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妖》食夢

14、1.4.3探查

　　０３
　　「咕噜，咕噜噜……」

　　「呼──」头痛。头晕。

　　「呼呼呼呼，咕噜噜噜。」

　　「谁？」我睁开眼睛，视线聚焦後立即意识到我人正躺在旅馆内的床/上。一旁的床帘被放下，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咕噜声。「咕噜？你怎麽在这里？」

　　万分头痛地起身下床，我意外地看见咕噜居然真的就在外边的小桌上，整陀形成了一个透/明碗罩的形状，就这麽罩在一碗乌黑的汤汁上。

　　「咕！」看见我，咕噜马上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发出了一个疑似是兴/奋的咕咕声，而後飘离了那个瓷碗，来到我手边，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张纸条。

　　──醒酒汤。

　　纸条上就刻着三个端正俊/逸的毛笔字，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寒殷之手。

　　我默默端起那乌漆抹黑的碗，彷佛看见它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诡异气息，教我十分犹豫丶犹豫非常。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我端着碗想了许久，着实感到纠结非常，直到咕噜蹭了蹭我的手，露/出了一副很是渴望的眼神眼巴巴地将我望着。

　　「……你确定？」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我率先妥协下来，默默用手指沾了点汤汁，送到了咕噜面前。

　　「啾啾。」咕噜迅速地包覆了我的手指，然後整坨定格。

　　接着，我就看见一坨果冻瞬间变成黑色，而後一边痉孪发/抖一边发出奇怪的嘎嘎声。

　　……抱歉了，寒殷，我会整碗倒掉的。

　　趁着咕噜尚未缓过来，我迅速地处理了那碗醒酒汤，而後坐到窗边看我的风景去。

　　本想就这样在窗边待个一整天，直到宿醉退个乾净为止，可一想到寒殷正在不远处玩命地打拼着，不才在下本姑娘却在第二日就被轻易地放倒了，委实十分丢脸。是以在脑袋终於没有疼得那样厉害後，我便洗漱了一番，蹓着咕噜出门去。

　　照着众多芭乐狗血宫廷剧的定律守则来看，这生於王室的，多半都是对王宫不甚感兴趣，成天想着要到外头体验民间疾苦的，标准的不安於室……咳，总之，我瞧着昨晚那市集很是新奇热闹，委实是个微服出巡的好所在，索性便捏着咕噜再次前往。

　　白日的市集没了夜晚的幽静神秘，人群也拥挤了许多，只是不晓得是人多亦或是我处於醉酒状态的关系，我逛着逛着，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可一回头就又没感觉了，很是怪异。寻思发现似乎也无甚敌意以後，我只好若无其事地继续逛我的街。

　　我绕了半圈後发现这摊位有了一点变动，貌似跟晚上的不太相同，只不过，我要找的「黄金闪亮澄清薄荷糖」以及「幽凝」还是在的。幸好我这回聪明地抓了钱包，便将这两样给带上了。至於蛊婆那儿，我实在不会挑选，只随意挑了个护身用的小坠子便罢。

　　咕噜跟在我身边，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也不知道它是否来过，本着好奇的心态，我将其中一颗黄金闪亮澄清薄荷糖扔进它嘴里。

　　本还期望它能露/出点有趣的反应，不想它只眯着眼睛嚼了两嚼，便毫无悬念地咕咚一声吞了下去，而後眨眨眼睛将我望着，让我感觉十分无趣。

　　一上午过去，我们便已将这市集逛完，也将路线店家摸了个透，遂拣了间包子铺休息休息。

　　「咕噜，你活着的时间应该比我久吧？你来过这里没有？」想着我一个人孤单地啃着包子有些过於闲着没事，便找了咕噜陪我说说话。

　　咕噜将面前一个肉包子一口吞了以後，便冲着我点了两下……那是「点头」对吧？

　　「那，这儿是不是变了许多？」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被紧紧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却让自己沉住气，尽量感应那道视线的方向为何。

　　就在我好不容易感应到了十点钟方向，准备要转过头去，用我的视线将他杀个片甲不留时，远处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铜锣声。

