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妖》食夢

36、1.7.5愉悅

　　０３
　　听见这消息，我们全上赶着往关/押杜若的地方冲去，一路上幽宇很是剽悍地用不知从哪生出来的枝条，扫除了挡路的一众路人甲乙丙丁。而那些个被狠狠扫一边去的路人们，也因为看见了久违的太后一路飞奔的凶狠模样而忘了要抱怨。

　　一推开挡在门口的闲杂人等，我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超大琥珀一颗。

　　「这是怎麽一回事啊？」我看着那颗琥珀夜莺，觉着完全进入不了状况。

　　「没事，就是杜若她……自我封印了。」快要变成背景装饰的容夏开口为我们解惑。

　　我上前去蹲下/身摸了摸那颗琥珀，触手冰凉，透过棱角分明的冰晶表面，可以看见里头面容安详的杜若。她就这麽维持着少/女的型态，保持着最纯净美丽的样子，将自己永远地封印在了琥珀当中。

　　我皱了皱眉头，让侍女取来那把水晶匕/首，轻轻地在琥珀的表面刮了刮。学过理化就该知道，两样东西互碰时，硬度系数较小者会在硬度大的一方留下刮痕，此刮痕并不是代/表硬度较大的那个受损，而是硬度小那个自损自伤留下来的痕迹。

　　那琥珀被匕/首这般刮过，竟然真的一点毁损也没有，我狐疑地瞅瞅刀面，却也没有发现什麽磨掉的地方……

　　「这行不通的，我们方才都试过了，大炮都砸上去了，它还是这般模样。妳那把小刀若不是有经过加持，现在恐怕已经磨坏了。」夏禾收起了沉思的表情，阴着脸对我开口。

　　啊，原来不是我理化学不好，是这把刀作/弊。如此，我感到甚是欣慰。

　　「那……你们打算拿她如何？」容夏的神色难看了起来，而夏禾则是满脸复杂。我靠在寒殷身旁，让他从背後悄悄的扶住我，省得我因为脱力而直接软脚。方才就这麽从床/上跳起来，又一路狂奔，现在我那为数不多的体力几乎已经告罄了。若是不找个东西扶一扶，怕是要栽跟头。

　　幽宇思量了一番，又看了我一眼，遂云淡风轻地对着众人道：「厚葬了吧。」

　　我舒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回去休息，突然就听见一阵呼天呛地的哭声。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就将我撞了个趑趄，然後扑向了杜若。

　　「若姊/姊──若姊/姊！哇啊啊啊啊────」我回过身去，就看见芸香整个人都巴在了那颗琥珀上，脸上的鼻涕眼泪一应蹭在了光滑的晶体上头。「妳怎麽死了……妳怎麽可以丢下芸香？若姊/姊──哇───」

　　我看了无奈的幽宇一眼，而後弯下/身，轻轻/抚/摸芸香的後颈。小女孩哭得郑在兴头上，看见了我也还是哭。

　　「阿柳，怎麽办？怎麽办──若姐姐怎麽会死呢？怎麽会这样……」我看着她满脸的鼻涕眼泪，整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顿时一软，便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

　　「芸香，别哭了……阿柳在这儿，别哭，嗯？」我不打算对她说/谎，或者做任何的隐瞒，她虽还小，可却会活得比我长，是该知道发生什麽样的事。

　　「阿柳，阿柳……呜呜呜……」芸香被我抱进怀中，转而趴在我肩头，照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我/朝幽宇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将她那两个儿子带走，这才继续哄芸香。

　　「别哭了丶别哭啊……」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手臂托着她的小屁/股，慢慢地摇晃。

　　「呜呜，可是丶可是若姊/姊死了，我心里难受……嗝。」

　　「芸香，妳可相信这天上地/下，是有冥府和转/生司存在的？」我转过她的小/脸，用指尖将她满脸泪痕抹去了一些。

　　「嗝……芸香知道。」她红红的眼睛看着我，眼里布满雾气，却没有再掉出泪珠。

　　「妳若姊/姊她虽然死了，可是，她却会透过转/生司，投向新的一生，虽然这辈子已经没有了，可是下一世，她也可能生在更好的人家，或许就不会被欺负了……妳这样想，会不会好一点呢？」

　　芸香看了我半晌，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新趴回我肩头，不再与我对视，我也不再开口，就这麽抱着她，觉着托着她的那只手越来越麻。

　　「妳……可以麽？」待我俩都不再开口，寒殷这才走上来，对我伸出了双臂。「不如，我替妳抱一抱吧。」

　　我尚未开口说一个好或不好，他便来到我身後，伸出双手将我俩窟进了他怀中……这又是个什麽情况？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他微凉的体温自背後贴了上来，想要转过头去看看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无奈脖子转不过去，另一边还卡着芸香。

