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逛花楼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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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长宁的东大街已是一片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墨楚寒趴在窗边，斩秋谷的马车刚转了拐角，已能听到阵阵莺歌燕舞以及模糊不清的娇笑声。
墨炎依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他睁开眼睛，车窗中透进的灯光折射在他淡金色的眸子中，让他的目光显得有些飘渺。
“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墨楚寒回过头来，想了想，道：“上官叔叔说我们要去好玩的地方，是这里吗？”
“嗯。” 墨炎微忖，问：“可还记得本尊与你说过，男子成年后，便会与女子床笫欢好，行周公之礼？”
墨楚寒点点头，隐约间明白了些。
“通常世家子弟到了你这个年纪，家中长辈都会在房里放几个姿色出众的丫头，备为通房，也就是可在床上服侍的丫鬟。” 墨炎徐徐道。“只是本尊不喜房中主仆不分，乌烟瘴气，故而并未给你准备通房，但于房事上，该懂的你还需懂得。”
墨楚寒已经到了隐隐约约知人事的年纪，父亲的一席话听得他有些臊得慌，双颊微微显红。
“一会儿带你去的浮华居，是长宁有名的青楼，人是上官锦给你挑的，尚为处子，但必然会将你服侍妥当了。”
墨楚寒有些羞赧，喃喃地应了一声。
浮华居位于东大街的中心地段，正门对街，能看到里面堂中热闹，但里头招待的都是普通的富家子。名门世家子弟为求风雅，并不从正门入。斩秋谷的马车绕过正门，缓缓拐入侧面的院落，停在了内院门前。
鸨母亲自在门口恭候，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见墨炎从马车中扶下一位少年，赶紧上前揖了下身。“见过墨谷主，见过墨少主。”
墨楚寒的表情有些在生人面前惯有的僵硬，点了下头。
“可都准备好了？” 墨炎问。
“是！是！上官公子一早就交待了。” 老鸨知道墨炎不喜话多的，不敢多客套。“青婉已在房中恭候，二位请随奴家来。”
浮华居招待贵客的雅间设在三楼，楼道中，壁灯的烛火透过暗红色的琉璃灯罩散发出昏暗旖旎的光线，房间间隔错落有序，隐蔽而幽静，一路并未碰到别的宾客。
老鸨将他们引至一间门匾为出水芙蓉的房间，笑着道：”这是给少主准备的房间，墨谷主在隔壁的望穿秋水，还是安排了朱莲姑娘伺候，不知奴家如此安排，谷主可还满意？”
“尚可。”
老鸨一幅，转身打开房门。”少主请。”
墨楚寒一愣，墨炎已经引着他进了屋。老鸨望着消失在门缝中的父子，略顿了下，转身对小丫头吩咐道：“你俩在外间候着，里头叫了你们再进去。再去跟朱莲说一声，谷主在出水芙蓉，不知道是什么安排，让她先候着。”
两个小丫头赶紧点头称是。
房间里，一个模样清丽的姑娘候在前厅，见墨炎父子二人进来，愣了一瞬，不敢多耽搁，赶紧迎了上去。
”奴家青婉，见过墨谷主、墨少主。”
浮华居墨炎已来过许多回，却还是去内室看了一番，没什么不妥当的，堪堪算是满意。
“你随她去吧，她自知怎么伺候。”
墨楚寒一怔，也顾不得有陌生人在场，伸手拉住他的袖角，有些急促地问：“父亲要去哪儿？”
“本尊就在隔壁。” 墨炎知道他在陌生的环境会紧张，耐着性子拍了拍他的手。“你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自有人给你送来。”
”……是。”墨楚寒还是有些不安，却不敢忤逆，踌躇片刻便缓缓放开了手。
墨炎又拍了下他的肩头以示安抚，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婉，才转身出了房门。
青婉被那一眼看的一个激灵，心中更是惶恐，想着先前鸨母叮嘱过墨楚寒目盲，让她小心伺候，赶紧款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墨少主请随奴家来。”
墨楚寒不习惯别人碰他，本能地一挣，微微蹙眉道：“让我扶着你的肩就好。”
“是。” 青婉不敢再动，由着他沿着自己的手臂摸到肩膀，搭在肩头，才道：”墨少主请。”
内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鹅梨香，虽也算清雅，却比长清阁中的玉檀香腻了不少，让墨楚寒不是很习惯。青婉将他引至圆桌边坐下，斟了一杯梅子酒。
”去岁酿的梅子酒，少主可要尝尝？”
墨楚寒有些不知所措，也没多想，胡乱点点头。
青婉将酒盏递到他手里，按着多年的调教，葱葱玉指在他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划了几下。
墨楚寒自然感觉到了，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点赧然，匆匆低头抿了一口酒。
梅子酒之前在井水里镇过，入口清凉，触舌微辣，到了舌根又变酸甜，倒也都有一番滋味。一盏入腹，墨楚寒觉得通身温热，紧绷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青婉见他如此，殷勤地道：“奴家再为少主斟一杯可好？”
“嗯。”
见他的态度有所软化，青婉心中不禁欢喜。
她听其他姐姐说过，像墨楚寒这样初经人事的世家公子最是好糊弄。他们都是家里精教细养长大的，涉世未深，不懂得场面上的那些弯弯绕绕，最是心思单纯。只要自己温柔小意地伺候，抓住他们的心，便是哄着他们给自己赎了身接进府中做姨娘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凭借自己的手段，想办法生下一男半女，站稳了脚跟，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不用愁了。
