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洛阳红衣》兰陵君

10、第 10 章

　　一阵笑声中，凡个歪戴着皮帽，反穿着皮袄的大汉，已拥着神采奕奕，满面红光的熊猫儿上了楼。
　　这悦宾楼一向注重档次，像熊猫儿和他那些兄弟们的穿着举止，活似市井小无赖，那是肯定不会受欢迎的。
　　这不，楼上的六七个店小二有的上去拦住他们，有的就悄悄绕到了后面的账房去了，显然是去报告了。
　　小二有些狗眼看人低，熊猫儿又一向是不惧怕麻烦的，当即和他们打了起来，将那几个小二一个个“送下”了楼。
　　不一会儿那酒楼的老板也出来了，却没想到正是朱七七的姐夫，人称范汾阳。范汾阳武功也很是高强，人又一贯的会审时度势，和熊猫儿的这点过节立时就不见了。
　　王怜花此时却没有注意那两个人，他的眼神都集中在拐角的那个干瘪的老头身上。这人年纪已有五十上下，蜡黄的脸色，细眉小眼，留着几根山羊胡子，穿着半新不旧的狐皮袄。
　　王怜花微微蹙起眉头，扫了一眼那人桌前的七八个酒杯，心道：“此人怎么会也来到了这里？”
　　酒楼中众人只怕是没有一个人认得那人，但是王怜花却是清楚的很，那人就是快活王坐下的酒使韩伶。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怜花不着痕迹的将眼神收回，低头盯着面前的桌子。
　　熊猫儿此时已经和众人喝起了酒，酒楼中一时闹哄哄起来。朱七七眼珠转了转，抬了抬下巴，对着两个大脚婆子说道：“没看见姑娘饿了吗？”
　　两个大脚婆子立时诺诺，端起碗筷夹菜给王怜花吃。王怜花对着朱七七微微笑了笑，很是合作的张口慢慢咀嚼。
　　朱七七眼睛一扫，就见旁边那桌的美少年痴痴看了王怜花一眼，又立时低下头去。
　　她一直盯着那人，那人又是个练家子，自然是察觉了，抬头一见是朱七七在看他，心道：“难道他知道我在看......在看......”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王怜花，脸色登时窘迫红了。
　　朱七七心中早就笑死了，脸上却是朗笑道：“这位兄台，不如过来一叙？”
　　那人小心瞥了一眼王怜花，结结巴巴道：“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朱七七努力憋住笑，故意板着脸说道：“兄台说话实在不清不楚。到底是‘不太好吧’，还是‘好吧’？”
　　美少年被闹成了一个大红脸，急声道：“不是，不是，在下是说恐怕不太好。兄台有宝眷在旁，在下怎可打扰？”朱七七笑道：“哦，这没什么。你可以完全忽略他。兄台快点过来吧。”
　　美少年瞪直了眼，说道：“这怎么可以？”朱七七挥手说道：“我这侄女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兄台不必忌讳。此刻她生病了，这才老实些。”
　　美少年吁了口气，笑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走过来坐下。
　　两人喝了一杯酒，朱七七不由得侧头打量他。美少年有些拘束，说道：“兄台......小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朱七七笑道：“不不不，我只是看着兄台，觉得眼熟的很。这才不住打量。”美少年笑道：“原来如此。小弟胜泫，不知兄台大名？”朱七七眼珠子一转，微微笑道：“在下沈浪。”沈浪最招牌的动作就是那一抹微笑。她极力微笑，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像。
　　胜泫听了大吃一惊，叫道：“兄台是沈浪？”朱七七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左右看了看，幸好此时楼上吵闹，没有听到胜泫的叫声。
　　朱七七说道：“在下就是。兄台莫不是胜家堡的胜泫？”胜泫平复下激动，笑道：“不才正是小可。”朱七七微笑道：“怪不得我觉得面熟了，原来你竟是胜滢的弟弟。此时看来，你确实和你哥哥十分相似。”
　　胜泫激动道：“小弟此来就是为了找我的大哥胜滢。沈大侠可是见过我的大哥？他现在在哪里？”朱七七心中咯噔一下，只因胜滢也许和展英松他们一齐去了仁义山庄，说不定也死在了仁义山庄的大门口了。她只得勉强说道：“我也只是很久前见过他，此时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胜泫面色上难掩失落，沮丧到：“大哥离家已经大半年了，开始还有书信来往报平安，可是这几个月竟然音信全无。小弟这才出门寻找。唉，大哥究竟去了哪里？”
　　朱七七立时说笑道：“胜滢兄武功高强，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兄台，我们再喝一杯。”胜泫这才笑道：“沈兄说的是，小弟实在是杞人忧天。小弟这就自罚一杯去，请。”
　　喝完酒，朱七七装作无意道：“兄台，我和侄女探亲路过此地，就见来往之人中多是武林中人。不知此地有何大事啊？”
