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鹰击长空》何其乐

4、星海相逢

　　悬在星空的庞大母舰，如同一座浮空的城市，各处的灯光闪烁，在幽黑的宇宙间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戚少商自小型飞船的舷窗望出去，小飞船五分钟前就已经飞至超大型母舰“须弥山”的船头，但是此刻还没有飞到船尾的登录接口，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母舰，但是每一次接近母舰都不由得要心里赞叹这太空中的城堡。

　　飞船在母舰接驳口登录后，戚少商即刻接到了来自北斗空战师指挥部的命令，前往第三区集合。

　　匆忙来到第三区，不出所料，空战师里面两个一等机师，三个二等机师都在，但是王牌机师雷卷不在其间，毕竟不是极重要的任务，空战师不会随便派出自己的底牌。

　　电控移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头发花白的指挥官诸葛正我迈步进来，待大家行过礼后，说道：“发到各位光脑上的消息可否都看过了？”
　　五位机师都点点头。
　　诸葛正我满意地一笑：“并不是很急切的任务，‘青狼’佣兵团名义上是佣兵团，实则是盗贼团，在星际间到处流窜劫掠，最近在银河系北部的幻海星域、来拉斯星域、蝶翼星云一带出没，劫掠了数次民用飞船和商船，那一带属于大禹执政区管辖，也算我们北斗空战师的布防区域，因此大禹执政区向我们提出了援助申请。”
　　身为二等机师的赫连春水立刻提出了疑问：“长官，大禹执政区不是也有自己的防卫空战师吗？对付不了这么个小小的青狼盗贼团？”
　　诸葛正我对这样的问题显然已有准备：“你知道吗？青狼盗贼团不是很大，但是也拥有三艘护航舰和一艘小型母舰，数百架护航战机，他们的机动性很强，打一炮换个地方，执政区几次派防卫军围剿都没有成功，对方有两位一等机师，对防卫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几位机师相互看一眼，都猜到了这次的援助，主要还是在一等机师这四个字上，毕竟，一个执政区很难培养出一个一等机师来。

　　诸葛正我干脆地问道：“这次任务难度不高，但是距离比较遥远，最远的蝶翼星云离我们将近七百万光年，虽然用空间折叠跳跃，也有半个月航程，你们那几个愿意去？”
　　听到七百万光年这几个字，戚少商心里一动，对了，七略星似乎就在蝶翼星云？戚少商来不及细想就开口了：“我去！”
　　其他人还在思索得失，没料到戚少商这么快下了决心，都是一愣，赫连春水也跟着说：“那么我也陪戚老大去逛逛吧，看看青狼那些一等机师和我们北斗空战师的比起来如何！”
　　诸葛正我笑笑：“戚少商听说你之前又突破了，战意很强烈啊！那就准备一下，立刻出发吧！”
　　大家应了，即刻散开，毕竟都是军人，该做些什么准备也不必多嘱咐，都有条有理地行动起来了。

　　走在母舰“须弥山”的长廊里，戚少商不自禁有些激动，明明知道万千星辰，万千人海间要遇到机师“G”是一件概率多么微小的事，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隔着星海，隔着七百万光年，他，能找到那个人！

　　耽搁了一个月之后，顾惜朝离开伊甸园星后前往这片星域最具特色的星球，华族聚集地上海星。

　　据说在母星时代，上海是地球上华族最时尚繁华的一个大城市，这份传统被延续至今，在宇宙大航海时代来临之际，无数华族人跨越光年，来到银河彼端，却没有放弃固有的生活方式，古代中国的特色在这颗青蓝色的星球上依然保留了浓厚的风情。

　　顾惜朝的远房舅公还住在上海星上，顾惜朝一家四十年前移居七略星后，就少了来往，只不过联络还是没有断，这次也抽空去看看舅公。
　　华族人聚居的地方不管过去多少世纪总是这样人声鼎沸，顾惜朝驾驶着租赁来的无翼飞车，在一幢幢通天高楼间穿行。

　　毕竟相隔遥远，舅公一家和顾惜朝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一起吃了饭，将自己从七略星带来的礼物送了，顾惜朝也就告辞出来，在上海星上四处闲逛。