青婉憧憬着以后自己嫁入高门的好日子，服侍墨楚寒更加上心了。
壁的雅间中，墨炎端坐在桌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酒，沉默地望着敞开的窗子里灯光闪烁的夜色。朦胧的歌声与笑声时不时地从楼下传来，却如拍在岸边的浪潮一般，在卷入房间后迅速消失在内里压抑的沉默中。一旁，朱莲垂首立着，看不清神色，只见她握着酒壶把手的手指指节发白，透露出她的忐忑。
她是墨炎包下的，从□□起就只伺候他一人。在她之前，也有过被别的姑娘，常年为墨炎备着，直到他腻了，才会被放出去接客。如今已是她第三次侍候，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她悄然地抬头瞥了一眼端坐在面前的男人，望着他宛如冰刻雪琢的清俊容颜，目光禁不住地露出丝丝痴恋，心中却更加惶恐，怕他已经腻了自己。
浮华居雅间的隔音上佳，以墨炎深厚的内力也只能模糊地听到隔壁的声响，不过如此看来，墨楚寒对那女子大抵是满意的。
他举起酒盏抿了一口。辛辣的竹叶清如一把火，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他第一次见到墨楚寒的时候，那孩子只到他大腿那么高。他甚至感到些许神奇，那样一个软软糯糯总粘着他撒娇的孩子，如何在转眼间就长成了要与女子顛鸳倒凤的少年？
手中的酒盏空了。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细瓷酒盅，心中感慨之余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烦躁。
倏然，一道清晰的叫声划破了原本熙攘模糊的寂静——
“放开！”
青婉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缩手退在一旁。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墨楚寒虽然待她有些冷淡，但几盏梅子酒下肚之后，态度似乎软和了很多，她牵起他的手抚摸自己时，他也没有拒绝，甚至脸色微红，分明是有兴致的。可不知为何，当她将他引到床边，要为他宽衣时，他却突然扯住她的手将她推开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美眸含泪，玉指微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之态，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会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可墨楚寒双目失明，她纵然有万千媚态也无济于事。
可她不敢想，若是就这样开罪于斩秋谷的少谷主，鸨母会如何处置她。
思至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软糯：“奴、奴家不知哪里侍候地不周到，还请墨少主——”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墨楚寒紧蹙着眉，语气硬冷，说完了便抬起手臂，步履略显蹒跚地摸索向前，想要出门去隔壁找墨炎。只是方才他被青婉引领，方向感有偏差，几步后手背撞上了屏风一旁的百宝格。
他有些烦躁地左右摸索着，可他完全不了解这个房间的格局，不知道往哪边走才是门口。这种茫然的感觉是他以前在斩秋谷中从未有过的，可自从出谷后，每到一个新地方这种混沌的无助感就会多多少少缠绕住他，但没有哪一次如现在这般清晰。
就在墨楚寒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自左边由远而近。
“怎么了？” 墨炎蹙眉扫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青婉，后者一颤，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谷、谷主恕罪，奴家——”
“父亲……”墨楚寒已寻声走到父亲身旁，触到父亲袖口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没察觉地松了口气，不自禁地依进了墨炎的怀里。
清冽甘甜的玉檀香在周遭晕染充斥，让墨楚寒安心，又无比贪恋。
“不喜欢她？”墨炎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墨楚寒顿了顿，面带赧然地小声抱怨：“她要脱我的衣服……”
墨炎几乎要压不住笑出来。他将墨楚寒带到床边，道：“她要服侍你，自然要为你宽衣。”
墨楚寒愣了愣。刚才他被青婉撩拨得有些心烦意乱，只凭本能行事。眼下冷静下来细想以前南宫弑给他讲的那些关于男女房事的话，猜到自己约莫是闹了笑话，脸颊立刻红了。
青婉从方才就一直暗暗吃惊。她数月前就被上官锦选中之后就向朱莲打听过斩秋谷的事。朱莲口中的墨炎是个在任何时候都极为冷漠的人，若不是亲眼看所见，如何能想到他也有如此宠溺柔和的辞色。
墨炎将儿子的神色收入眼中，知道他想明白了，又拍了拍他的肩，对跪在地上的青婉道：“过来。”
青婉不敢耽搁，收了心绪赶紧起身走到墨楚寒跟前，放柔了声音道：“刚才是奴家不好，奴家自罚一杯给少主赔罪可好？”
墨炎见没事了，转身要离开，却感到袖口一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逛花楼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