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妖》食夢

19、1.5.3有妖气

　　０３
　　米白色的布裙在胸口及裙摆绣着金色的叶纹，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尽管是开高衩的样式，却在里层配上一条贴身的褐色短裤後，有了热情奔放的感觉。

　　「这样真适合姑娘！」替我沐浴打扮的小侍婢惊艳地将我望着，「真好看哪！」

　　「……谢谢。」我无奈地扯出一个微笑，任由她慢慢擦/拭我的长发，再加以烘乾。这段时间我在外奔波，根本没有馀暇去顾虑头发这般的小事，是以现下发量非常多，也长得不行。

　　小丫头替我擦完了头发，便拿起了一把造型精致的象牙梳子，又细心地梳理了起来，最後才替我编发。已经过长的浏海与两旁鬓边的发/丝结成一股发辫，向後以丝带固定在後脑杓，而馀下来的耳边的长发，则各松松的抓成一股以特殊的发扣固定。印象中……容夏的身上，好像也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一个金色的宽镯子套/上了我的左手，大小正好挎住了我的上臂，不过紧也不过松。小丫头绕着我转了两圈，才又想起了什麽似地，捧了一个绘着花叶的漆器长匣子过来。

　　「这是？」怎麽我都这样了，还有缺什麽的麽？

　　「今日王上有要事，故无法亲自过来看望姑娘，便将这交给我了，请您一定要别上。」她的声音轻轻脆脆的，眼中闪着明亮的兴/奋的情绪。

　　扁扁的长匣打开，里面铺满了黑色的绒布，一根金色的羽毛就静静地躺在中间。看那长度，那羽毛显然是鸟羽，照上面绒毛的排列来看，还是一只保养得很好的鸟身上来的毛。

　　见我没什麽特别的反应，小丫头似是忍不住了，便开口向我补充道：「姑娘，这可是我们王上亲自交给我的，您快别上吧！」

　　我瞧着她脸上的期待，又看了看她头上的一根棕色的鸟羽，便只好顺从地让她将羽毛别上了我的脑侧。

　　「妳叫什麽名字？」我看着她充满热情的眼神，终究是将紧绷的情绪稍微放下了些。「可否告诉我？」

　　「当然可以啦！姊……姑娘，我的名字叫芸香！」

　　「芸香？」我将她拉近，替她将落下的发/丝别到耳後。「我记得这不是种植物的名字麽？」
　　听我这样一说，她的眼里马上填满了惊喜道：「姑娘姊/姊，妳怎麽知道？」

　　「呵呵，不告诉妳。好了，我也有名字的，既不叫姑娘，也不叫姊/姊，我姓柳，以後妳可以喊我……」

　　「阿柳！」她一下子笑了开来，「我喊妳阿柳可好？」

　　我微微一笑道：「……好，就阿柳。」

　　「阿柳阿柳，妳是外地来的麽？妳从哪里来？」

　　「呃，这个，我其实也不知道，可我确实是外地来的没错，只知道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剩下的却是不记得了。」我皱起眉头想了想，感到有些苦恼。说了与没说一般，倒像是在含糊其辞。

　　「真的呀，那阿柳妳和芸香一样，芸香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了。」没想到芸香她却不甚在意，反而还露/出了有些同情的表情点头道。

　　「家乡？」我一愣，「芸香不是来自幽宇的……鸟吗？」

　　芸香噗嗤一笑，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道：「当然不是呀，阿柳妳看，我生得就不是一副蛊雕的样子。是在我小的时候，家里跟幽宇打架打输了，这才来到幽宇的。所以，芸香才叫芸香呀！只要是打架打输被抓来的，名字都跟植物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芸香，对不起，是阿柳多嘴了。」

　　「没关系啦，反正这都是芸香听说的，自己也不记得了。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每天吃得饱，有工作，也不会有人给我气受，有若姊/姊保护我！」

　　「若姊/姊？」有什麽瞬间闪过脑海，速度太快，我来不及捕捉。

　　「是呀，她人可漂亮了！待我又好，待会介绍给阿柳认识！对了，阿柳到这里来这两天还没看过这里吧？芸香带妳去认识可好？」

　　「……自然是好的，」我强/压下心头疑问，任由她拉住我的手。「那可要劳烦芸香了。」

　　米白色的长裙拖过我身後的地面，发出细微的窸窣声，而我光/裸的脚底也首次真正碰到了这个国/家的地面，带着树皮特有的粗糙感。

　　「阿柳，既然妳也不记得妳家乡在哪里，那妳也跟芸香一样，家里跟人家打架打输了吗？」

　　「可能是吧，」我挠了挠头，「毕竟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可能我家里没人了呢。」

　　「那可不好。阿柳，妳也不要太伤心了，日子还长着呢，妳要是太伤心了可不好的。来，芸香带妳去看漂亮的东西，看到漂亮的东西心情便好了。」

　　「……好，就照妳说的去。」我略感到哭笑不得，却又不想要与她说明事实上我并没有心情不好，真要有心情不好，待在这儿丶看见这里的一切，只会更加地提醒我我被软/禁了起来，从而恶化我的心情罢了。

　　「阿柳妳瞧见那处没有，那是凌霄阁，是王上的书库，哎呀里面的书可多了，丰富得紧！据说只有王上能够记住里面所有的内容呢！啊，看见那儿没有，那是映秀宫，是先前王上的母亲居住的地方，现在虽然她不在了，可王上还是日日命我们去打扫来的……」

　　我看着这群宫殿，内心委实感到非常惊奇，尽管这些建筑全数是由我脚底下这棵灵树所建构而成，却全然没有一点粗犷的样子，反而在自然中还带上了宏伟丶华丽。我嘴巴一直到芸香带着我来到一个异常贫瘠的小院。

　　「阿柳阿柳，妳看这个，知道是什麽吗？」

　　幽宇因为本身的构成就是灵树，其馀下方腹地的构造才是由其他树群所组成，所以，在幽宇的领地内，尤其是位於灵树之上的王宫，占了最大面积的，应该是植物，由灵树组/织起来的植物才对。而这个院子，显然太过贫瘠了，除了院子中/央的一截长满刺的咖啡色树干，我看不出有其他植物存在的痕迹。

　　我於是老实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哈！就知道妳不知道！跟妳说哦，这东西可是若姊/姊亲自种下的呢！阿柳，妳再靠近些，看看这到底是什麽？」

　　我於是听她的话，又再靠近了一些，然後才更加惊讶地发现，这原来是棵玫瑰！诡异的是，这整株玫瑰没有茂/密的绿叶，也没有锦簇成团的火红玫瑰，除了一颗绿油油的大花/苞，就只有寥寥几片拇指大小的叶子，和无数大而尖锐的巨刺。

　　「这是……玫瑰？」啊，妖界果然很多东西都跟人世不同，连玫瑰都长得特像畸形种。

　　「是啊！很漂亮对吧……」芸香围着那棵玫瑰转了两圈，亮晶晶的眼神满是崇拜。「妳不知道，要在幽宇种出别的植物，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是，这棵玫瑰长得多好，妳看看这个花/苞，是我的两个手掌大耶！等它开花，一定很漂亮很漂亮……」

　　「……」我看着那颗真的也有我两个手掌大的花/苞，看看一脸着迷的芸香，再看看那棵整体树干呈现暗红色的玫瑰树，只有一个感想……

　　有丶妖丶气。

　　「对了，阿柳，忘了跟妳提，这小院後面，就是若姊/姊住的院子……」

　　话未竟，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地冒了出来，将我们的对话打断：「小芸，妳在这儿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