　　不同的风情最是迷人，顾惜朝一个人在星际间停停走走也是悠闲，将飞车停靠在金茂大厦二百八十层的观景咖啡屋，寻了一个座位，看窗外层云迭起，飞行器来来去去的景象。

　　咖啡店内立体放映仪的投影板上，亭亭玉立的女主播李汀汀正播报着星际新闻。

　　顾惜朝忽然留意到一条新闻，转过脸去凝神细听，女主播的形象已经淡去，小小的投影板上换成了气势浩瀚的星际景象，星辰间，机械残骸无数，似乎能从这全息立体影像里看见场面的惨烈。

　　新闻一掠而过，只是客观平淡地告诉所有观众，前往灵犀星球的星际客船于昨天傍晚遭到了星际盗贼的打劫，乘客无一生还。

　　顾惜朝不禁皱眉，最近，蝶翼星云附近的治安真不行了……

　　离开七略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顾惜朝查询了飞往七略星的航班，票价大都是在三万五千左右，时间优越一点的，票价就要四万多，顾惜朝觉得有些贵。

　　在光脑上查了半天，看见有一班客运飞船飞往一个名叫琼州的小型宜居星，然后再可换乘去七略星的飞船，所有票务价格大约只需要两万三千联邦盾，便宜许多，时间倒是要浪费八天。

　　琼州星盛产一种白色的香花，可以提取香精，星球上除此之外，乏善可陈，不是旅游热线，因此上海星到琼州星的航班只有这么一班，不仅出发的时间很好，而且价格便宜。顾惜朝职业闲散，对时间要求不高，正好也可以去看看琼花风情，因此毫不犹豫订了船票。

　　去琼州星的路上，顾惜朝才发现，这条旅线真的非常生僻，船上连空乘人员在内寥寥五个人，也就是说，除了极长、副机长、空服两人，乘客只有顾惜朝一个人！

　　顾惜朝不理周围情况如何，顾自坐在座位上，打开座位上的画报翻阅起来，虽然客船只是小型飞船，但是才花了一万七千就包了整首飞船，还是非常值得的，这次出行，真的非常好运呢！

　　不过飞船正式启动时，还是迎来了第二位乘客，那位乘客似乎不太介意性价比，坐在经济舱内的顾惜朝听见了两位空服小姐，在前端头等舱非常殷勤地招呼那位客人就坐。

　　飞船轻轻震动，很快开始加速，突破上海星的大气层，驶入了茫茫太空。

　　顾惜朝眯着眼靠在座椅背上，体会那种疾速飞行时带来的种种感受，那种细微的气压变化、耳压增大产生的轰鸣、离开地面时的悬空感，都是一种非常美妙而刺激的经历，纵然顾惜朝对离开地面颇为熟稔，但每次体会总有不一样的体会。

　　星空绚烂，小小的舷窗外，静谧而辉煌。顾惜朝知道看似星球、陨石随处漂浮，冰冷寂寞且死气沉沉的宇宙，其实最是生机勃勃，那些星球闪耀光芒就如同人类的呼吸一般，每一颗都是一个巨型的生命，在光线都不能照亮的黑暗深处，也有宇宙生物生存着。

　　顾惜朝深深呼吸，感受那种雄奇壮丽的美好。

　　穿越过两个稳定的人造虫洞，距离琼州星还有一天半的航程，顾惜朝已经有些困了，打开座位左侧的休息舱，将自己埋入其间，把唤醒时间定在了七小时之后。

　　距离顾惜朝五百米外的头等舱内，戚少商正略微疲倦地靠在头等舱贵宾休息室内的大沙发上，专注地阅读大禹行政区官方发行的来拉斯星辰晚报。十天前来到目的地后，暂时驻扎在琼州星上，因为离自己的故乡上海星不远，所以特地请假到老家看望了几个朋友亲戚，假期不多，也要赶紧回去。这几天的新闻陆续都有了盗贼团的出没的消息，更让戚少商急着回驻地，做好出击的准备。

