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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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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尼尔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过了一会儿又发现,他是光着身子。
他抱着头颅慢慢坐起来,看着四周的完全陌生的景象,他的脑袋里有些茫然。
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地想,再想一想……
哦,是的,他还记得很清楚。
之前,他被父母那十年如一日的「清晨协奏曲」给吵醒。迷迷糊糊出了房间,走到过道那儿,被镜子里那个肿头肿脑的怪物吓了一跳,——这不能怪他,昨晚被父亲狠揍一顿后,他忘了照镜子就直接睡了。
总之他被自己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只拖鞋飞来,正中他的脑门。
脑袋因而更晕了,再后面的事,他也没有很深的印象,就记得父母随后便出了门,而他也准备洗脸刷牙去学校上课。
中途经过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他的脚无端一崴,整个人扑腾扑腾滚到了楼梯底下。
之后,他晕头转向地想站起来,但没站稳,一头撞在门上,栽进了地下室里。胡乱挥舞的双手还顺手扯住了一块很大很大的布,布扯下来后,那个东西就出现了。
到现在尼尔还是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认为它像个水晶球,——事实上它的模样就是个水晶球。
可问题是,那见鬼的水晶球里升起一团烟雾,那烟雾还形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更要命的是那人脸还开口说话了。
说什么臭小鬼真好运,说什么它是每五十年才现身一次,还对尼尔说,它能实现他一个愿望。
尼尔并不害怕这鬼东西,因为他认定了自己是在做梦。问他有什么愿望,他想了想说,希望世界上没有婚姻,没有爸爸妈妈,因为婚姻只会酝酿争吵,而父母就是为了教训孩子而存在的暴力集团。
那东西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愿望它能是能做到,但它又问尼尔是否是同性恋。如果不是的话,以后他可没法儿活。如果他是异性恋,而要他生活在男女不能婚姻的社会里,他会发疯的。
于是尼尔又想了想,说,想变成大人,成了大人就不会挨揍了,还能随心所欲地购买喜欢的漫画。
那东西反复确认了几遍,直到确定他已坚决无疑,就说了声,好吧。
然后,一旁的柜子上,掉了个不知什么东西下来,砸在尼尔头顶上,他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过神来,他就发现自己身在这个地方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周墙上和地上都是白花花的瓷砖,前有洗脸池,右边还有浴缸。
如果说是浴室,他很确定自己家的浴室可没这么豪华。可他明明还没出家门。
一定又是在做梦吧……尼尔困扰地抓抓头,这梦怎么做得没个完?
他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头一抬,被面前的景象吓得连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跌回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裸男……
裸男有什么可怕的?
裸男当然不可怕,可是那裸男看到他,也露出了同样的受到惊吓的表情哩。
尼尔摸了摸脸,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至于会吓到人吧?这么质疑着,镜子里的裸男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摸着面颊一脸狐疑。
等等……!
尼尔猛然发觉不对劲。那个裸男身在的地方,并不像是玻璃后面,反倒像是一面镜子……镜子?
尼尔简直不能呼吸了,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怀着既惊又惧的心情,将食指的指尖戳上了镜子表面。
与镜子里的男人指尖相碰了。
「啊!」尼尔惊呼一声,倒在地上。
天哪,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下子……噢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
对对对,这是梦啊!他怎么给忘了?啊哈哈哈……
尼尔嘴角抽搐地无声干笑着,终于鼓足勇气,再次站起来,正面迎向那个镜子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雕像般深刻而犀利的五官,浓密的眉毛似一双上扬的剑;眼睛修长,眼珠泛着一种冰蓝,透澈而明亮,亮得几乎有些锐利;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很端正也很伶俐的感觉;至于嘴唇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无可挑剔。
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摸着那头自来微卷的金发,前一秒还一脸愤懑的尼尔忽然笑起来。
是了是了,他终于敢百分之两百的肯定,他就是在做梦,毫无疑问了。
看看镜子里那个帅得天怒人怨的男人,再想想自己真实的样子……一头总也打理不整齐的乱毛,脸上细碎分布着小雀斑,嘴里戴着牙套,一紧张讲话还会口吃,为此不知道受了同学多少嬉笑。
就这么一只丑小鸭,就算插上一对两对哪怕十对翅膀,也是绝对变不成天鹅啦。不过,在梦里欣赏欣赏,自我陶醉一下,倒也不为过。
尼尔举起双臂,用劲弯曲起来,摆了一个展示肌肉的pose。
Cool!