　　「你丶你你做甚？」

　　「帮妳减轻一些负担罢了……怎麽？」他的呼息落在我耳边，瞬间就/教我红了一张嫩/脸。话虽如此，可有了他替我托着芸香，我那酸麻的感觉果真减轻了不少。

　　「对丶对了，怎麽不见莫邪姑娘？她不是一直跟着你麽？现在怎麽不见人影了？」我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说，却没感觉到寒殷有半点尴尬。

　　「她？她自然是回去与雪芝姑娘一起了，怎会跟着我？」寒殷舒了一口气，环着我的力道紧了紧，「倒是妳，这段时间都待在……幽宇国主身边？」

　　「不然我该如何？你也晓得，要取得我们需要的消息情报，幽宇王室是最直接的道路，况且，我们当初不也是这般定的计画？」

　　「那……东西拿到了没有？」

　　「嗯，拿到了。你帮我抱着芸香一会儿，正好你也在这，我们便把东西给烛阴吧。」於是我便把睡着的芸香抱给寒殷，而後掏出那把水晶匕/首。「东西在这儿。」

　　「这把刀？」寒殷眯起眼，上下将它扫了一番，愣是没有看出什麽。

　　我/朝他笑了笑，捏住刀柄的部份扭了两下，顿时那金属制的握柄就被我卸了下来。不意外的是，被金属覆盖的部分下，仍是水晶的材质。这把匕/首很罕见的是一体成型的作工，很是珍贵。

　　翻转刀身，一颗镶在刀刃与握柄交接处的翠绿宝石便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朝寒殷眨眨眼，一同走出房间，将芸香交给了门口等待的一众侍女後，我便带着寒殷来到流音阁中。

　　取出雾月镜并输入妖力後，平凡无奇的镜面便开始起雾，不一会後，我便听见熟悉的铁炼声率先自对面传了过来。

　　当啷──

　　雾气被拂开，烛阴线条优美的下颌便出现在镜中。他噙着一抹笑，并没有露/出整张脸，只是一身的束缚铁衣却也能清楚召告他的身分。

　　「哟，画儿，妳可终於想起本王了。」

　　「是啊，大难不死，赶紧的来向您请安啊，迟了一些您可别见怪。」我微笑着，磨牙。

　　「如何，在幽宇里头待着可还滋/润？见着老朋友没有啊？」对面的烛阴还拈起一颗葡萄，优雅地放入口/中，让我特想将那颗葡萄塞/进他鼻孔里。

　　三两下拔了那颗宝石扔进镜子里，烛阴连忙闭上嘴巴，才没有不小心连那颗宝石一同吞了。

　　翠绿的宝石被他拿在手中掂量，烛阴玩转了半晌，却没有马上收起，只是对我笑道：「没想到妳竟然真的能将明夜拿到手啊。」

　　「……托您的福，很丶是丶顺丶利。」我咬牙微笑，说起来要不是这货忘了告诉我他的钥匙碎片长甚麽模样丶是以什麽样的形式存在，我也不需费这麽多周折！

　　曾镶在匕/首现被烛阴拿在手中的那颗宝石，乃是一种特殊矿石。乍看之下呈现澄澈的碧绿色，可若在灯光下赏玩，就会发现它的玄妙之处。只要放在光源处，就会流转出彩虹般的色泽，每变换一个角度，颜色就不同，很是稀奇。因此，这种宝石也称「虹石」，而匕/首上这一颗，则被称作「明夜」，给它一个能够照亮黑夜的美名。

　　「哎呀，画儿，别这样小气啊，本王不过是不小心健忘了一回，下次一定不会忘记告诉妳的，真的！」烛阴用/力点头，自觉表情特别真挚地说道。

　　「……我看下回我还是自个努力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画儿，本王也是给妳一个机会啊！妳瞧瞧，若妳一早就知道了幽宇的内/幕，可还会和夏禾发展奸/情？不会嘛！若妳一早就知道了明夜就是目标，可还会这般重视容夏？不会嘛！」

　　这时，一直做旁观当布景板的寒殷突然特别平静地问道：「所以，您想表达的是……？」

　　「咳，多找几个美男，然後──」

　　「喀嚓」一声，镜子里的影像瞬间消失。

　　「抱歉，手滑了一下。」寒殷转过头来，仍然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呃，我我没关系啊，你随意，真的。」我低下头，慢吞吞地把刀柄装了回去，又顺手将雾月镜收了起来，过程中艰难地承受着寒殷巴巴的小眼神儿。「……对了，你得了第一，我还没恭喜你……这个，小东西不值钱，权当一点心意吧。」

　　我将在蛊婆摊上买的防身小坠饰塞/进他手里，迎面就撞上他微微勾起的笑容。

　　「谢谢。」这声音怎麽听怎麽愉悦啊。

　　「……呃不客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