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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6.9阴错阳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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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一段阴错阳差。
幽宇的前任「老」国主,容夏并夏禾的父亲──明夜,在彻底进军杜虹及杜若所出生的羽族前,曾经悄悄地带着一小支菁英潜入刺探。羽族,美其名是一个大族,但是事实上,却是许多不同族群的弱小禽鸟,为了能够应付外族的欺凌,而形成的联/盟。
他们本想不惊动任何人,将羽族的情况摸清楚後,就打算要撤退。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看似松散的联/盟却有着敏锐的防御机制,於是很不幸的,明夜他们被发现了。经过了一阵狼狈的你追我跑後,明夜的队伍终究是敌不过羽族的数字大军,带去的菁英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部被俘虏。
「明夜他的性子倔降,妳可知当时消息传回来,我差点就要崩溃了……」望忧垂下眼,白/皙的手指轻轻夹/住一颗飘到她面前的光点。我的眼皮抖了抖。
明夜他终归没有死,也没有因为倔降而自尽。要我说,若是一个国主/任性成这样,因为被抓而受不了凌/辱就要自/杀,那这个国主还是不当为好。
当时的望忧才刚刚诞下夏禾,听见明夜被俘,几乎就要下床主事。幸好当时的容夏已经记事,便安抚了体虚的母亲,又替父亲调度了人马,打算要立即挥军而下,救回明夜。没想到,本该困在羽族的明夜,却在行军到一半时突然出现。接过军/权後,便雷锋厉行地领军攻打了羽族,彻底将他们攻散。
「明夜对於他如何逃脱一事,完全不透半点口风,是我後来无意间知道的……」
作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国主,明夜无疑是生得好看的,其优良的基因只要看看容夏,看看夏禾便可得知。所以,就算对羽族来说他是个「乱贼」,还是无法阻止某些吃饱撑着的小姑娘的好奇。
话说那日,明夜同样被/拘在肮/脏拥挤的囚/室当中,整个人都被戳在了墙上,手脚都挂着沉重铁炼。极沉的金属陷进皮肉里,再摩擦出深浅不一的伤口,跟汗水丶污垢及血块浑浊在一起,那气味丶那触感,俱是磨人。
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轻微声响,却不若前几日听见看/管的发出恶意的笑声,明夜虽然奇怪,却只是稍稍抬眼,就又低下头继续思考之前所安排下的计画。没有想到的是,一会过後,他眼前的地面出现了一双白/皙乾净的小脚,略感诧异的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属於少/女的圆/润脸庞。
「你就是明夜……吧?」她看起来很是紧张,还没长开的小/脸上透着一丝羞意,手上捧着肥/美的新鲜肉食。见他有了反应,她脸上的酡/红更添一分。「我……我我……」
她顾着害羞,却没见到他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蓝色的服饰,以及其他明显的特徵装扮,他知道,她就是那个被夜莺一族高高捧在手中的公主……连我都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更何况明夜?
我相信,他从来都知道该如何应付女子,所以,才会有接下来各种无/耻的示弱和装可怜。
一些诸如「妳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女孩」以及「以後能和妳双宿双/飞的男子一定很幸/运」之类的鬼话就不必多说了,他轻易地勾起她的同情心,又利/用了天生相貌上的优势,让她彻底相信,他俩是情投意合的。虽然很卑鄙,但是我不得不说,明夜做的全部没错,我觉着羽族会灭/亡,这全是天意啊。他不过是捉住了机会。天意让明夜生了一张妖孽的脸孔,天意让他在潜入的时候注定要被抓/住,天意让阿兰若偏偏听说了谣言,天意让她这个公主因为好奇心旺/盛而偷偷去看他,然後,注定要爱上他。
他不过是借了天意,让该发生的事情走向既定的道路。
总之,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随便相信人,更别说是敌人了。身为一个公主却没有这样的自觉,满脑子只有情爱,羽族自己养了这样一个公主,毁灭在她手上其实也不奇怪。
阿兰若一开始的怀疑及害怕,在明夜良好的演技及示弱下,很快的全部瓦解在一腔柔情当中。於是,不用明夜开口,阿兰若便主动提出了想要帮他脱逃的想法。少/女想法总是天真,连我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夜的权宜之计,不然看看望忧这样剽悍又美丽的老婆,怎麽可能还对别人有想法?况且我听说,禽类一旦认定了伴侣,就定是只有一人,怎麽可能还容得下别人?
