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鹰击长空》何其乐

10、 人鱼魅歌

　　                                                         

　　鲸海星表面除了寥寥几处岛屿，都是碧蓝色的海洋。人类的居留城市几乎都建筑在水面之下，那几座小岛则开发成为了空港。

　　戚少商和顾惜朝驾驶战机驶入空港，第一时间在空港大厅将航班被星盗袭击的事件进行了报警。
　　等待星际空警处理的时候，戚少商终于找到空闲询问战机的事儿：“顾惜朝，你那艘战机怎么来的？那可是定制的超级战机啊！我所在的北斗空战师也要一等机师才能配备呢！”
　　顾惜朝略有些得意地把捡漏经过草草说了一下，难得有机会抒发一下自己的收获也是不错的体验。
　　“来自东银河吗？”戚少商沉吟了一下，“那里小国林立，不如我们联邦这么太平，因此空战科技也很发达，看这飞机的样子很像丘惑星的制品，等级不低呢！你算是捡到宝了！”
　　顾惜朝看着大厅落地窗外的停机坪，那里人来人往，工人们忙忙碌碌正在给各种航天器检修、加油，自己那架暗青色的战机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特有的光彩，迷离、美丽。

　　戚少商抽空去办理各种进入行星的手续，利用北斗空战师的机师身份，将两人的入境手续合法化，并且申请了空港对于两架战机的维护。
　　由于两架飞机都经过了长途飞行，而且又参与了战斗，不少地方都有损伤，检查后需要精密维修，空港维修部给出的答复是需要两天时间来完成检修。

　　两个人趁空查看了前往琼州星的飞行航班，运气很不错，三天后就有一班客运飞船起航前往琼州星。

　　等待出发的日子，自然是游览的好时机，听说海中都市鲛岛是鲸海星最大的都市，两个人也就报名参加了一个两日游的旅行团，前往鲛岛游览。

　　空港有前往鲛岛的水下通道，以高密度透明膜为材料在海底形成宽阔的管道式道路一直延展出去，连接深海的都市。

　　旅游巴士在管道内的磁力线上迅速运行，游客们向窗外看去，透明的管道如同不存在一般，似乎打开车窗就能摸到那如同碧玉般的海。

　　顾惜朝所在的七略星上虽然也有河流，却没有这样广大的海洋，因此也没有亲身见过这样的奇景，不仅有些神驰，痴痴看着那片凝绿，水波间偶尔可见的游鱼提醒着游客们这是海的中央。
　　戚少商少年时就一直跟着北斗师来往于各大星系，看过的奇景比较多，初时对窗外的绚丽景色还有些兴趣，时间长了，却不由把视线慢慢移向了看着窗外的顾惜朝身上。

　　车灯和管道内的照明灯将海水照映得斑斓，那些细碎美丽的光斑斑斑驳驳地映照在车厢内，也衬映着顾惜朝白皙的脸颊，明明是线条俊朗的侧脸，却透着柔和的气息，那光影中的眼神，专注而宁和，让戚少商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戚少商怔怔地看着，心底里却升起了一丝明悟，这短短几天，游走在生和死的边缘，流落在无际的宇宙间，自己却毫不觉得艰涩，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再久一些。和这个人的每一句对话都如此快乐，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和腔调都是如此动听，只想多听一些，原来，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失落了吗？或者，在那一场游戏中的空战里，自己早就已经为之倾倒了？

　　海水的颜色渐渐深邃，导游正用联邦通用语向游客介绍各种沿途的景物和典故，忽而一片阴影从车下游曳而过，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庞大的海生动物。

　　车上的游客都向着车外俯身看去，在透明管道的下方，那个庞然大物悠然而过，怡然自得。

　　导游甜美的声音及时响起来：“各位游客，大家所见到的动物就是我们鲸海星上的大型海生动物之一的旗鲸，它和银河系母星地球上的鲸鱼并不一样，是一种软体动物，但是由于它庞大的身体，所以我们也称它是鲸，这样的动物，我们鲸海星上还有许多种。”

　　那生物的身体带着绚丽的色彩，在海水中微微闪烁着萤光，半透明的身躯如同古早以前的水母似的，随着波涛飘逸。

　　游客们都挤在窗口，看着那围绕管道游曳的旗鲸，发出赞叹的声音。戚少商和顾惜朝也不例外，侧身挤在窗口，感叹造物的神奇。两个人不知不觉靠得很近，近到可以听闻对方的呼吸、感受对方的体温和气息……

　　随着旅游车的前行，各种海洋生物渐渐增多，那些庞大而且飘逸的生物好似一个梦境，将游程装点得生机勃勃。

　　导游那苏拉莉是个很俏丽的年轻女子，浅黄色的发，白皙的肌肤，鼻梁上浅浅的雀斑，非常可爱。旅行团的气氛被她调动得相当活跃，她口若悬河地介绍着海中的情景，当游览车拐入一条岔道时，那苏拉莉略显神秘地取出了一袋子耳塞：“各位游客，现在我们将要前往魅歌海湾，一睹鲸海星上最迷人的风光哦！”