　　胜泫笑道：“小弟这倒是知道。此事说来确实是件大事。只因丐帮今日终于要选举帮主，丐帮弟子这才遍邀英豪来此见证的。”
　　朱七七一愣，不由得转头看向王怜花。丐帮此事绝对和王怜花脱不了干系，但是这厮却对自己说不知道！朱七七双眼冒火的瞪了他一眼，正想着回去怎么折磨他，却突然瞥见胜泫也偷偷的看着王怜花。
　　这少年已说了许多活，有时欢喜，有时叹息，但无论他在说什么话，每说一句，总要偷瞧王怜花一眼。
　　王怜花本来就是一个风流俊俏的人物，身为男子那自然是俊朗不凡；如今扮成了女子，在灯光下瞧来，也当真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尤其是他那一双桃花眼，当真是勾人魂魄。他此刻心里正为了胜泫的目光而哭笑不得，又为了朱七七的瞪眼暗自苦笑，这些感情流入目光之中，却变得似嗔似怨，令人销魂。
　　胜泫瞧着瞧着，竟不知不觉的痴了。
　　先前朱七七上楼时，他也出于机警瞥了一眼，但是随即就要收回眼神，却不料又看到了后面被人搀着的王怜花。
　　王怜花身子骨本就匀称，不像那些大汉那样的魁梧，打扮起来就是个身量高挑的美丽女子。胜泫初出江湖，经验浅薄，家里管教严格，对男女之事也是不清不楚，登时就被王怜花吸引了。
　　此时越是看着憔悴的王怜花，他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之前就想着：“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要是我......想来我爹娘都会满意。”
　　这时朱七七又叫他同坐，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朱七七看看满眼痴色的胜泫，又看看快要忍不住抬头的王怜花，当真是快要笑死了。自从她被沈浪赶走，当真是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心中一定，眼中闪过坏笑，说道：“胜兄，你看我侄女漂亮么？”王怜花猛地抬眼看向朱七七，朱七七却不再看他。王怜花心中愈发苦了，心道：“当时我就不应该瞒着她丐帮的事。”不过就算没有瞒着，没有得罪朱七七，他也不敢肯定此时会不会还是这个待遇。
　　胜泫猛的咳嗽了起来，头低低的垂着。他实在没想到朱七七怎么会这样直白的问自己这件事。他心中自然是说：“美极了，一千个美，一万个美。”但是嘴上却是一个字都不好说。
　　朱七七心中得意之极，好笑之极，嘴上只管说道：“唉，我这侄女啊，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高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婆家。小弟和她爹娘可真是愁死了。”说到这里，却又故意停了下来。
　　胜泫此时心中当真是欢喜不已，原来她还没有说人家！他脸色通红，半晌飞快的瞥了王怜花一眼，却见她也刚好嗔怒地看了自己一眼，当真是魂也飞了。
　　自然，王怜花不会嗔怒地看胜泫，他只是恼怒的瞪了胜泫一眼罢了。嗔怒和恼怒可是大大的不同。
　　胜泫勇气一增，大着胆子问道：“不知......不知小弟怎......咳咳，不知要什么样的人物？”说完了之后脸上却又满是懊恼，天知道他刚才不是要问这个的。
　　朱七七肚子快要笑破了，努力憋住笑，但是又哪里有那么大的定力，面上还是爬上了笑容来。但是此刻胜泫哪会疑心朱七七为何笑？
　　“我侄女如此美貌，自然要挑一个品貌俱全之人。除此之外，还要......哎呀，”朱七七故意惊讶的打量起了胜泫，“这样一说，胜兄岂不是完全符合！”
　　胜泫不胜惊喜，忍不住欢快的看向晕红着脸的王怜花。
　　王怜花此时当真是哭笑不得，直想拔了朱七七恼人的舌头、挖了胜泫惊喜满溢的一对儿眼珠子。他脸上的红晕也不是什么羞涩，而是恼羞成怒。
　　不过此刻他绝不会露出一丝破绽，免得到手的逃脱机会被朱七七察觉破坏。
　　就在朱七七幸灾乐祸，快要撑不住笑出声来时，突听乔五叫道：“沈浪！沈公子！”朱七七一惊，立时直起腰来向乔五看去。王怜花也是抬起眼来，看向乔五所在的窗口。
　　胜泫则是满脸惊愕，瞧瞧窗口又看看朱七七，心道：“两个沈浪？”也许......天下同名同姓的也颇多，不足为奇。
　　此时就见熊猫儿从窗口直接窜了出去，显然是等不及沈浪上来了。
　　朱七七手指用力握紧筷子，筷子卡擦一声断成了两节。她轰然站了起来，叫道：“将姑娘扶着，我们走。”
　　胜泫也站起来，不知所措道：“沈公子，你......你这就走啦？”眼睛大是不舍的看向王怜花。
　　朱七七怒道：“我说走了，你没听见？”招呼着两个婆子，扶着王怜花就往楼梯口走去。
　　胜泫一愣，连忙叫道：“不知沈兄住在哪？”朱七七头也不回道：“就在那家最大的客栈。”蹬蹬蹬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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