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殳一一

2、往事并不如烟

　　她总是喜欢拖延时间，于是在关闭检票口最后一刻才慌忙通过安检。
　　她总是爱耍小聪明，于是在其他人还在东张西望的张罗怎么上车的时候，她已经滑过重重人群找到了自己的车厢。
　　幸好李琪通过朋友买了一张退票，要不然她就只能站在这如水的人流中。幸好自己舍得花狠心坐了个出租车，不然她赶不上这车又会被母亲唠叨个半死。而且还浪费了车票。
　　幸好自己懂的随即应变，才插在小孩老人的中间，走特殊通道先行上车。不然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她摸摸自己曾经受过伤的腿，还好还好。关键时刻总是争气的。
　　由于是周末又是五一黄金周，所以这趟车上已经上来了大部分老人和小孩。她紧紧的握住李琪好不容易通过层层关系网搞来的车票，还是轻易的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只见座位上已经坐了一对老年夫妻了。老两口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开口便问道：“小姐，这是你的位子吗？”
　　她对了一下座位号和自己手上抓着的车票号，清舒一口气说，“不是的，你们坐。应该是学生买的吧，还没上来人的话你们坐着就行了。”
　　她想，幸好不是自己座位的票，不然等会儿让他们站起来也不是，自己不坐的话又怕自己的腿受不了。
　　人越上越多，好多是成群结伴的学生。想到自己曾经也和大学同学相聚过青城山，那已经是好早以前的日子了吧。原来自己已经毕业那么多年了。
　　列车响起了号角，快出发了吧。只是自己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的，可能是哪个粗心鬼忘了自己票的时间。她看着走道上人群已经慢慢疏散了，由于只是短途所以行李也不多，所以过道上还是很空。她想到母亲千叮铃万嘱咐让她上车坐定后给打个电话，于是准备拿着电话走到吸烟室去打，毕竟那面安静些。
　　她嘱咐老年夫妇帮忙看着自己的东西，无非是些零食只是在车上打发时间而已。变准备起身去打电话。刚起身，变听到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是我们的吧，7号？”
　　她恍然的往声音所出之处望去。是他。是他。是他。
　　她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排山倒海，努力的克制，克制，克制。
　　“嘿，方尚南，好久不见。”
　　他转头望向了她。就在这一眼中，她仿佛感受到了一个世纪的幻度。是的，一个世纪。
　　他只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淡定的冲她一笑。她看到了他手里小小的婴儿，还有身边和他手牵手的新人。
　　这时，自己的电话也响起了，她看到屏幕上李琪的名字。便欠欠身，走到了不远的吸烟室去。
　　“上车没有？”
　　电话里李琪缓缓的说。
　　“上了，感谢你的位子。这班车人好多好挤。”
　　“那是必须的感谢。你到了之后记住给我发条短信，我去工地了。”
　　“好”说完之后那面就匆忙挂了线。
　　她知道，李琪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听她抱怨。
　　她定了定神，打给了母亲。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不咸不淡的玩笑，她只是在电话里支吾着说自己上车了车子有座位什么时候到站云云。她在考虑要不要把碰到方尚南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妈妈，但是那面妈妈兴奋的说，“我刚刚去给你占了卦，褂上说你今年会结婚。”她想了想忍住了，不知道告诉母亲会有何意义，只是图添烦恼而已。
　　她随意转变了话题，不想在和母亲就嫁人的话题下纠缠下去。他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嫁人嫁人，她曾经最想嫁的人不正是他吗？