　　「当──」

　　然後，面前的咕噜就跟着抖了两抖，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抛下了肉包就来咬我的衣袖。

　　「欸欸？」我一愣，手中的茶盏被拉得差点没落在地上，可咕噜明明那麽小，力量却大得惊人。不消片刻，我便跌跌撞撞的被拉出了门口。也因为步伐踉跄，在踏出门口时，我便很不优雅地撞到了人。

　　「啊！抱丶抱歉！」由於咕噜仍然十分坚持地将我往外拖，我只得仓促地向那人道歉，不想一抬起头看见那人，我便整个人愣住了。

　　金色微卷的长发丶孔雀绿的眼瞳……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眼中透出来的冷意威严。那双眼睛此刻透出来的锐利眼神，让我立刻醒/悟/到，方才一直跟/踪我的，原来就是……！

　　＊＊＊

　　「哎！咕噜！你到底要去哪？……喂！那里是悬崖！哇啊啊！」我整个人一路狼狈地被拖到一处悬崖边，而後毫无悬念地往下摔。

　　「啵！」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悲凄地以为我又得挂一次的时候，咕噜猛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撑成了热汽球，及时将我给接住，免去了变成肉饼的悲剧。

　　「咕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怎地急成这样，你可知道我方才遇见了一个颇为关键的人物麽……？」

　　我还想着要过去搭讪以开始我的计画，不想这下全泡汤了。咕噜一路向前飘，飘离了悬崖，飘进了树林，然後停在了树林的边缘，让我稳稳地落在了一截树干上。

　　我这才注意到，这树的不远方地面上有个貌似擂台的东西，上方堆着一座十楼高的高塔，底下挤了一大堆嘈杂兴/奋的人群。

　　「啊，这是……咕噜，你是要带我来看比赛？寒殷今天上擂台麽？」看见它转着眼睛跟我确认，我方才累积起来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连忙瞪大眼睛等着寒殷上台的时机。

　　据说这比赛由於报名人数每次都甚多，是以第一轮乃是所谓淘汰赛，而第一轮中又有分两轮，以挑出四分之一的选手。这样的初赛有非常多场，光是今日开打的就有十五场。

　　第一轮中的第一轮，乃是以一对一来比赛，是以运气好就可得胜，运气差的只好被淘汰。许是因为我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到场地时，第一轮中的第一轮已经结束了。

　　我只好聚精会神地望着会场，颇为辛苦地瞧着第一轮中的第二轮。这第一轮中的第二轮，简称第二轮，采的是混战形式，场地也不似第一轮般是个擂台，而是个高度有十楼高的巨塔。高塔的最上方有三十道木牌，只要拿到木牌的参赛者，就能晋升决赛。

　　至於决赛的部份则是全部以一对一的方式来举办，第一轮完第二轮，直到前三名出来为止。最後的前三名依照名次有不同的奖励。

　　我在锣声响起的时候，在混乱的人群里看见了那一点玄黑的身影。

　　不同於其他参赛者秉持着先冲先赢的心态，寒殷手拿着一把同样玄黑的长剑，从容地往高塔走去，一边走一边悠然地打/倒意图攻击他或者挡路的其他参赛者。

　　等到终於走到塔下方，围在他身边的参赛者已经全倒光了，只剩下方才全力向上冲的还没对付。

　　塔上不断的有人影落下来，底下也没有铺任何的缓冲，幸亏这参赛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就算掉下来了也能平安着地，只不过受的伤却也让他们无法再往上爬。像是方才，我就看见一个浑身肌肉的刑天「碰」的一声摔了下来，再毫发无伤地爬起来，只不过，看上去已经脱臼的双手却是暂时无法使用了。

　　塔上抢到木牌的人愈来愈多，寒殷抬头看了看，依然没有什麽表情，彷佛在算人数一般──然後，不过眨眼瞬间，他猛然将手上的长剑往地上一插，双脚藉力一蹬，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塔顶冲去，一路打掉了不多不少五个人！到达塔顶时，他也不做煞车，整个人猛力一踢塔身，正好来到最後一名抢到木牌的人跟前。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长剑滑/出一道黑色扇形，同样有着人类身型的妖怪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就被寒殷敲中手腕丶扯住衣领，一把扔下塔去。木牌飘在空中不过片刻，便被寒殷抓进手里。

