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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浮生若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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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绯影极力控制着披风下的双腿不再颤抖,双手仍然捧着雪团,然,十个手指头却深深陷了进去,恰好扎了十个小洞。凉意从指间蔓延到心上,彻骨的冰寒吞噬着她心底的温度,说不出出的难受。
寒风彻骨,内心那份恐惧也消散了开,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仇恨。
脑海里浮现出前世最疼心的画面,爷爷满身鲜血背着她逃亡,后面忆王离诉洡的暗卫穷追不舍。最后,历经万难回到玥凝宫,她毫发无损,爷爷却重伤不愈而亡,从此阴阳两隔。
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双手使劲揉捏着雪团,心有所不甘。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在前世,池绯影这会儿早就提刀冲向忆王离诉洡了,可如今这情景却是仇人相见不相识,眼红的就她自个儿。
仇深似海,现在仇人在面前却不能报仇。
当年,重伤爷爷慕风夙的是六十多岁的忆王离诉洡。
此刻,出现在她池绯影面前的是七、八岁还未封王的离诉洡。
最纠结的是,这个世界,她的爷爷尚在人世,乃今生同父异母的二哥,今年才12岁。
池绯影站在台阶上,俯视离诉洡主仆二人,眼睛习惯性的看着离诉洡鼻梁,待他们走到距离台阶五步之遥时,她右手使劲一挥,雪团直朝向离诉洡那张俊美小脸砸去。
她投掷雪团动作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积累了上辈子与这辈子的仇恨,至于力道嘛,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恰到好处使他的脸浮肿个三四天。
“哎哟!”明显某人被砸,发出痛苦的声音。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声音不是离诉洡发出的,当然更加不可能是池绯影发出的。
此刻的情景有点滑稽,有点出乎人意料。
身披纯白色貂皮披风的少年站在离诉洡刚才的位置上,由于少年身材比离诉洡略高一个头顶,雪团砸在了少年胸口处,声音便是从少年嘴里发出来的。
虽说离诉洡免去了小脸浮肿的灾难,但其面子却一扫而光。
少年一只手抓着离诉洡的后领,将人往上提着,动作优雅得犹如领着一只小猫。
池绯影看着被人领着的离诉洡,想笑却又不敢笑,侧身把脸埋进了身旁墨羽的衣服里,殊不知双肩不断抽动的动作出卖了她。
离诉洡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冷漠,完全无一丝被人领着的尴尬,双眼冷看着台阶上披着粉白相间披风斗篷的小女孩,紧抿着的双唇绽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如痴如醉,稍纵即逝。
池绯影把脸从墨羽衣服里退出来,转头一看,少年领着离诉洡,完全没有将他放下来的意识。心中感叹,此人力气大如牛也!
“想必你已经忘了猪脑的味道!”离诉洡双目直视前方,提醒某个还领着自己衣服后领的人。
离诉洡的声音很好听,语速不快不慢,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然,少年听到离诉洡的话,脸刷的白了一层,几乎是立刻把人放在地上,向后退去三步,好似离诉洡是什么毒蛇猛兽般。
少年这一系列动作极快,比刚才单手提离诉洡时的速度还快,池绯影心底对少年顿时刮目相看。
一步,二步,三步......
池绯影看着离诉洡冷着脸,脚踏着台阶,缓慢的向她走来。
咽了咽口水,池绯影将目光从离诉洡鼻梁往上移动。披风下的手不由紧握,心底很想冲着来人怒骂:看什么看,再看,我戳瞎你的眼。
“影儿。”池绯影正与离诉洡深情的对望,却被慕伊殇的声音打破了。
池绯影扭头看向身后来人,一只手指着离诉洡,疑问道,“爹爹,这个人是谁?”
