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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九重宮闕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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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长今失踪的事,犹如只是池中溅起的一丝小水花,最高尚宫在膳食中掺入斑褶菇令皇上昏迷的逆谋罪行,成了当今宫廷中最令人震慑的骇事。没人知道最高尚宫这么做的原因,但枷锁旋即套诸于身,被皇后一怒之下送进牢中。
就像多年前硫磺鸭子的翻版,所有宫人皆对此事噤若寒蝉,而当提调尚宫也跟着入狱时,不仅是宫中气氛诡谲,甚至于朝廷内积极传来一阵声浪,再再指向膳食当中包藏可怖的祸心。
宫中最有权势的崔家顿时倾塌,本来于各个宫殿间活动熟络的尚宫们纷纷关起房门,不约而同修身养性起来,一时间偌大的宫廷仿若寒鸦般无声冷清。
「今日我要去材料库整理食材,处所里的事自己处理一下。」跟景风交代完毕,严妍出了房门,亦觉得自己近日来勤快许多,只是烈日如旧,刺眼得令她不想移动脚步。
她却难得站于宫中花圃旁,对着那些被斫直、锄正的病枝,发出一声轻叹,不多时便听闻一阵庄重声音响起:
「严尚宫何事立于本宫必经之路?还喟然而叹?」
尹然身后仍是一长串望不见尽头的宫女内侍,神色有着因皇上病症而充满的着急。话语听来略带急促,可是严妍心底清楚,尹然此刻内心恐怕笑开了花吧?
严尚宫仍依礼数躬身说道:「奴婢在材料库发现一根千年人蔘,想进呈皇后,不知是否对皇上御体有所帮助?」
「难为严尚宫有心,只是宫中规矩自有法度,此事我会先和内医正商议,再行定夺。」
皇后略一颔首,便率众扬长而去。严妍望着远去的身影,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行至宫中死角时,又见着了一脸恭敬的内侍和相同的麻布袋──
「真难得,妳会有事找我。」
严妍望着笑得眼角都快生起皱纹的尹然,不免坏心的想,她最好如此将杯内的茶溢了满地。
「见娘娘笑逐颜开,想必是皇上的病情已有眉目?」严妍手指轻画杯缘。「不知是内医正找到了对症下药的处方,还是长今在这方面有所进展?」
「妳知道长今的事?也罢。」尹然仍是轻笑。「近日在殿上丹阳君对本宫态度缓和,想必妳也知晓此事。」
她略过最后一个回答,直接问道:「长今偷看病簿日志,可是娘娘却留她一命,足见娘娘对当年硫磺鸭子事件亦有所质疑。娘娘有几分把握,长今可查出皇上的病因?」
「妳知道本宫的秘密仍如此直言不讳,现在更要指教本宫吗?」话语虽重,但从尹然脸上看不出有半分气恼之色。
「若长今治不好皇上,娘娘该如何自处?」
皇后首次收起笑意,面带严肃。「──严妍,妳逾矩了。」
「妳难道连半分后路也没想好?皇上若升遐,世子即会继位,如今士林与功臣派尚未完全绝裂,拥护世子将会形成二派共识,而余下的孤儿寡母,恐怕就要长居有名无实的中宫殿了。」
不理会尹然如罩寒冰的脸色,严妍续道:「妳将一切赌注押于长今身上,难道未曾想过若长今失败,妳的境地会落至何种地步?」
「听来──」尹然停顿半晌,方道:「妳似乎已有算计?」
「保下崔今英──就算是降为仆役尚宫,也要让她免于流放或死刑,藉由崔家势力,那才是妳所能握有的权势。」她一句一字说得清楚,也同样清楚看见尹然失了冷静的怒火。
「妳只是想保崔今英!一个小小的最高尚宫,值得妳动用这么大心力保她!」尹然声调高扬,砰一声将茶杯猛扣于桌上。「妳到底是为了什么,妳今天……原来是本宫对妳太过宽容,才让妳在此胡言乱语!」
「妳心里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她依是那副平和神态。「铲除整个崔氏家族,只会使宫中内外更加动荡不安,不如将这份势力牢牢握在手中。就算除掉崔成琴甚至于崔判述,但留下崔今英,百利而无一害。」
只听得恨意碜碜。「可是听妳这么说,本宫忽然想杀了她──」
「尹然,妳不会伤害自己的利益,也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妳真不信本宫会杀了她?」
「妳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有──」尹然将所有话语止在那一声有,眼神数个流转望向严妍,忽地竟是一笑。「严尚宫,妳想保她,就仅想用这么一句做交换吗?不如以丹阳君的势力为担保如何?」
「我无能亦无德,让整个家族为一个失势的皇后陪葬。」严妍说完淡淡转身。「个中利害,皇后娘娘自当明白,切勿意气用事,否则就不像妳了。」
一盏茶杯砸向她身侧!碧绿的杯身四分五裂碎于楹柱上。
当内侍将她浑身绑得紧实,落地时又重重一摔,她不免怀疑这是尹然亲自授意,做为对方才对话的回报。
拍了拍身上泥尘,严妍浅浅笑了起来:「都当皇后的人,还如此沉不住气,可真像当年……」
当年是什么模样呢?严妍只依稀记得尹然曾经张狂的笑,兰贞勾起嘴角时的鄙夷,就像开于荒地中不扶自生的花朵。
比之如今御花园中的娇艳鲜花,严妍仍是在经过她们时,微微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