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红*

7、第 7 章

　　到了Enda，尼尔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健身俱乐部。
　　而他自己，还有瑟凡，都是俱乐部的会员，每周会不定期有几天过来锻炼。当然，以前他们都是各自过来，有时会在里面碰上，而像今天这样结伴而来的经历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俱乐部里有会员的专用储物柜，在那儿，尼尔换上了运动服，上面背心下面短裤，然后跟在瑟凡后头进了健身场。
　　到了这儿，他不能一直粘着瑟凡了。运动就是各动各的，他老粘着人总不象样。
　　室内的健身器材非常多，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尼尔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土包子，只能挑了个最简单的，躺上去，练习仰卧起坐。
　　一口气就做了几十个，居然一点都不累，这下他终于了解了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好，也总算明白这副好身材是怎么得来的了。
　　锻炼告一段落，他起来擦汗，并寻找瑟凡的身影。
　　很快他就找到了，瑟凡在东南方向四十五度角位置，相距大约十米。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运动，尼尔看到瑟凡身上有点儿「发光」，——那是汗。
　　不过这会儿，瑟凡并没有在锻炼，而是被几个年轻女人围住，要他指点这个器材那个器材该怎么用。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去请问俱乐部内的教练，这点常识尼尔还是有的，但又怎么样呢？难道上去叫那几个女人另寻教练去？
　　得了吧。连瑟凡本人都没在意，他跑去啰嗦个屁。
　　说到底，这只是帮个小忙而已，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也因此瑟凡才不好也不必拒绝提供帮助。
　　看着看着，尼尔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失落，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眼前的场景是这么陌生，而又熟悉。
　　他还记得，以前在学校里，瑟凡也是这样，走到哪儿都有人追随着。他就像是一个聚光体，是那么耀眼，那么的吸引人。
　　而那时小小的尼尔，就一直站在角落里，他不跟风，就这么远远看着，不去想方设法接近瑟凡。但是距离远并不影响他受到吸引。
　　是的，瑟凡身上那莫名的磁力吸引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了尼尔。他当然是喜欢瑟凡的，如果不喜欢，他何必还要送礼物给人？
　　不过，要跟瑟凡做朋友或是什么的，他倒是从没妄想过。小时候的他，自卑到让人无力的地步。
　　而现在，他站在这儿，就在离瑟凡不足十米的地方，却被以前的记忆所影响，——那记忆对他来说只隔了短短一天。他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拉远了。
　　十米，是空间上的距离；而本质上的距离，也许是几里几十里，也或许是……二十年。
　　二十年！天，谁来给他填补这空白的二十年？尼尔苦恼地想着，连叹了几口气。
　　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转身一看，是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用很亲切的态度跟他打招呼。
　　他故作自然地应着，期间飞快扫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得知这几个人都是俱乐部内的教练。
　　他们听说了下午尼尔在法庭上发挥失常的事，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尼尔说是有点儿。
　　不舒服就该运动运动，锻炼是健康的本源，——其中一位教练这样说着，邀尼尔晚上一道吃个饭，放松放松，心情有什么郁闷的，大伙儿一块儿聊聊，自然就能解开了。
　　尼尔看他们跟自己显然很熟悉，对他的邀约也是发自善意，而且，他们虽然人长得彪悍，不过讲话什么的倒是让人感觉还满舒服的。
　　这么一来，尼尔就觉得不大好拒绝了。但毕竟是某种意义上的陌生人，就这么跟他们一块儿走，他有点儿不放心。
　　他支吾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视线一转，看到了还在那儿被缠得无法脱身的瑟凡，他的眼睛倏地一亮。
　　「呃，这样吧。」
　　他说，手指向瑟凡的方向，「我是跟那人一道来的，总不好独自走了。要不你们去问问他吧，如果他愿意，那我们大家就一块儿吃晚饭。」
　　「哦，是瑟凡法官啊。你们怎么会一块儿的？还真稀奇。」那几个人咕哝着，真的朝瑟凡走了过去。
　　尼尔看着他们走到瑟凡旁边，交谈了起来。期间，瑟凡朝他这边多看了几眼，像是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其实要说熟悉，瑟凡与那几位教练的接触不算少，但私底下并没有什么来往。
　　法官是一门忙碌的职业，每位法官平均一年要审数百件案子，私人时间可以说非常之少。而瑟凡还有一部分精力用在其他方面上了，时间自然更少。
　　此外，由于受到严格的职业道德以及有关约束，法官禁止参与政党活动等等。至于像这种私人性质的聚餐，不存在任何利害，他参与一下倒也无妨。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很好奇尼尔怎么会想到把他也牵扯进来，所以答应得比较爽快。
　　向尼尔告知了瑟凡的答复之后，几位教练说，等过会儿锻炼完，他们先分别去冲个凉，再一起离开。
　　之后他们便散开，各忙各事去了。
　　尼尔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看瑟凡转身走开，不知道是要去哪儿，他连忙跟了上去。在瑟凡身后追着问：「你，你干嘛去？」
　　「冲凉。」瑟凡回答，脚步不停。
　　「这就锻炼完了？」
　　「差不多了。」
　　「哦，那你等等我。我也去。」
　　尼尔三步并两步跑到瑟凡身边。
　　正好路过一面大镜子，他往镜子瞅了一眼，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惊呼一声，伸手把瑟凡拉住了。
　　他将瑟凡拖到身边，与自己并肩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那两个映在镜子里的人影，他嘿嘿地笑个不停：「你看，瑟凡，我们差不多高呢。真不可思议，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比你矮了好大一截。」
　　瑟凡一愣，还没来得及讲话，上衣居然被尼尔撩起来，掀至胸膛的位置。
　　随后，尼尔也掀起自己的上衣，用手指按了按腹部那几块形状诱人的凸起，啧啧赞叹着：「哇噢，我好结实，你也好结实，我们差不多结实嘛，哈哈哈……」
