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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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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被当做池家小姐抓回去到今天出嫁的这一天一夜时间里,我对自己接下来的这个洞房夜做过各种各样的假设和准备。善良的福妈曾追问过我是否失身于那个戏子,见我应得含含糊糊,脸色大变,出门上花轿前,甚至偷偷塞给我一团棉花和一泡鸡血,叮嘱我洞房时一定要用,否则只怕难逃我的新婚丈夫的雷霆之怒。
池小姐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我不清楚,但我和杨宇交往两年,倾心相爱,如果不是一年前我母亲的病发,我们早已结婚了。这一年来我无心于情-事,他也体谅我,这才几乎没有一起过,或许这也是他最后背叛我的一个原因吧。
但是现在,为了我的谋划,我不能激怒我的“丈夫”。如果实在躲避不过,我甚至已经决定就用福妈叮嘱我的这招蒙混过关,希望不被他察觉。
千思万虑,我的新婚丈夫竟然会把一个男人丢到我的面前,这是我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我呆呆望着这个男人,根本没意识到他口中叫的“景秋”就是我现在的名字,直到耳际听到皮靴踩过楼板发出的脚步声,这才猛地惊觉了过来。
这个极其漂亮的男人,就是那个昨天带了我私奔的戏子!尽管到现在,我对他的了解只限于他的艺名“玉堂春”。
楼少白跨过仍倒在地板上的那男人,停在了他和我的中间,目光阴沉地望向了我,高傲的鼻梁之下,略薄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在唇际拧出一道略显狰狞的弧线。
“池景秋,池老头费劲心机把你嫁给我,就是准备让我戴绿帽的吗?”
他开口说话,嗓音醇厚,却带了丝说不出的薄凉。
如果我不是这个名叫池景秋的女人,我大概会为这个仿佛从民国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英俊男人心跳数下。但是现在,我只感到紧张。
他说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话中的阴冷和嘲讽,还有一丝隐忍的愤怒。
男人都是这样的吧。即使他根本不爱这个池家的小姐,他也绝不能容忍一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
我微微垂下眼睛,盯着他脚上那双几乎反射了烛火的黑色马靴,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想着该怎样渡过这难堪的一幕。
“今天就要嫁人,昨天居然还和男人私奔。池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可笑池老头,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明天我要是把这个男人和你一道拎到他面前,你说,你那个爹会是什么表情?”
他还在继续挖苦我,我的后背已经略微有了汗意。
事情发展得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本来只想尽量小心地继续扮演池景秋的角色,努力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经由他找到通地七或者地宫的线索。却没想到第一个照面,两个人就是这样水火不容的局面。
“这个新婚夜,我这个新郎是不是该让出位置,让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共效于飞,嗯?”
他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地上的玉堂春突然惨叫了起来,撕心裂肺般地。
他的左手已经被一只马靴踩住,慢慢地不停碾压,我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时发出的轻微咔咔声音。
我心惊肉跳,一阵不忍。这个人,太过阴狠了。
大约是我眼中流露出的不忍之色被他察觉,他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我一惊,急忙想收住,却已经晚了,轻微的咔嗒一声,他手中竟已经多了只乌黑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地上的男人。
“楼少白,你要干什么?”
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你说呢,我亲爱的夫人?”
他阴仄仄地看着我,目光闪烁不定。
他要杀了这个给他带来耻辱的男人。
“少帅,少帅,求你放了我吧。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她从前经常来看我的戏,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但我真没和她睡过觉,我不敢,怕出事了她爹和她哥哥会找我麻烦!我只是个唱戏的,想混口饭吃而已。前几天她突然来找我,叫我带她私奔去,又说自己存了很多金银私房钱,我一时贪心就答应了,但我只是想带她出城后找个机会偷了她的金银就跑路,根本就没想过真和她过一辈子。她这样的人,我哪里要得起。我都说了,求少帅饶了我吧,你要是不相信,你和她睡一觉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撒谎!”
地上的男人眼中满是恐惧,嘶声力竭地叫了起来,大概是太害怕了,最后竟然说出了这样粗俗的话。
楼少白脸色稍稍转霁。
“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盯着我,一字一字地问我。
我的目光从玉堂春疼得煞白,不停滴汗的脸转到这张英挺却充满煞气的脸上,刚才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现在我只想笑,为这个辜负了池家小姐的玉堂春和这个计较于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戴绿帽的楼少白。
“你爱信不信,随便你。打死他也没关系。只是不要在在这里动手。我累了,想卸妆睡觉。你把他拎出去吧!”
我淡淡说了一句,已是朝着门外叫福妈过来。
福妈抖抖索索地进来,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捧着手低声呻吟的玉堂春,脸色发白。
“福妈,我要卸妆,你帮我。”
福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楼少白,朝我挤了个眼色,见我不为所动,终于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楼少白看我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朝外而去,马靴踩得楼板再次咯吱咯吱作响,很快就消声了。两个卫兵进来,朝我行了个礼,拖着腿软得已经无法站立的玉堂春出去了。
我的新婚洞房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刚才发生的一幕,就仿佛是一场梦。
“小姐,你不该这样和姑爷对着说话,他脾气不好……”
我卸妆洗脸的时候,福妈又絮絮叨叨。
我笑了下,点了下头:“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福妈看我一眼,叹了口气。
到这里两天,我隐约也知道了,只有这个福妈对我,不,应该说,对池景秋是最好的。其他人,不管是她的父亲,哥哥,还是丈夫,都不过是存了利用之心。
妆很严,等我完全收拾妥当,换了身浅红的旧式斜襟盘钮绸衫时,楼下大厅里的自鸣钟敲打了十一下,楼梯上又响起了马靴落地的声音。
“姑爷回来了。小姐,千万不要忘记福妈的话!”
福妈帮我捋了下鬓发,这才指挥佣人把东西都送走,自己也急匆匆地出去了,我听见她讨好地叫了声“姑爷”,而楼少白并没有搭理,一下就已经进了房间,顺脚带上了门。
我的心一下又怦怦跳了起来,有些僵硬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中他朝我走来的身影,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