这个「自己」的身材真没得说。说壮,但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夸张,是那种敛而不放的精壮型。如果穿上衣服,能把T型台上的模特都比下去。
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美好啊!尼尔收起双臂抱了自己一下。
可惜美梦总是短暂的。很快他就会醒来,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继续过他那平凡普通的日子,做回那个一扔进人群就没有了丝毫存在感的平凡小男生。
他叹了口气,无意中低头看了一眼,先是一呆,随即红着脸一边摸头一边傻笑。
他去公共浴室洗过澡,知道成年男人的那个地方比起小孩儿的要壮观多了。他以前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当这个壮观的物体,长在自己的肚脐眼以下三寸的部位上,这感觉就相当奇妙了。
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它还远没有这么,呃……这么够看呢。听说,它还可以变得更够看的……
「亲爱的!」一把娇嗲的声音,伴随着笃笃几下敲门声响起来。
尼尔吓了一大跳。那是女人的声音?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找不到除了门以外的第二个出口。使劲敲敲脑袋,却也醒不过来。
这个梦做得好结实!
敲门声仍在继续,而尼尔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感到难堪透了。
虽说这一切只是个梦境,虽说在梦里不论他做什么都是无罪的,可……他才十一岁,就做这种梦,似乎早了点儿吧?啊不不,他绝不知道这种梦是指的哪种梦,绝不知道……
尼尔就如无头苍蝇乱转着,而门外的女人见敲了几下没反应,干脆直接推门而入。门没有上锁。
一进门,女人就像蛇一般在尼尔身上绕了上去,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娇嗔:「亲爱的,你怎么啦?不要我跟你一块儿淋浴,可你一个人洗这么久,不是有意躲着我吧?我知道,男人们总说什么卸了妆的女人就不能见人,该不会你也有这种想法?啧啧,大律师可不能这么不公正哦……」
在女人讲话途中,尼尔整个人已经僵化了大半。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讲些什么,只觉得……好沈。那女的简直是整个儿挂在他身上。
很适时的,也或许是很不适时的,电话铃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女人不理睬,照旧把红嘟嘟的嘴唇往尼尔脸上凑过去。但对尼尔来说,那聒噪而单调的铃声就像是催命的铃音,搞得他六神无主。
他闭着眼睛在女人身上乱推了几下,嘎哑着嗓子说:「出出出,出去……电电电,电话……」
该死,竟然连在梦里都是这样!一紧张,他那口吃的毛病又冒出来了。
女人扁扁嘴,本来还想纠缠,但是看到尼尔口吃的样子,又忍不住噗哧笑出来。说了声「还装相~」,她扭着臀踱出了浴室。
不过女人并没有去接电话。因为这里不是她的房子,接电话不是她的义务。
而尼尔显然还不了解这一点,他捂着胸口,只顾着在浴室里反复做着深呼吸,听见电话铃一直在响。最后一声,在响到一半的时候断掉了。
一直躲在这儿总不是个办法。
尼尔咬咬牙,提醒着自己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梦,梦,梦而已!总算硬着头皮,走出了浴室的门。在出门之前,他还没忘了系一条浴巾在腰上。
就算在梦里,他也不想随便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看光光。
门外依然是他完全陌生的景象。
他茫然经过厨房,穿过客厅,所经之处的摆设等等,都是同浴室相得益彰的简约风格,并散发出不寻常的高雅气质。透过客厅的窗,能眺望见远处的高楼。
他不禁停下脚步,在原地发了小会儿呆。
曾经他的梦想就是拥有这样一处居所,所以,现在果然就是在做梦吧?果然还是……
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尼尔苦笑了一下。
头一转,他看见左边有个房间门敞开着,里面有细微的动静发出来。他走过去,看到了刚刚的那个女人,正在里面走来走去,手里端着一杯清水。身上也依旧是□□……
