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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回程 ...

  •   我顿了顿,又再举步,眼泪却流了出来。

      “雅,莫走。”虢侯忽从身后抱住我的腰,低喃道:“这三月我对雅日思夜想,恨不能插上双翅飞来。大胜羌人后,我日夜兼程赶路,只要一想到天子答应将你赐给我,我的心就雀跃万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雅,难道你就不高兴么?”

      高兴?他不止有我,还有君主婧,还有其他国家送来的媵妾,他当然高兴!

      “现在你已见到我,可以放手了?”我不能软化在他的柔情里,须知他也可以对君主婧和其他女子说这番话。

      “我看不够,也抱不够!”腰被搂得更紧,耳边忽传来男子沉重粗嘎的呼吸声,他的唇有意无意地磨擦着我的耳垂。“自渭水河畔一别,我已两年未能见雅,如今我怎能放手!”

      ——子煦,倘若我跟你走,纵使不被亲友承认,你可愿与我成婚?你日后富贵与否,可会媵妾?

      想起渭水河畔我满心期待,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绝情,心里的恨再也忍不住,我猛然转身推开他,嘶声叫道:“是你不要我的,是你要与我分手的,如今你又来找我做甚?”

      “原来雅记着此事。”虢侯苦笑地看着我:“与你分手,实非我意愿,子煦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你有什么是得已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得已!”我感觉我要疯了,委屈、愤怒、恐惧纷至沓来,头痛得厉害。

      “雅,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就开开心心的做我的妻子,好么?”虢侯不顾我的挣扎,紧紧地搂着我,低声下气地道:“以后我再也不与你分开了,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么?”

      我咬着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在他面前落泪。

      “你不要不说话,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全都接受!”话未说完,虢侯灼热的唇碰在了我的唇上。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我许久未能品尝子煦的温柔了。

      眷恋、不舍,我本能地张开唇瓣,想邀请更深的介入,想留住难得的温柔。

      对方似愣了愣,接着我便感到全身一阵酥麻,他的舌头与我的缠绵在一起,热烈,还有激情。

      感觉我要融化在这个热吻里了,呼吸开始急促,浑身瘫软,几欲站立不稳。

      “我就知雅的心里还有子煦!雅,你放心,太后虽赐陈婧,其他国家纵然送媵,你仍然是虢国的正夫人,是我子煦的惟一妻子!”

      我僵住了,刚刚的甜蜜柔情已然变作利矢,狠狠地刺进我的心窝。

      他的话冷得像风,令我如直堕冰窖,冻得发抖。

      是夜,暮色深沉,寒风呼啸。

      我冷得直发抖,牙齿打颤,话也说得不明:“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诧异地看着我,似是不明白我怎会突然如此,他将斗篷解下来披在我身上,担心地道:“雅,你无恙否?”

      我不想说话,只望着远处,夜色暗沉,也不知那里是否是回去的路。

      半个时辰后,我终于坐在榻上,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珍看到我的狼狈样,吓得忙前忙后的照顾,又是端热汤给我解寒,又是帮我处理被荆棘划伤的口子。命妇见我如此,张了张嘴,终没说什么,只嘱咐珍好好照顾我。其他诸如乐师和侍从见我平安归来,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般,人人脸上露出笑容。

      “国君,君主已平安归来,此地毕竟是女子闺房,还请国君早点回去休息。”命妇突然道。

      我知道虢侯就站在一旁看着我,从我被抱进内室后,他就未挪过脚。他的眼光也一直注视着我,可那又怎样?我心里的痛并没有因此减三分!

      寻常人家该有多好。虽然温饱是穷苦男子只能选择一个妻子的主要原因,可也有家境不错,一夫一妻鹣鲽情深的先例……我的父亲一生就只娶了我母亲一个,若非外祖母逼迫,母亲又怎肯再嫁那贪酒好赌之徒。

      我是穷人也好,宗女也罢,我都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虢侯终于离去,门外马蹄声渐行渐远,我始终低着头,微微发抖地瞪着盖在身前的被褥。

      夜里,我发起了高热,珍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看着她双眼红肿满脸憔悴的样子,我忍不住道:“你去睡罢,我无碍的。”

      珍摇摇头,将布帛浸湿拧去水分,放在我的额头上,干了又再浸湿,如此重复。

      “也不知雅走了什么霉运,似乎自第一次与虢侯相遇,这病就一重一重的来。”珍的话似埋怨,却暗藏深深的担忧。

      我怔怔地看着她,这是她在我身份变换后第一次叫我雅。想说点什么,终没有再说,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

      这一场大病比以前那几次来得都凶,命妇乐师结束了我的学习,在派人禀报太后之后,我被送回清园休养。

      王后来看过我两次,眼神中带着莫名的疑虑,她嘱咐侍从好好的照顾我,然后就跟我谈了虢侯已和天子谈妥迎娶我的事宜。还说因我出身王宫,虢侯又性急,便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事一并办了,现在只差亲迎,就完成六礼了。

      说毕,王后命侍从奉上一枚精致细腻的佩饰,笑道:“这是虢侯送与你的定情信物,快收下罢。”

      我接过佩饰,看也没看,就放在怀里。“但不知王后能否奴婢吉期几时?虢侯可有向君主婧家行六礼了?”