　　细心的空服小姐看出戚少商神色渐渐疲倦，轻轻走过来，将灯光调暗。
　　飞船沉入了静美的休憩时光，唯有引航灯在稳定的闪动。

　　顾惜朝醒来的时候，觉得冷。

　　虽然是在极度低温的太空航行，但是客运飞船体贴的设计，良好的温度调节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休息舱内一片漆黑，原本应该微微亮着的小灯，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顾惜朝直觉感到情况有变，将动作放缓，轻轻推开了休息舱的罩子，外面的温度还是正常，似乎只有休息舱坏了才引起了温度的下降。

　　顾惜朝却很谨慎，四处一看，经济舱原本只有他一个乘客，但此刻，空荡荡的，连空服人员也不见一个。心里有点寒意，人总是群居动物，纵然顾惜朝常常享受寂寞，但是对于这种迷失般的孤独总是不喜欢的。

　　一束耀目的光芒自舷窗外扫进了船舱，顾惜朝霍然回头，太空中，呼啸来去的几架战机映入了眼帘，更远一些，那满是灯光闪烁的小型母舰说明了一切问题：星际盗贼！

　　顾惜朝立刻站起身，拿好自己的背包，大步走向通往头等舱的门，一般来说，救生船的摆放位置都会在头等舱。

　　刺耳的警报响起，飞船猛然一震，似乎被击中了那里，顾惜朝皱眉，这些星级盗贼似乎干的都是杀人灭口的勾当，只是袭击这么一艘航道偏僻的小客船会有什么油水？还是……

　　顾惜朝扶住身边的座位，快步前进，如果盗贼要船里的物资，那么他们不会击毁客船，而是会对接登船后再开始杀戮。

　　顾惜朝刚想推开头等舱的门，门从里面猛然拉开，倒是将顾惜朝吓了一跳，开门的是个高大的青年，顾惜朝只觉得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哪里见过。
　　那青年急急地问：“空服人员呢？”
　　顾惜朝“咦？”了一声，才知道居然头等舱内的空服人员也不知所踪。
　　“经济舱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青年却不说话，对着顾惜朝打量了几眼，似乎有些惊讶在眼神里。
　　顾惜朝说：“先去驾驶舱看一下。”
　　那青年说：“好！”声线略低，相当淳厚优美。

　　两人转头穿过头等舱，向飞船驾驶舱奔去，驾驶舱门居然打不开。顾惜朝凑过去一看门口的仪表：“里面呈现真空状态，氧气已经外泄，说明这里的外壳已经破损了！里面即使有人也凶多吉少。”
　　那位头等舱乘客也似乎是个懂行的家伙，低头略看一眼，便赞同了顾惜朝的意见：“盗贼很有经验，直接攻击驾驶舱。”随即还加上了自己的建议：“那么只能用救生船了，但愿盗贼不要连救生船也不放过。”
　　两人又转头奔向放置救生飞船的地方。

　　这样大小的客运飞船一般都会配备两艘救生船，可是在两人眼前只有一艘，很明显，危机来临之际，船上余下的空服人员非常果断地抛弃了乘客。

　　顾惜朝有些忿忿，却没说什么，倒是身畔的那个青年说：“很没有职业道德啊！回去可以投诉了。”

　　顾惜朝没时间纠结被抛下的过程和结果，急忙检查剩下的那艘救生船：“电力和燃料都足。”
　　身边的青年眯着眼：“那么谁会驾驶这玩意儿呢？”
　　顾惜朝说：“我来试试吧，也没开过。”
　　那青年居然没有应有的恐慌，而是非常期待地说：“太好了！”
　　顾惜朝有些疑惑，望了那青年一眼，更觉得似曾相识：“我们以前见过？”
　　那青年笑一笑，颊边一个深深的笑窝：“我叫戚少商。”
　　看见笑容，顾惜朝又觉得的确不曾见过这个青年，按理说这样出众的男子，见过的话，相信不应忘记。
　　顾惜朝礼貌地回应：“顾惜朝。”

　　“嘭！”飞船又是一次震动，令两人都趔趄几步。只怕是星盗已经开始强行对接，准备登船了。

　　两人顾不得说话，连忙登上救生船，开始预热机器，准备弹射。

　　随着顾惜朝按下发射键，客船的弹射舱口缓缓打开，缝隙间，星光无数，点点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