　　与此同时，铜锣声响起，第一轮比赛宣告结束。

作者有话说

　　作者是章名无/能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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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一樣莫名被鎖，再PO一次
０２
　　「这是……？」
　　「这是种特殊蛊虫，每次都是成对出生，只要在尚未破茧时捉住他们丶放进琥珀中，便能达到通讯的作用。」容夏一边将坠子对光捡视一边道，而後才像是满意地付了钱，将坠子穿过银炼，同时不顾我疑惑的眼神将项炼挂到我脖子上。「当琥珀被捏碎时，里头的蛊虫便会瞬间苏醒，并且第一时间飞向另外一只。我想妳目前实力尚不坚强，所以，若有需要，妳便将这琥珀捏破，我向妳保证，第一时间内，我必会到达丶出现在妳眼前。」
　　我看着他收回手，将另一颗坠子收入怀中，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道：「……好。」
　　青色的月光伴随着红色落了下来，形成了一副怪异却又异常协调的景象。继续往前，穿过了许多各有特色的摊位丶吃了些特色食物後，我们来到一摊装饰较其他摊位精致许多的小摊。摊主是几名穿着类似民俗服装的少/女，发际还插着一根羽毛，带着亲切的笑容在摊位上贩卖。转身用我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句，容夏片刻後便带回了好几个外型小巧雕工精细的竹筒回来。
　　「这又是？」竹筒的外面部份雕着不知名的花朵，虽然简单，却也不失美观。轻轻揭开覆着竹筒的叶片的瞬间，一阵奇异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仔细看去，便看见镂空的竹筒内满满地装着澄黄的金色液/体，而香味明显便是由这些液/体散发出来的。
　　「妳喝喝看不就知道了？」将我带到一处较为宽阔的草地後，容夏坐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夺过我手中的竹筒，仰头灌了一大口，於是，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就着他碰过的杯缘轻啜。
　　「嗯！好喝！」金色的液/体一入口，我便惊奇地瞪大眼睛，只因它口感顺口非常，不但让心情好了起来，身上的疲累不适感也都跟着减轻了许多。「这是什麽东西丶用什麽做的……？呃丶干嘛盯着我？你还要喝？」
　　容夏瞄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掏出了一条帕子，细细地将杯口擦过一遍，这才慢条斯里道：「笨/蛋，妳怕我下毒，我还嫌妳口水不乾净呢！唉，想吻我直说便是，何必这样别扭？呵……」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前突然不由自主地晃了两晃，手里的竹筒险些落地。赶紧甩了甩脑袋，撑住地面，我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唔……这有酒精成分？」
　　「嗯……这可是幽宇的名产，妳小心点，别浪费了。」喝了一口澄黄的液/体，他轻轻笑道。「妳现在看见这些，全都是以幽宇灵树珍贵的树液酿成的。」
　　「咦！」
　　晃了晃手中容器，如同正在品尝名贵的酒类一般，笑容比平时灿烂的容夏脸上带着些微的得意以及自豪继续说道：「幽宇灵树每年都会固定产出一些树液，以往不曾有何特殊作用，直到偶然被发现这是一种很好的酿酒材料，至此便成了幽宇独特的产品。」
　　「原来是特产啊……那这东西不就很贵？」
　　「别担心……因为这树液产量不多，目前只有官方能够采集，妳瞧瞧方才那摊商，样貌是否比其他的更加的整齐严肃些？就是因为这『幽凝酒』是官方才能卖的东西，而同时也严格进行了价/格的控管，是以这酒的价/格皆会维持在一定水准，不会太过离谱。」
　　容夏撩了撩有些凌/乱的长发，许是因为说着尽兴了，他喝酒的速度渐渐加快，到了後来，已经是面不改色地到了喝酒如喝水的境界，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笑容定格丶机械化举杯的超然境界，叫我在一旁是看的目瞪口呆，差点忘了要阻止他。
　　直到现场所有的竹筒都被清空，容夏也执着的将每个竹筒都倒过来一遍後，灌酒的动作这才停下来。
　　「呃，容夏，你还好麽……？」
　　「嗯……」酡/红的脸庞泛起笑容，比平时灿烂了好几倍，那瞬间他眼中的光采，就如同他喝下去的酒精一样醉人。「呵呵呵呵……」
