，泛着不自然的淤青，眼泪从包不住的眼皮间不停地滚落，滴到外向一边的乌青的嘴角，沾满了血迹，衣服上也是，到处都是泥巴浸染的痕迹，右边的袖口也被撕下来了，一副被欺负的很凄惨的模样。我很想出面帮他，但是，我答应了父亲不再打架，再说万一这群混混是邪教分子，他们手上都有枪，我也不一定会有胜算。我在心里向小男孩表示同情和歉意，正准备溜走，不料被人从后面发现了，那人大喝：“是谁在那？”
　　我心知这下不妙，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在恶势力面前，千万不能表现出惧怕的神色：“我吗？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哼，你都看到了什么？”那个人渐渐向我逼近，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他右眼已经失明的充血的翳。
　　“没什么新奇的。”
　　“哼哼。”那人的同伙走了过来，冷笑道，“当然没什么新奇的了。这种事情早该见惯不惊了……”
　　他的同伙——一个红胡子的男人——接过话：“但是，为了完成我们神圣的主的‘肃清’，可不能留下见过我们的脸的无知的人啊……”
　　完了，我就知道，这堆人果然是异教徒。他们在哪，那就会有流血事件，还说什么恶心的“神圣的肃清”，面前这些明明就是些行尸走肉。
　　“你们不也是见证人吗？”我尽量保持镇静，“你们难道不该上路吗？”
　　那个红胡子顿时语塞，随后又勃然大怒：“关你屁事啊，你个臭娘们。你死定了你！”
　　“冷静，冷静……”那个没有右眼的人拉住他，显然他是这堆人的头儿，也要镇定许多。他随后转向我，“你是谁的人？”
　　他这下问的我莫名其妙：“我不属于任何组织。”
　　“这样……”他思考片刻，“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助手？我会给你很好的报酬的。要知道，我们最近手里有点紧。”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
　　“谢谢你的好意，我就不用了。”
　　“那你就只能葬身在此了？你确定你不用在考虑一下？”他在威胁我。
　　我沉默了。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我确实不愿意跟邪教扯上什么关系。可我又不想死在这种地方……“不……”
　　话还没说完，红胡子已经按捺不住了，不顾他老大的阻拦，抄起一把铁锤向我冲来，一边大骂着丑女人，不知好歹。
　　我看着他如此鲁莽的向我冲来，本能的闪到一边，他又向我冲来。我一边躲闪着，一边观察他的动作，在他又一次重复同样的动作冲过来的时候，我向左一侧身，接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撇，很顺利地把铁锤截了下来，但我没能压制住他，夺过铁锤后又被他挣脱了。
　　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骂道：“哈！你这个女人还有点本事嘛！”
　　不等他老大制止，他又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这下你就没办法了，哈哈哈……”
　　他对着我的腰间开了一枪，划破了皮，扯得我生疼，我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失血的地方，不顾一切的向他冲去。他似乎是被我这不要命的动作吓了一跳，忘记了开枪，我趁这个机会抬起右脚，来了个180度大转身，从后踢到他刚才被我扭伤的手腕，他尖叫着，丢了手枪，护住他那只应该已经残废的手腕，一边苦苦哀求着：“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啊……”
　　在这样一个如此动乱的世界，没有这点儿功夫，你是活不下去的。这就是我自己所盛行的“物竞天择”，我不崇尚武力，但我不会被你打到。
　　我见他这幅凄惨的模样，放过他，转身想要快点离开这混乱的场面。却听到身后的阴笑声——那个红胡子居然抽出一把匕首向我刺来，喊道“去死吧！”我匆忙的防御，却不小心将那把匕首弯过来捅进了他的腹中，鲜血渗了出来，如同泉水般向外溢出，溅到我的身上。我惊呆了，赶紧抽出匕首，却见到他倒了下去——已经晚了。
　　我转过头，发现他的老大和那个小男孩都不见了，漆黑的深巷中只有我和一个气息奄奄的死人……
　　我突然发现，这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