见到尼尔进来,女人将水杯随手往哪儿一放,就要迎过来。
「别过来!」
尼尔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别过头目视右方,脖子扭出一个僵硬的形状,「衣服!穿衣服,穿,穿上!」
「嗯哼?」
女人用意外的目光看了看他,随即暧昧地笑。
「好吧,好的。」话是这样说,但她并没有去捡地上的裙子,而是向衣柜走去。
那衣柜不是她的,不过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她拉开衣柜,下一秒,柜子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的硬物在她后颈敲了一下。
没有任何挣扎或是吵闹,女人无声倒了下去。
站在另一边的尼尔很不小心地目睹了这一幕,完全无法想象这是在发生什么。
他瞪着眼睛,看见衣柜里随即迈出了一只大脚,又是一只。
从衣柜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穿着棕色的皮风衣,黑色的长裤掖进靴筒里,衬得两条修长的腿越发修长匀称。一眼看过去,真是相当相当帅气。
看着男人的侧面,五官如刀削出来一般的立体分明,还有那微微上翘的显得异常傲气的鼻尖,毫无来由的,尼尔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是在哪儿见过?他使劲再使劲地想了又想,始终想不起来。
这时,男人蓦地转过脸来,直视着尼尔,也正面接下了他的注视。
尼尔不由得心里一抖。
正面这么一看,这人长得的确是很帅……好吧好吧,他承认,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帅。
同样的金发蓝眼,这个人的头发颜色更浅,近乎发白,白得亮眼;而眼睛也更蓝,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深很深的望不到底的感觉,就像海,远看是蓝而透明,近看却是深不见底。
只不过这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再看一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加上这惹人遐想的环境构成……糟了!难不成是那女人的丈夫,特意躲在衣柜里,就为了来一个捉奸在床?
所谓魔由心生,尼尔这样一想,越觉得像是这么一回事。在慌张的同时,他有点哭笑不得。
小小年纪,什么梦不好做,偏偏做一个通奸的梦?更可恶的是,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奸的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男人扬起右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衣袋里。而如果他没有眼花,那个东西是一把——枪!
他的大脑一阵晕眩,后退两步,险些坐到地上。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退了两步,却是在床沿坐了下去。瞥了尼尔一眼,他说,「发什么呆?把你家的医药箱拿来。」
枪,枪,枪……这个字还在尼尔的脑子里盘旋不去,听见男人这句话,他还发了一会儿愣,才回过神来。
我家?这是我家?也就是说,这男人不是来抓奸的?可他为什么要攻击那个女的……
怎样都好,他有枪,枪啊!
尼尔不敢怠慢,赶紧在屋子里找寻起来。就算他认定了这是个梦,但也不想在梦里被枪打得鲜血直流。
他先是在柜子里翻找,没有。再来是床底下,找到了。
他把医药箱捧出来,准备交到男人手上。对方没有接,吩咐说:「拿一卷纱布出来,有防消炎药膏更好。」
尼尔照着办了,再把东西好生递过去。
男人还是不接,径自拉开了衣襟。尼尔这才看到,原来男人从开始就一直用手捂着的左肩上,有着斑斑血迹。虽然已经干了大半,但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惊讶之余,尼尔不由得深感困扰。
这都是做的什么梦?
尼尔知道自己不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人,但至少个性还算乖,怎么梦里又是色情又是枪啊血的……他昨晚睡觉前没看什么少儿不宜的影片吧?