所以,忘了这一点的阿兰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解/开了明夜的锁,忘了这一点的她就这麽孤身一人地跟着明夜逃走。
她以为,这会是一个完美的故事。高傲公主柔/软的心难得的为一个绽放,多次委屈自己进入那肮/脏的地方,就为了见他……但也只是她以为。脱离了羽族的势力范围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问他怎麽了,他却只是转过身,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却冰凉的微笑。他说:「非常感谢殿下相助,妳大可跟他们说,是我要胁与妳……谢谢妳,後会有期。」说罢便出手将她击晕,原地燃起了营火。而他转身消失在黑夜里,没有回头过。
「我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会对他死心,而明夜也不会有所偏颇……但是,」望忧的脸上透出气愤,而她周/身光点的舞动也跟着狂乱起来。「她竟然……!」
後面的话不需要再说了,所有的人里面,该定罪的定罪,该流放的流放,偏偏就跳过了阿兰若。她不但被留了下来,还当上了大祭司,这可是暗示着王/后的位置,就算不是嫁给明夜,她也不能接受吧。
「所以,妳为何想要找我?我是说,身为前任大祭司,又是幽宇的太后,妳应该对蛊不陌生,也有能力去将它拔除才是啊……」我眨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妳为何会想要委托我?」
她垂下的眼皮抖了抖,半晌才抬起眼帘,眼中闪出灿亮光芒。
她说:「妳想说什麽?」
我微笑道:「我只是觉得,要请人帮忙,尤其是友人帮忙的情况下,咱们还是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别欺负我这个失忆的人,妳说是不是啊,幽宇?」
幽宇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是定格在了无奈上头。
「……不错嘛,就算是失忆,人也没变笨。」她悻悻说道,不自觉嘟起了嘴巴,神态就有了几分少/女特有的任性模样。「想吓唬妳一下也不成,真是无趣……不过,妳是怎麽看出来的?」
「我厉害。」其实也不难吧,第一就是夏禾提/供给我的情报,他几乎将幽宇和明夜的一切都巨细靡遗地告诉了我;再来就是方才我提出来的不合理之处,三便是她对於这段过往了解得实在太多,多得令人起疑;四嘛……我来到幽宇这些日子,可还没见过有谁能跟那些光点玩得这麽欢快的……
「……好吧。」幽宇失望地哼了声,马上抛开了方才庄严的模样,蹭蹭蹭地跑过来就捉住了我的手臂,「殇,虽然妳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妳可愿意帮我?」
我看着她那望着我的眼神,晶亮晶亮的,想是把我当成了昔日的友人了,瞧那信任的模样,可见她们两人果真有着不浅的交情……
「那麽,妳想要我怎麽帮妳?」我微笑,差一点就要摸/摸她的脑袋。
「杀了她!」她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伸出从方才就一直收在宽大衣袖里的右手,递给我一把短匕/首。那把一看就锋利无比的武/器通体透/明,宛如水晶,实在漂亮得紧。然而,吸引我目光的却不是这个。
「妳的手……」有别於白/皙漂亮的左手,她的右手看上去就如同一截树干一般,枯瘦无比,呈现难看的深褐色,血管暴凸,青筋布满了手臂。
「这便是那该死的蛊树造成的!」幽宇的脸上尽是恨色,「我偏偏无法将它自我本体/内驱逐,若再这样下去,我的本体会受重创的。」
「……这样吧,」我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可恨之人终究是有可怜之处的,不如我想办法帮妳拔除这树蛊,剩下的妳自个处理吧?不过……这忙可不能白帮。」
「妳想要什麽?我都给妳找来!」幽宇虽然对於不能直接砍了那女人感到忿忿不平,但仍是接受了我的提案。
「很好,」我仍是微笑着,藏在袖中的手握进了掌心的小纸条。「我要『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