      王后似怔了怔,看着我,温和地道:“再怎么说,你现在是本宫的堂妹,是以齐国宗女身份出嫁,且是天子赐婚,无上荣耀。然,你在这里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去到虢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点点头,不想再说。躺在榻上,继续养病。

      天子下诏,我因受风寒,在虢侯亲迎前,可在清园安心养病,毋须每日晨昏定省请安。

      我想,天子是担心我怕面对太后罢。太后想必更不喜欢我嫁给虢侯了,却碍于天子和虢侯的情面,勉强应允。

      那君主婧不知是个怎样的美人儿,一定和秀容夫人一样的美丽,她的温柔当是我所不能企及的,她的身份也是我无法高攀的。

      也许我在王宫的出现,和天子对我的恩典,是老天爷的安排。但我出嫁虢国,虢侯亲迎归国,却是充满了戏剧性变化,放眼看大周朝每一桩婚事,没有哪一桩像我的这般匆忙,这般草率,这般凄凉。

      那一天,我身着贵族盛装,在珍和一众寺人的挽扶下,在太后、天子和王后的目送下,磕了头,谢了恩,就直接登上马车,驶向虢国。那天,连亲迎礼都省了,虢侯直接带我回国,而非先回虢国等待。

      没有拜堂,没有喜宴,那一天,我惟一得到的是寺人娄传达的天子的话。天子说,叫我安安心心的做虢侯的妻子,他说,我会幸福的。

      我很想流泪,却在心里发过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在虢侯面前流泪。

      反正我不是真正的贵族宗女,我终究只是天子太后赐给虢侯的奴婢。只不过在旁人看来,我这个奴婢可以穿贵族服装,可以使唤寺人,又或者,我只是一件玩物。

      马车再宽,我也逃离不了虢侯的注视。裹着厚厚的裘袍,我几乎将自己整个地缩进袍里。车窗外,群山似近似远,风中带着冰凉的味道,每在我掀起车帷时,风就灌进来,令我跳动的心稍稍平息。

      至今以后,我就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处一辈子了,我的母亲却不知晓她的女儿已经嫁人,而且还是顶着别人的身份嫁人。

      我很疑惑,他为何没有将我不是齐国宗女的事说出来,反倒随意似地跟珍说“你家君主怎的怎的”,难道他不知我实际很羞惭吗?

      他若不知晓我的底细倒也罢了,偏偏他是知晓的,偏偏他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上,我一直望着窗外景色,对于身旁的美男子视若无睹,珍不明白,虢侯的侍从也不明白,却不知当事人是否明白。在我下榻驿馆,或是在经过乡遂住宿时,他一直笑眯眯地跟在一旁,仿佛他不是国君,而是我的侍从。

      “雅已食毕,天色已晚,雅先行告退。”我从席上起身,对正在吃食的虢侯行了行礼,便想退出。

      虢侯停下动作,忽然头也不抬地道:“雅且等侯,待寡人食毕。”

      我无奈地候在一旁,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稍带泥尘的锦履出现在我眼前。“走罢,寡人送雅回去。”

      我微微欠身,跟在他的后面。

      旅馆并不大,有个中堂,有个小庭院,两侧各有厢房数间。从中堂到我住的厢房也只数十步之遥,虢侯要送,我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的是,打开房门进去后,虢侯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奴婢要休息了,不知国君可还有事?”我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

      “旅馆地方简陋,从人又粗枝大叶,我跟来看看你可还有其它需要?”

      背对着虢侯,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他的关心,而是请他离开,让我没有压抑的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奴婢穷苦惯了,既便只是干草堆,也能休息,谢国君挂心。”

      “雅,自离开王宫至今已有数日,你一直冷冷淡淡、恭恭顺顺,难道你心里就没对我们的成婚有一丝欢喜?”虢侯骤然拉着我的手臂,强行逼迫我面对他。“难不成你以为回到封地,我就会将你弃置一旁?你是如此看我的?”

      我被迫直视他的眼眸,他的眼中怒焰高涨,似要将我吞噬一般。我强自镇定地望向地板,静静的任他抖动我的双肩。

      “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却越发怒了。

      我继续望向地面,不吭一声,尽管肩膀被抓得很痛。

      “难不成你根本就已经忘记了我们的感情,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天子?”肩上力道陡然加重,我再也忍不住哼了一声。“天子是何许人?你以为凭你就能掳获他的心?”

      天子不会你这般待我,至少不会如此逼迫于我!“奴婢真的很累,很想休息,求国君成全!”

      我低声说着,语气冷淡得连我自己也有些受不了。

      良久,肩上的手终于移开。

      “雅,你可知为何一夕之间,你的身份会大转变?”虢侯的声音在头顶上方轻柔响起。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又可知精明的齐侯何以会认下你这个姜氏宗女,甘冒欺君之罪?”

      我微微讶异地看向虢侯,难道他知道个中奥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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