慕伊殇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池绯影身边,眼里露骨的厌恶直直盯着离诉洡,上下打量,好似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人。
离诉洡当然是瞧见了慕伊殇眼里明显的厌恶,在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人打算采取不理会的态度,反正这人最多就是言语上侮辱,而且多半不会直接针对他。
“你爷爷,莫不是对你疏于管教,没教你基本礼数?”慕伊殇甚是不满意离诉洡的态度。
池绯影眨巴眨巴眼,在慕伊殇和离诉洡之间来回看了看。这离诉洡怎么就得罪慕伊殇了?难道是?慕伊殇瞧见她和离诉洡深情对望,吃醋了?
离诉洡闻言,立刻上前行礼道:“孙儿慕诉洡拜见叔公。”从此刻起,他不在是离诉洡而是慕诉洡。
轰!池绯影脑海里一片空白,离诉洡这一声叔公,让她彻底懵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慕伊殇原名离玄嫣,闰王爷离鸿润的堂弟,而离诉洡则是闰王爷离鸿润的孙儿,答案已经很明显,叔公这个称呼慕伊殇担当得起。至于离诉洡为何称自己慕诉洡,估计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慕伊殇一想到面前之人是某人的孙子,冷淡道:“玥凝宫可不是你享福的地方,若犯了宫规,就算你爷爷来了也救不了你。”言下之意,不会拿离诉洡当上宾款待。
“知道了。”离诉洡小脑袋点了点,很有礼貌的回答。叔公对他的态度已经算好的了。
慕伊殇挥手唤来两名侍卫,吩咐道:“带慕公子去清漪院。”
“是,属下遵命”两名侍卫躬身立刻应道。
“等下!”离诉洡对叔公把他安排在清漪院,略有些不满,玥凝宫有个地方很适合他,并且他也很喜欢,开口道:“叔公,孙儿想住在芙蕖阁。”叔公本就对他心存芥蒂,也不在乎这一件。
慕伊殇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将离诉洡扔到骨尘山崖底,咬牙:“不可能。”
被人毫不犹豫拒绝,离诉洡并不在乎,把目光落在面前与他一般大的小女孩身上,抿嘴微笑。
池绯影很不爽,真的很不爽,离诉洡此人果然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瞧,离诉洡望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唇角绽放的弧度是那么的让人沉醉。可是,知君莫她深......莫她深啊!万没想到这么小的离诉洡便学会了多年后的习惯性动作。
离诉洡有个习惯,喜欢对着人抿嘴笑,目光里面的温柔可以融化人,唇角绽放的弧度让人深深为其沉醉。前世私下深度关注离诉洡六年,每当他如此对着某人抿嘴笑,实则表达其内心极度的不满;如果是对着某人冷笑,那么这个人十成是活不成了。
池绯影看着离诉洡对着她抿嘴笑的样子,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掐死。
她愣是不明白,一个换院子的问题,怎么就逼着离诉洡对她笑了?
“侄儿见过小姑。”七、八岁年龄,长着一张与某人极其相似的脸,还有叔公来时脸上挂着的微笑与眼中毫不遮掩的宠溺。这一切不难猜出,面前这位披着披风斗篷的女孩,便是叔公捧在心尖上的四女儿池绯影,按辈分他该唤一声小姑。
一声小姑喊得池绯影触不及防,轻扯嘴角,忙摆手道:“不必多礼!”几乎是潜意识的把面前这位看成了六十多岁的离老头,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离诉洡对着池绯影好一番凝视后,感叹道:“小姑这模样,他日定是倾国倾城。”抬头对上叔公怒目而视的眼睛,“叔公,孙儿的话可赞同?”叔公你输了,在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胜负便已定。
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池绯影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心中对离诉洡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魔鬼离诉洡,尽然赤裸裸的威胁慕伊殇。
慕伊殇如何会不知,一开始他便输了,纵然藏得深不见底,已成逆鳞,怎还沉得住气?慕伊殇面色阴沉,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冷淡的说道:“芙蕖阁内任何东西都不可移动。”
叔公会妥协早在离诉洡意料之中,“叔公,尽可放心,除了孙儿与忘忧的房间,绝对不会动芙蕖阁里的一草一木。”
“如此甚好!”慕伊殇弯腰拉起池绯影披风下的小手,略有些微凉,心想是天气寒冷缘故未曾深思,牵着人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