「药给我。」男人对尼尔伸出手。
涂抹完药膏之后,由于包纱布不大方便,男人索性脱掉了风衣,衬衫也褪掉大半,并要尼尔给自己包扎。
尼尔从来没试过帮人包纱布这种活。但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他要不干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拉开纱布,正准备进行包扎,注意力却被男人颈上的一根吊坠吸引了过去。
他盯着那吊坠瞧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惊呼:「瑟凡?你你你,你是瑟凡?!」
「大呼小叫什么?」
瑟凡皱着眉,一副很不能理解他的厌烦表情,「请你帮我包扎,你很大意见?」
「没没,没有……」
尼尔连忙噤了声,动手帮对方包扎起来,手法不够专业但绝对认真。同时,心里却是波涛起伏,迟迟平静不下来。
难怪刚才看这个人就觉得眼熟,原来是瑟凡,瑟凡……天!真没想到居然会梦到瑟凡,而且还是长大了的样子。
不过,既然是这个人,那么倒也能够理解一些些了。
在他所就读的中学里,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瑟凡。
瑟凡是他的同班同学,不但相貌出色,家世也很好,听说父母都是颇有名气的政府官员。而瑟凡继承了父母的优秀血统,品学兼优,为人气派,在学校里也是个说一是一的人物。女同学们普遍仰慕他暗恋他,男同学们普遍欣赏他佩服他,连老师都要敬他三分。
在尼尔眼里看来,如果说自己是那种丑小鸭式的平庸小孩,那么这个人就是凤凰,尽管还待成型,却已经是那么的光彩耀眼。
现在么,就算是提前看到了凤凰已完全成型的样子啰?尽管只是在梦里。
不过,像瑟凡那么棒的男生,现实中长大后肯定也是这么出彩。英俊,气质又好……
尼尔想着,心里有些莫名的酸苦。
他不知道那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知道,其实他根本连嫉妒这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自己实在是太逊太逊了。就像地上的泥巴仰望天上的云,他在这个人面前感到深深的自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眼光一转,他又看到了那根挂在瑟凡颈上的吊坠,不禁无声地笑起来,大半是自嘲,但也有一部分的窃喜。
这个吊坠,是的,他不能不印象深刻。
因为这就是他送给瑟凡的,就在前一天,圣诞节,瑟凡的生日。
他知道这天瑟凡肯定会收到多得数不清的礼物,而他原本也没想要送东西。但是机缘巧合,就在头一天晚上,他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的时候,从泥地里挖出了一个像是硬币的扁扁圆圆的小东西。
他把那东西洗干净了一看,发现它是半透明的火红色,里面分布着羽翼般的纹理,有点像是异象水晶。
他研究了半天,始终没研究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觉得样子看起来很……气质。原谅他作为一个中学生只有如此简陋的词汇量。
反正是无意中得来的,而他自己也不需要,此外他更觉得这东西跟瑟凡很衬,因此,他把它送给了瑟凡。
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头一天,所以当时的忐忑不安,他到现在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很担心瑟凡会不接受他的礼物,东西捏在手里,送出去的时候沾满了一层冷汗。
幸运的是,虽然瑟凡样子看上去很傲,但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一脸淡然地收下了他的礼物,又对他说了句什么……说了什么?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总之,在听完那句话之后,他就转身跑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回想过。
当时听见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谢谢」吗?
尼尔苦思冥想,直到包扎结束了,他还是没能想得起来。
想问瑟凡吧,又怀疑本人早已不记得讲过那么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何况这是在做梦,在梦里问别人,其实不还是问自己么?
不过,有个问题,放在现实生活中,他肯定是不敢问的。但在梦里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就当作是自我满足吧。谁规定了不可以?
