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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旧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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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旧屋二字,似有心头抑扬顿挫一明之感。微微哂笑,低下头来,独自玩味着拆字游戏。
一日为旧,此时正夜沉,或许可以稍稍早些,在霞光依旧淡黄嶙峋的残云下,天似苍穹,笼盖四野,坐于屋内聆听药师经,清静而光明,抬头低头间,天欲破晓的黎明一瞬流淌到这黄昏,一日的禅化脱出胎尘,旧字恰好显现的及时应景。龙头凤尾,且不说猪肚,一日一晨一昏就此过去了,旧此来临了。最好是在老屋内,格子扇的百叶窗,满庭芳的院落和斑驳了的坍红墙头,有把老藤椅,有壶温热的茶,读一本古线装的书,扑面而来的温情,把人的回忆拉向最深处。还可以煞有介事的叹息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尸至此成屋,旧梦残睡难消,能在睡梦中长眠也算是一件幸事。寿终正寝与梦里棺材一样,带着吉祥的意思。慈眉善目活到百岁,然后安然长眠,躺在宽阔的漆黑大棺木里,最好是在冬天,寿衣寿靴绣着龙凤呈祥等牡丹富贵图样,孝子贤孙跪满堂前,乌压压的走动人群显示着人丁兴旺。若能生在清末战前,做个宅族里金玉满堂的小脚老太太,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临了又可以入土为安,有几分惬意的况味。老屋和朱漆的高檐木门,雕木的檀香盒子或者花漆的木盆,古人人生玩味的情趣,中国古典文化底蕴的欣赏,且有着极美的美感。
从北宋官瓷均窑,元花青瓷,到清八旗子弟逛到琉璃厂子里淘寻古玩珍奇,要说会玩会吃会乐这些子弟倒真开拓了一种带有京味的文化。甩着长辫子,提着鸟笼子,拖着音儿舌舌的京腔相互打招呼溜鸟攀炎附热,一入茶馆小二高喊着拂袖打千儿爷几位,看起来倒比僚袍打拱作揖更多了几分奴性的。康熙、雍正、乾隆时期也出来过好瓷器,其间品种繁多,千姿百态,造型上追寻古拙素雅,风格轻巧俊秀,精究细考有得一拼。可惜这些阁老遗少们还是想多淘得几件更为古懂的东西摆在几架上堆在库房里,不禁怀疑起来,附庸风雅莫不是在这时盛行的么?
禅的左边是衣,权且当作布衣,左边一个单字,可见其单薄,也足为其淡薄。布衣单薄,禅是适合众人而悟的,竖起心来我为悟,在一日尸庐的旧屋内,淡薄的古朴,何其不明?
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在成佛前是迦毗罗卫国一位王子,岁十九出家修行,时三五菩提树下启佛教,年八旬拘尸那城示现涅盘。释迦牟尼佛心咒曰:达雅塔嗡牟尼牟尼玛哈牟那耶□□。如来德相缘起本心,这与庄周的清静无为多少有点瓜葛。静字一青一争,无为而无争,无争而是清,诸青则是静,静顿其首,刚在悟。菩提是梵文一词,译过来寓涅盘绝端,以佛之菩提为无上究竟,故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想起《西游记》里的菩提祖师,白发鹤颜,颇有仙人模样,待为孙行者取名,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悟字,悟空恰由此来。菩提树为桑科榕属植物,树干笔直,树皮为灰色。树冠为波状圆形,具有悬垂气根。远观近看它姿态腾腾如盖,虬枝劲帑,挺有佛之容纳肚腹胸怀。我最喜的还是它的叶子本不惹尘埃的秉性,以及菩提纱制成的叶脉书签。当想,菩提树下再坐一老尼的意境也挺妙的,妙就妙在不可言的佛陀檀珠中,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冲出云霄,直达宝殿,不知玉帝老儿可曾听见。
布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给丢过来的拈花小轩杜撰个芸卷而已,自吟为老屋门楹上联道:禅茶一味苦,下联接:韵茗两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