　　那时自己刚刚受伤，成天趟在床上就只能胡思乱想。那会儿他要上班，她回老家休养，也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是每周会开车来看她。
　　由于车祸在喉咙的地方插了管，说话也不太方便，于是就喜欢用短信骚扰他。
　　那天她洗澡，地上很湿滑，自己站的也不稳，腿上也没什么力气，于是混混沌沌的摔在了地上。母亲慌忙跑了进来，只见地上已经流下了一滩血迹。幸好自己还很清醒，应该是撞在瓷砖上划破了头皮。但是父母怎敢大意，匆忙穿衣送她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自己也没感到疼痛，只是不住的掉眼泪，不住的。
　　母亲站在旁边也使劲的哭，听不见她说什么，但是那种哭泣声让她现在回想起来也会异常。
　　到了医院才止住血，幸好只是头部被弄破了皮，并无大碍。但母亲坚持留院观察一晚。
　　她重又躺在了躺了几个月的病床上，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这时他发来了短信，他总是定时定点的给他发早安午安晚安的短信。
　　“小猪猪，快睡了，好好休息，不然成不了大肥猪就卖不了钱了。”
　　她看见后才止住了哭泣的双眼，是啊，哭又有何用呢？
　　“我们还是分开吧，你看，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现在我们又分隔两地，你知道我是最没安全感的人，我们还是分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她心在隐隐作痛，是啊，长痛不如短痛。就连结婚都可以离婚，她有什么资格让他等待呢？
　　“不，我会等你的，难道你忘了去青城山算的命么？道士说了，你第一个男朋友就会和你结婚的。”
　　她有片刻的迟疑，是啊，那次公司召集客户去青城山开年会，其中一个道士看着她非要给她算命，的确说过。
　　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他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
　　如果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那是在她最不美好的时候；毕竟，他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一个优质结婚对象，上天是多么厚爱于她。

　　她回想着已经走到了座位边，只见他正靠在自己的座位旁逗弄着妻子怀中的小孩。小孩白白净净煞是好看。手里拿着一个天使棒，应该是女孩吧。她忽然记起曾经和他讨论孩子的名字，说是生个女孩就取名美丽，那么她就是美丽的妈妈了；生个男孩就取名英俊，那么他就是英俊的爸爸。现在想想，多么单纯可笑的名字，哪个父母会给自己取这么通俗易懂一点都不风雅的名字呢？
　　她努力收拾好自己对过往的回忆，含笑着走了过去。
　　他正靠在自己的座位旁，要想坐，招呼是必不可少的吧，她说服自己。
　　“嘿，方总。”她转脸称呼他方总，自己也觉得别扭。
　　他转过脸来，放佛只有一秒钟的诧异。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二代，只是一瞬间就转变了疑惑的脸。
　　“咦，林雨薇，的确好久没见了。”
　　她感觉自己面颊发红，太久没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了。他中间那个雨字总是叫的特别重，声音转的特别深。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尴尬的不能自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自己从未成长。
　　“尚南，朋友？”幸好一个画外音响了起来，林雨薇朝说话的声音望去，是他的妻。白净，明亮。
　　“哦，方总是我原来工作地方的合作伙伴，多亏方总生意上的照顾。”林雨薇马上反应过来，随即来了个职业的微笑和表态。
　　“哦，刚才听尚南叫了，雨薇姐，你好，你好，我是向南的妻子，李思雨。”
　　她有短暂的失神，雨薇姐，那么他的新婚妻子对于她早有耳闻。她只好转移话题，
　　“哇，你们的小孩啊，好可爱啊。”她本不爱小孩的，但是自从出事过后就开始挚爱了。她伸手逗弄李思雨怀中的小孩，他的孩子。
　　“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但是总爱玩弄女孩的东西，呵呵，我们也拿他没法。”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如果以后生了英俊，自己一定会掐死，他喜欢小女孩不能自已，特别是那种胖乎乎的小女孩。想必这个孩子也担心自己不招他待见，于是自己总是把玩女孩的东西让他产生同情吧。
　　“雨薇姐，你不要站着啦，快坐下。你的腿好点没啊？”
　　她当真感到自己的腿酸的不行了，他也让开了一小点空地，好让她更好的入座。看来李思雨对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不然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康复的状况还是挺好的，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她曾经双腿受过重创的。

　　是啊，现在想来的确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久的她都快要把他遗忘了吧。那时的他还属于她，全心全意的照顾她等待她；而她，却总是利用病人的身份玩弄他折磨他，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赎买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他还是没有变化，老天真不公平，总是给男人更好的保养良方。但是，他脸庞已经离开他了，彻彻底底的远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