　　大家被她的介绍吸引，连戚少商和顾惜朝都不例外。

　　那苏拉莉一边将一对对耳塞分发到车里游客的手中，一边介绍：“魅歌海湾是鲸海星唯一有鲛人居住的海湾，鲛人也就是古代传说里的人鱼哦！不过，事实上这是一种类人生物，有一定的智商，它们有美丽至极的歌声，那歌声在海中凭借水纹传播，如同天籁。不过，这人鱼之歌也叫做魅之音，因为它有着令人失去神智，完全被歌声控制的可怖能力！”
　　那苏拉莉做出非常夸张的表情，将大家的胃口都吊的高高的：“鲛人的歌声是求偶时的歌唱，具有强大的精神魅惑力量，所以，听见歌声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被鲛人求偶的情绪所同化哦！！”

　　车内哗然，有大胆的小伙子起哄：“听到歌声的人莫非会变成色情狂？”
　　大家轰然大笑起来。

　　那苏拉莉笑嘻嘻地回答：“那就要看个人定力啦，一般的人听一会儿最多会情潮涌动，情不自禁，想要和爱人来点儿什么，不过也有人听了克制不住，当众做出□□的事情哦！！”
　　车厢内的喧哗声更大了，游客们更是好奇，议论纷纷。

　　那苏拉莉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举起了手里的耳塞：“各位贵宾，如果你对自己的定力没有信心，我建议各位还是塞好耳塞，远离歌声哦，人鱼看看就好了嘛！”她眼里的笑意却好似在唱反调，一直怂恿着大家：去听呀！去听呀！！

　　车在一处透明的穹顶大厅停了下来，大厅约莫有一千平方米左右，也是鲸海星最大的海中观景台。

　　游客们纷纷下车，站在平台的边缘，头上脚下都是透明的，只见到海水澄碧，环绕四周，各种海鱼在上下左右悠然来去，宛如一个深海之梦。

　　戚少商和顾惜朝并肩站在大厅一侧，观赏美丽景致，却听见导游小姐那苏拉莉笑吟吟地说道：“各位准备好了么？我要关闭隔音设备，打开海湾的声音收集器了哦！”
　　随着她的话语，大厅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说话声，笑声都消失了，大家屏息以待，侧耳倾听。

　　“哗——哗——”海浪声和各种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大厅，在观景台内回响，那是海的咏唱，生命的歌谣。

　　大家凝神谛听，却没有听见什么歌声，不觉都有些失望和疑惑，纷纷朝那苏拉莉看去，那苏拉莉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轻轻举一个手指在唇前：“嘘……，要耐心，这几个月是鲛人的求偶期，只要大家安静，不惊扰鲛人，就会听见歌声哦！”说着，那苏拉莉走到一旁，在墙上摸到了某个开关，做了微调，观景台内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只余下微光照耀着深海。

　　又过了片刻，大家都是一秫，接着就是惊喜，观景台的透明罩外不远处，一抹矫健轻盈的身影划过海浪，飘逸柔软的尾翼舒展着，似一羽水中的蝶。

　　接着，优美柔和的身影越来越多，四五尾一群，来去摇曳，在微光荡漾的水纹间转折出不可思议的美景。

　　旅游团的游客都目眩神迷，痴痴望着那些水中的精灵，浑然不觉耳畔的浪涛声里已然充满了渴求、眷恋、痴迷、陶醉的吟唱。

　　那些歌声细微如丝，却又迷离若雾，或飘渺或低沉的咏叹交织在一起，传入观景台，在穹顶内回旋往复。来自陆地上的游客纵然手里捏着耳塞，此时此刻又有哪一个会想到去挡住这美好至极的音乐？就如同古远神话中的希腊水手，明明知道塞壬的歌声伴随着死亡，也不由得如飞蛾扑火一般痴迷其中。
　　歌声里那些求不得，爱别离，生如梦，死相缠，种种痴情，种种心绪，纵然你听不懂人鱼的语言，也会沉醉在那种无限温柔的意境里。

　　好在鲸海星对应鲛人的歌声已经百十年，透明的墙壁足以保证游客的安全。
　　但是身体的安全不能替代心灵的荒芜，在人鱼歌声的诱导下，游客里，许多情侣已经紧紧相拥，甚至旁若无人地在歌声里做起了极其亲密的动作，这一刻，又有谁来管你，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爱恋梦里。

　　顾惜朝捏着耳塞，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塞住耳朵，不被迷惑，可是对于那样美好的歌声，却实在难以抗拒，眼中不知何时落下泪水，是被人鱼的歌声所感动，还是想起了曾经的往昔？顾惜朝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有些微凉，心里寂寞得发冷。

　　脑海里空茫茫的，似乎有晚晴的身影闪过，鼻端却嗅到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带着火一般的灼热。

　　因此，被戚少商用力揽住的时候，顾惜朝也没有觉得意外，偌大的观景台上，人们都一对对彼此相拥，面对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欲望。

　　戚少商觉得手臂间的腰，柔韧纤瘦，而且温暖。看见顾惜朝眼中隐约的水汽时，戚少商想也不想，凑过去舔舐那些冰凉。
　　然后，是温润的唇。吸啜住那柔软温暖的下唇，戚少商禁不住用牙轻轻啮吮，舌尖刷过那细细的唇纹，甜蜜得教人心悸。
　　顾惜朝的气息是清淡的，似晚秋的那一叶荷，戚少商这样想着，神思恍惚。

　　这一刻的相拥相吻就仿佛是永远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其他，所有的人和事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温度。
　　人鱼的歌声缭绕着，每个人都诚实的面对着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