　　只不过，这应酬模式丶意味不明的笑声不过维持了几秒，便在他一个乾脆地向後仰倒中结束。
＊＊＊
　　夜冷了下来。
　　我愣愣的呆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起身，将身上的斗蓬披在他身上。夜光微暗，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如同金色的流泉。靠近的瞬间，我看见他皱着眉低语，表情似是痛苦，双手也开始挥舞。
　　「为何丶为何要这样对我……都给了你，你还要……什麽……」
　　「容夏？」
　　「哥/哥哪里……做不好？你丶你……」
　　「嘘……好了，没事了……乖，没事了……」我连忙按住他挥舞的手，一边轻/抚他的发际轻声安慰。
　　直到他在我的拥/抱中渐渐停止挣扎，转而变成拥/抱我的姿态，声音也跟着低落下去，我才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倏然睁开，流转着奇异光芒的眼瞳除了笼上一层迷茫外，似乎还带着点水光……
　　一滴水珠落进我手中，在我上翻的掌心碎尽崩毁，随着时间慢慢地丶慢慢地凉了下去。一阵突如其来的楞神过後，我的胸口猛然一揪，彷佛有什麽在那一刻被狠狠冲击，使我痛不可抑。
鬼使神差地，我俯下/身抱住容夏，在他耳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我在……」
　　「唔……」待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我才终於回过神来，有空闲时间可以缓缓，想想自个方才是中邪了还是怎地。看了看他成大字型地躺着，又想起这夜色正凉，本姑娘又纠结了半晌，只有忍痛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他罩着。
　　做完这一切，我才想起一件颇为重要之事，连忙蹲到他身边试图将人给戳醒。
　　「喂，容夏，你现在躺平了是无所谓，可我是要如何将你送回去啊？」
　　我不知他从何处来，对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送回去……
　　想了半天，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颇为荒谬的念头，本来不想将它实行，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是以，我咳了两声，放轻声音丶再放轻声音，轻声叫道：「咳……那个，容夏的暗卫，你们在吗？」
　　「……」回应我的一片静默让我感到自己的行径愚蠢非常。可当我正要放弃再喊一次的念头时，一阵劲风突然自我右方袭来。
　　一个机灵闪避过後，只见我原本站立之地出现了一浑身漆黑的人影。暗夜中，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瞧见一双金色/眼睛锐利地扫了过来，彷佛表达感激似地眨了眨，片刻过後，他便抱起容夏消失不见。
　　「……」收起掉了的下巴，我慢吞吞地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拿起一壶蜜酒暖暖有些冰凉的体温，然後，又想起了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先不论暗卫先生／小/姐真的跟来了这问题，重点是那个谁，你要把你家主/子带走我自然是不甚反/对，可你就这样潇洒地走了，叫本姑娘该如何是好？
　　夜风吹来，冰凉地灌进我领口，让我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哆嗦，这又想起了我的斗蓬我的斗蓬我的斗蓬……只有又啜了口蜜酒暖身。这造成的後果便是，我感到越来越昏沉丶越来越想睡……
　　「画儿。」恍恍惚惚地要昏睡过去之际，我突然听见一声极微熟悉的嗓音，紧接着，我周/身便被一股十分舒适地温暖给包围了起来。
　　我艰难地睁开眼，朦朦胧胧地将眼前的人给看着，半晌才不甚确定地问道：「呃，寒殷？你怎麽……我丶我睡着了？唔唔，你莫不是周公扮的吧？……」
　　扑天盖地的温暖包围了我，天旋地转了片刻，我已经被温柔地抱了起来。我轻轻地喟叹了声，本想着就这样直接睡去，可为了世人所谓「矜持」二字，便又象徵性地挣扎了两下，直到被寒殷的大手给一把按住，这才马上放弃扭/动，舒舒服服地蹭了两蹭丶窝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