尼尔将东西往医药箱里整理着,清几下嗓子,发出声音:「你……你喜欢吗?颈上这个,我,我送你的……」
瑟凡正对着被包扎得不堪入目的肩膀皱眉头,听见尼尔这样问,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松开,表情深邃地缓缓挑了起来。
「我似乎不能不喜欢吧。」他回答,然而却还不如不要回答。
因为尼尔压根就听不懂。
随即瑟凡开始整理衣装,看样子是急于离开。
尼尔愣愣看着,又看了看还睡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女人,忍不住问:「那那,那女的……怎么办?你认识吗?」好吧,就算这一切统统是场梦,既然醒不来,那不如暂时让它延续下去。
「不认识。」
瑟凡睨着尼尔,目光里透出几丝不明显的嘲弄,「不过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琳达……应该就是了。」
「琳达?」尼尔挠头。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包括同学簿里也没有这么一号人。
「你知道她的名字,那不就是认识她吗?」他问,心里期望着对方能帮自己把这么个麻烦带走。
而瑟凡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眼睛里的嘲弄越发地明显而锐利了。
「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瑟凡说,声音冷冷的,「我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昨晚你在床上不断叫错人名,而她纠正了你不下五次。」
轰!
一团热气窜上尼尔的颅腔。
真要命。怎么在梦里面脸红的感觉都这么真实?
「你,你……你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都在?」他坑坑巴巴地,「一直呆到刚才?」
瑟凡不置可否。
「那那那,那我后来肯定睡着了吧?你你你怎么不早出来,早点儿离开?」就算这是梦,被人听见□□从头听到尾,也实在太丢人了。尤其是被这个人听见。
况且,按照寻常逻辑来判断,如果之所以击昏那个女人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什么,那么瑟凡就更该趁人熟睡时离开了。
「因为我也睡着了。」瑟凡说,面无赧色地一笑。
要说起来,尼尔家的衣柜够宽敞,躺在里面还挺舒服的,加上他失血导致头昏,才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还睡得满舒坦。直到刚才,被电话铃声扰醒。
「这样都行?」
尼尔的脸几乎烧起来了,口无遮拦,把心里一连串蹦上来的疑问都喊了出来。
「你……可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家吧,是的吧?难道你在跟我同居吗?……或者不是?你带着武器,神神秘秘躲藏起来,你是侠盗罗宾吗?偷了东西之后跑到我这儿避难来了?你从哪儿进来的,爬墙还是走大门?……话说你跟我很熟吗?怎么偏偏就找上我这儿了?」
一席话讲完,尼尔首先被自己唬到了。
所谓物极必反,难道他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却反倒不口吃了?
而瑟凡也不免错愕了一下,当然他所错愕的,与尼尔所错愕的,并不是同一回事。
他盯着尼尔仔细地看,想看看是否会在尼尔脸上找出在发烧的痕迹。
的确,这家伙的脸是有点红,眼睛却是清亮得很,并不像是生了病的迷糊样子。
既然没发烧,那他突然间是发的什么病?还有,他莫名其妙的脸红什么?
瑟凡对此感到不能理解,他略思忖了一下,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答:「我有你这儿的备用钥匙。」
也就是说,他是从大门光明正大进来的。不巧的是他一进门,尼尔就带着女人回来了,无奈之下他才入了衣柜,当时也没想到这一入,就是一整晚。
「你有……」
尼尔张了张嘴,满腹的讶异不知道怎么表达,他讷讷地,「是我给你的?」
「不是。」
瑟凡无心纠缠下去,抬手看了看腕表。
「时间不早了,就这样。下午我们还会再见面,还有什么疑问,到时再提出来。」他的口吻沉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官式腔调,总之,叫人无法反驳。
他偏过头,看样子是要离开了,但却又回过头来,望着尼尔,审视般的视线在他茫然的脸上从上到下扫描而过。
「如果到了下午,你还是这种梦游状态……」
瑟凡沈吟着,露出了似笑非笑,「也许你该考虑禁欲一段时间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尼尔想叫住瑟凡,但又莫名地有所顾忌,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瑟凡离开后,尼尔站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迷惘。想起地上还有个女人,他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报警。
拨通报警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梦境里,是不是连警察都配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