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拾伍】 ...
-
“常小文他们都到了。现在就等你一个。”
夕阳西下，有个头戴斗笠的人高高地坐在一个沙丘上。卜仓舟远远地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逆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暗色的剪影。
已经在沙漠里连着走了三天，两匹骆驼都已经走得几近力竭。他再怎么踢打，它们都不愿意加快速度跑过去。只得挥舞双手大喊：“少棠！我已经很快了！”
沙丘上候着的，正是顾少棠。
卜仓舟没想到她会亲自跑那么远的路来接自己。
顾少棠拍拍衣袖站起，一转身在沙丘后面。不多时，风尘乍起，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沙丘上直奔而下，把卜仓舟的骆驼吓得扭头就往回跑。卜仓舟扯着缰绳转了几圈才把它们拉回原来的方向，“你你你就不能慢点儿吗……”
顾少棠勒住马头，“快过来呀，天就快黑了！”
卜仓舟好哄赖哄赶着骆驼过去。顾少棠毫不客气地打马前行。她的马儿大概是难得出来溜溜，撒开蹄子转眼就把卜仓舟甩下一箭地。卜仓舟吭哧吭哧地追上去，顾少棠就撇着嘴不耐烦又无可奈何地在前面等。如是重复三次，卜仓舟说：“要不我分你一匹骆驼，让你的马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顾少棠：“你过来和我骑马。”
卜仓舟：“……啊？”
“这里到龙门客栈还有二十里地，你的骆驼再驮上两个人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于是一起骑马。
卜仓舟在前，顾少棠在后。
握缰绳的是顾少棠。
卜仓舟挺直腰杆别别扭扭地坐着，顾少棠看不过眼，道：“等做完这一笔，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卜仓舟：“……”
他其实没敢告诉雨化田，当年之所以会对顾少棠有感觉，是因为一直都以为顾少棠是男儿身。
而顾少棠误以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所以在误会解除之后，这段感情也就只能无疾而终了。后遗症是在那之后顾少棠每次见面都拿这句话揶揄他。以前他听了会跳脚；跳脚数次都被顾少棠打成猪头之后就学会了装乌龟——保持沉默。
顾少棠腾出手来拍他肩膀：“啊我差点忘了，我们只谈生意不谈感情。”
卜仓舟：“……”
此话同上。
因为卜仓舟的骆驼拖了后腿，他们还是在天黑之后才赶到了龙门客栈。三年前顾少棠重建客栈的时候卜仓舟来过一次。第二次到这茫茫沙漠，他已经没了任何新鲜感。大老远望见客栈内昏黄的灯火，无尽的倦意涌上来，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门怎么关着？”走到近前的时候卜仓舟问。
“我叫老柴他们关的。”
顾少棠飞身下马，然后朝卜仓舟伸出一只手。卜仓舟白她一眼，自己从另一边翻下去了。两脚踩在软软的沙地上，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把马和骆驼都牵到马棚里去栓。客栈里头传来一阵阵鞑靼人的歌声，卜仓舟问：“对了，客栈里，有没有见到什么面生的女人来过？”
顾少棠扭头看他，“咦，难道你还约了什么人来？”
卜仓舟立刻对天赌咒：“绝对没有！”
心想既然顾少棠这么说，那就是没有了。总算松了口气。他这几天忍着屁股疼没命地往北赶路，还不就是怕素慧容赶在他前面先到了客栈，再把西厂的人也引过来，那就大麻烦特麻烦了。转念一想，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在沙漠里又能走多快？等黑沙暴这么一吹，管他什么宫女赵怀安，还不统统全都埋进沙子里。
“等等！”顾少棠把第二匹骆驼也拴上，疑惑地问：“这些是谁的马？”
卜仓舟糊涂了：“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对了对了，是不是常小文他们的？”
顾少棠目光一闪，摇头：“不对，不是我们的马。”说着顺手指指旁边一栏，“常小文他们的马是那几匹。”
卜仓舟：“那……就是别人的呗……”
顾少棠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猫着腰从沙上掠过去。卜仓舟缩头缩脑地跟上，两人贴在窗下凝神细听。鞑靼人的歌声中果然还夹杂着些低低的说官话的声音。顾少棠一跺脚：“坏了，我叫老柴他们把人都赶走，不肯走的就动手。这些人居然还能留下来，肯定是老柴和常小文他们都对付不了的角色。”
卜仓舟也是一愣。
顾少棠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说怎么办？”
心里想的却是，里头说话的人声音很耳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样，咱们就先假装不认识老柴他们叫门闯进去，见机行事。”
卜仓舟呆呆点头：“好。”
顾少棠皱眉摇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卜仓舟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
他隐约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正是在雨化田的船上拍马屁说“督主明鉴”的那个？
在里面的，是西厂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拾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