　　瑟凡看怪物似的瞪着尼尔，彻彻底底没话可说。
　　他转身，不顾尼尔的叫唤，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尼尔有些沮丧，叽哩咕噜着把上衣拉好，再次追了上去。
　　在俱乐部内设的浴室外头，他追上了瑟凡。而这时的瑟凡已经脱下衣服，只有腰上围着一条毛巾。
　　尼尔注意到他肩上包着的纱布，这才想起来，他受了伤。难怪不能运动太长时间。
　　再一想，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现一直很稳静，从容不迫的，压根看不出身上有任何不适。
　　这样的忍耐力，尼尔不由得深感佩服。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瑟凡在他之前先进了浴室，他三下两下剥掉衣服，也跟了进去。
　　浴室外部是一个整体，有很多花洒，花洒下站了不少人，但瑟凡并不在这儿。尼尔往里面找，那儿有隔间，但他不确定瑟凡是在哪一间。
　　他走到其中一间的门前，尝试着用手一推。门开了，而门内的景象却叫他大吃一惊，倒退几步捂紧了嘴巴。
　　隔间的设置是双人共浴，配有两只花洒。而这个隔间内，就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站着，另一个蹲着。蹲着的那个，嘴里含着对方的生殖器。
　　此时尼尔的突然打扰，引起了男人的不悦，皱着眉头，投来凶恶的目光。
　　尼尔毫无方寸，只晓得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你们请当我不存在……噢不，就当从来没看到过我，我……」
　　「闭嘴。」有人斥了一声。但这声不是发自门里那两个男人口中，而是就在尼尔的耳边响起。
　　随即，他被人捏住后颈，推进了隔壁的隔间里。
　　就这样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安，想再去帮那两人把门关好。
　　「你有完没完？」瑟凡真是受够了，一脚踢过去，正中尼尔的屁股，把人踢得往前栽倒，一头撞在了墙上。
　　还好这一下撞得不算重，尼尔捂着额头站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瑟凡。后者进来，反手关上门，丢给他一记冷眼，接着就不再理睬他，走回花洒下面，接受着水帘的冲刷。当然，受伤的肩头被侧在水帘之外。
　　尼尔挤到另一只花洒下面，怯怯地从眼角望着瑟凡，嘴巴微微撅着，很委屈，也很忐忑。
　　瑟凡在转头的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这副模样，一瞬间，感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家伙……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线了？
　　「你刚才在干什么？就听见你大呼小叫，至于么？」瑟凡质问着。他憋不住了。
　　能忍到现在，已经多亏了他过人的自制力。但这会儿，他实在是不行了。
　　再者，尼尔现在这副表情，看上去真的就是非常欠教训，或者说是就等着人来教训。
　　「你就不会保持沉默，把门关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就结了？」
　　「啊？」
　　尼尔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感到不能理解。
　　「可是……可是他们在，那样……」叫他怎么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那样又怎么了？有几个男人没跟伙伴那样玩儿过，有的仅仅在小时候，有的长大了还继续，这不值得你去大惊小怪吧？」说着，瑟凡摇了摇头，不是针对对方，而是对自己。
　　居然这么认真地解释这种无聊事，他是不是也被发烧的病毒给传染了？
　　「什么？」尼尔露出了无限惊愕的眼神。
　　还有这回事儿？他怎么不知道……为什么瑟凡会知道？
　　「你，难道你也，你也那样玩儿过……？」
　　瑟凡揪起眉，有些咬牙切齿地：「是啊，就跟你玩儿过呢。」
　　「真、真的——？！」他，跟瑟凡……那样？
　　尼尔被脑海中的想象图给击倒了，深受冲击地大退了几步，背部紧贴着门。
　　而瑟凡，也几乎被他的反应给击倒了。
　　什么真的假的？他们没有那样干过，当然没有！
　　这么清楚明白的事，他竟然表现得那么不确定！
　　瑟凡感到这一切都荒唐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这么一个白痴相处了好几个钟头，真想立即甩门而去。
　　奇怪的是，在懊恼过后，他看着那个白痴那慌乱的眼神，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心里居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愉快。
　　他居然……居然觉得这家伙白痴得很有意思！
　　事实上，他明知道这人骨子里精明得像鬼一样，而此时这样的白痴表现，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却就是让他觉得他妈的有意思极了！
　　恶作剧的念头就这样涌了上来，他有意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了尼尔面前，双手撑在门上，用身体将人包围了起来。
　　感觉到尼尔瞬间绷紧了身体的敏感反应，瑟凡忍不住微笑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让它成为真的？」他耳语般地呢喃着，似有意似无心，膝盖蹭到了对方的腿。
　　「……」尼尔再也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了。
　　他的双腿一阵阵酸软，多亏了靠在门上，才不至于滑倒在地。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感到无法呼吸。他的心跳声响得自己都能听得见，那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的心跳声……
　　砰，砰。
　　有人敲响了他身后那扇门，喊着：「尼尔？是你在里面吗？瑟凡法官也在吧？我们都整理好了，准备走了，你们要是好了就快出来吧。」
　　瑟凡与尼尔对视一眼，都不作声。随后，瑟凡退回了花洒下，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淋浴。
　　刚才的小插曲就像没发生过。
　　当瑟凡从跟前走开后，尼尔才如释重负地大口呼吸起来。天知道，之前瑟凡朝他压过来的时候，他简直以为自己要被压碎了。
　　那人身上的气势是那么强，让他无法逃脱，也无法反抗。
　　他按着胸口，在轻松了许多的同时，却又感到按在手掌下面的部位有些闷闷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是刚才的后遗症？还是什么新的，他所从不曾感受过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