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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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烟花节。
幽居深宫的大兴帝君，大概是对于宫中沉闷的生活实在感到说不出的意兴阑珊，遂拍案决定给全国人民和自己都放个假，可是前脚端午节早已挥挥衣袖不见踪影，后脚赶来的又偏偏是幼齿儿童的节日实在是跟自己硬扯不上半毛关系，于是一瞬间便下了圣旨，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日子里安插了个普天同乐的日子，取名烟花节。
烟花节，节如其名，这一日的夜，不仅愓水，整个大兴的国土之上，国民都会看到数以万计的烟花礼弹此起彼伏的冲到织锦般的夜空之上，绽放出最绚烂的五彩光芒。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帝君已经决定在烟花节出宫，与自己的子民同乐。
石盘街前已经搭好了滑绸缠绕的舞台，说书先生曾说过月瑶公主是当今大兴帝君心中的一个结，圣上在月瑶公主死的那一年起曾命令禁止宫中有任何人弹奏起古琴，睹物思人他怕的是触及心中那道碰不得脓疤，后宫娘娘数年来未得子嗣，而苏莹将在这一次登台为的就是触及帝君未曾暴露在外不为人知的伤痛，这也是一个赌。十指芊芊，瑶琴声起，苏莹的貌倾城倾国，如果有幸苏莹得以博得龙颜，那么进宫取得最后一支药材麒麟角就有了机会，如果输了…那么机会只会变得越来越委靡，这一切就等着明日的戏台开唱才会晓得最后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事情却在前一晚发生了变故。
三月期限已过了三分之二，仰天终是抵不过潜藏在体内的三月荶的毒素，失去了意识。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仰天之前对我说的话，当你看着心里的人承受着痛苦的折磨，你却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时，那种无法言语的自责。
我强忍着颤抖的手，写了签条飞鸽传书到桃花谷，请师父尽快赶到愓水，泪珠溅到宣纸之上，将墨迹沾染的面目全非，我撕了写，写了撕，我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没用，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不仅缚绊了自己，就连喜欢的人也被我缚倒在身侧。
我想他已经忍了很久，而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保护我，冲开几大穴道，又怎么让毒素蔓延的这样迅速，我探过他的脉，他的脉已经沉弱如丝，我根本无从下手，想来如果当初我肯向陌一桑多学一点医术，也许今天我便不会这样束手无策，如果，如果，可这世上偏偏没有如果。
夜幕降临，烟花会如期举行，繁华如愓水，大街小巷拥挤不通，石盘街的高架的舞台仿佛若干年前的楼台，当初的楼台上一曲成名的月瑶公主已成灰烟，只是没想到今日的楼台苏莹竟会无故失踪。
可终要有一人站上去，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次机会，进入大兴皇宫最好的机会，表面上为了取得帝君的注意，实在是为了得到深藏宫中的麒麟角。
我恍然想起
苏莹昨夜最后一次站在我的身后，对我说的话，她的话泛着凉薄，让我忍不住颤抖，可那一字一言却偏偏都是不争的事实：
“你从头至尾只是他的拖累，你甚至什么都不能为他去做。”
她说的没错。
我只是他的拖累，
我甚至什么都不能去做，只能徒劳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忍受着折磨。
一声震响，烟火滑过织锦夜幕，一瞬之间绽放出五彩的光芒，接着，那声声震响像是不再停歇般，百姓惊喜的望着天空，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我站在幕后，却仿佛失聪一般，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只感到手心的薄汗黏腻，仿佛我正站在一条望不见尽头的夜路，我独自站在一处，恐惧的感觉将我的脖子扼的那样紧，心跳的声音怦怦的悬于脖颈。
一阵欢呼声后，我被身后的人促着赶到舞台之上。
五彩的绸布缠绕在舞台四周，这舞台那样的高，夜风将攥成花一般的绸布吹得别样生姿，我袭着一身紫色的薄纱，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舞台的正中央。清风牵起连绵着织锦花的衣角，我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冷，从我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对面观众席，而那之中，最中间坐在最华丽的椅座上的大概便是这大兴的帝君了。
只是，我看不清他的面貌，有些慌乱的朝着那个方向俯了俯身子，见我怀中抱着瑶琴，底下的人皆是不再做声。
任谁都知道帝君曾下旨禁瑶琴之乐，这女子反其道而行，分明是在找死。
底下一片寂静，反倒让我更加紧张，天知道我根不能弹奏瑶琴，我的手根本不能使出拉动琴弦的力气，可是就算不可以，我也要试一试，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想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春去秋来，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不一样的一把琴，同样的一首曲终究还是将我拉入命运的旋流。
仿佛早已记传过一般，命途重回最初的起点。
惶然再次见到，再次触碰那冰冷的琴弦，熟悉的感觉却还是一下子占据了我的心底，仿佛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在心底悄然发生。
五年前的我不就是怀中紧紧抱着一把琴来到了陌一桑的身边，为了那把七弦琴差点失去了我的生命，后来更是用那把琴换来了活下来的机会，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同样是一把琴，我要弹奏她，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证明，我不是无用的，我不是他的包袱，我也可以为了他做些什么。
为了他，我可以失去一切，生命甚至是…失去他…
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弹弦出音。
以指甲肉别之,轻而清者,挑摘是也。
外弦一二欲轻则用打摘,欲重则用勾剔。
内弦六七欲轻则用抹挑,欲重则用擘托。
中弦三四五欲轻则用抹挑,欲重则用勾剔。
抹挑勾剔以取正声,打摘擘托以取应声,各从其下指之便也。
“轻歌，记住在同等的拍点上去用心体会轻重音的部份，表达内在情感的表现，从指法由快变慢，或由慢渐快，弹奏重心的变换以及速度的变化，配合左手重要的表现能力，你会得到真正弹奏的体会。”
琴声悠然响起，仿佛天外而来，烟花碎在天空，那琴声仿佛是生命最后的华丽，生生脱离出木琴躯壳的束缚，台下始终是一片寂静。
只是偶有人的记忆仿佛被来回若干年前。
那个楼台之上，同样缚着紫纱，如同九天玄女般的人，同样抚着一把琴，琴声也是这样的悠然空灵，仿佛她弹奏的是生命中最庄重的繁华与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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