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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印象三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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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告诉我,未见我之前的印象是那种特有气质的人。我很诧异的发痴似的问为什么,朋友那股愤恨油然而升,拿指要戳我样的忿忿不平,常听她们多说起你,应当颇有才华的。有人夸奖自然是好的,我进而厚起脸皮献媚问现在呢,这下朋友便连连念珠似的发炮说,见了之后大失所望,简直浪费我的想象。这似乎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勿要恼勿需气,自然而然的笑问道这又是为何。这下朋友真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却依然不吝赐教似的吐出四字:衣服太旧。
这个答案忽起的索然无味,听罢不言独自走进屋里看书。老板取书时带来一只柚子,被小方拿刀刨开切成四瓣四人瓜分,柚子太酸,还在倒牙,只好喝杯水冲灌。现在独坐室内既看不得下去书,又缠绵于往事中,朋友的话又萦绕耳际,简直乱了天。没有吃柚子时的空白欢乐。厅内电视剧的声音穿过黄杨木门直入心里,数分钟前还在掰着柚皮吃着柚果,时而抬头白了两眼俊男靓女,以这情节确实不感冒,偶尔瞅着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属无奈,那么独自的时候还是想一想自己吧。
我是个挺自恋的人,在无人的时候会做出种种大胆的举动来。比如很邪恶的跳个舞,哪怕是兔子舞,不成像样。会对镜很不屑的一甩头发,仿佛很潇洒的做了回侠客。最多的还是一面看着影中的自己,一面遐想神游,忽而到了长江头,忽而落在莲花顶,忽而跑来大沙漠,忽而勇攀高峰岩,忽而驻扎在军营,忽而穿过原始林,忽起拿起手术刀,忽而空白默发呆。这世间的种种角色,都在我的意念中感受了一番,我在家发呆的时候我妈妈发觉了会骂我神经病,猛然一喝或者当头一棒把我吓回来,当真不怕把我魂魄撞飞的。
像我这种人其实是最没自信的表现,人前一个模样胆小腼腆害羞,人后一个模样癫狂自美欢呼,现在有个词叫闷搔,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的。
读高中的时候同桌小白在相识不久的相熟后曾小心翼翼的说过两句话给我听,一句是我闷,一句是我冷血,且不是一般的冷血,后来升级为二般,再后来升级为三般四般。仲春的夜晚已没有了寒意,打开的窗子吹进来习习清风,夹裹着柳絮的味道飘飞过来,这样的夜似乎有流萤更好些,追逐的火虫柔光点点,那种温情在春夜素晚该是多么的醉人浪漫。我对着小白无声言笑,我想那晚我的眼神有比以往都要沉寂的东西,只是她未读懂里面备至的呵护。人生里有多少个可以铭记的美好时刻,可以在回忆时清新扑面,而且是发生在春事里,万物萌都在萌动着精灵般的韶华,祥和之气虅蕴在每一秒的空气中,我笑的真的很开心,她的模样也从此留在那晚风雨永远洗不过色的春归花月夜暮之中了。
小白说我闷和冷血也不无道理。原因是开学始她晚来两天,初进班时座位已近乎人满,恰好我身旁无人,老师只随手那么一指我俩便成了同桌。我正在看一本书,没有顾及她的到来。风尘仆仆然后落坐,她的步子引来呼吸一阵紧蹙。走出的心中不满,走出的胸怀一股恶气。小白很浮躁,在我们相处的两年里她一直未变,而且很率真,我喜欢她的这点。当学校的钟声换成了电铃,我怀念读小学时桐树下的那口吊钟,每到下课由各班老师飞快的走出敲打报鸣,老师们既有矜持的妙龄少女,也有鬓白的半发老者。敲钟之人不同,所发之音也不同,时而声长重重,时而急短促促,前者是老者,后者是佳人,心中所审世的阅历不同,对生活的态度也不相同,前者无所谓期盼,后者无所谓闲嫣,那钟声也就念念悠悠融合了天地妙馨落在心头。
小学的时光在童年里飘忽,中学的时光在年少里过渡,高中的时光紧迫在日子里。我还是比较怀念小学和的初中日子,宛然一副画卷,似那小童捉碟。先是纯真烂漫,进而渐怀心事,青春在开始悄悄悸动。那节小白不停换问我时间,我缓慢而又沉稳的为她报时,那晚我的心态真的很好,平和的恰如四象之气。小白真的很琐碎,她终于重复问到我发烦,抑或是那节课也真的太过于更繁。皱起眉头为她报时,夜晚的自习似乎也真是太长了,至此,我仍未举目望过她一眼,记住小白,先从她的声音开始的。
我很少说话,一半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一半是因为心烦的原因。涵养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可以控制住人,当然需要功夫,发腻却不发火。我在班内人缘极好,水有人接,东西有人拿,而且不须我说话,所以便更加的沉默了。
所谓人心换人心,这极好的人缘也是修来的。后背有人捅捅,四面传来呼唤,爹妈取的名子被老师给改过之后还是没有白叫的。捅后背的有可能是借刀子尺子橡皮的,唤名子的有可能是要书要参考要答案的,我很乖的养成了惯性,低头不误盯着字,一爪擎着东西等人拿。桌间邻里配合得也相当默契,递个手便传了过去。向来我不喊人,要么接纸条,要么听人喊,大多是因为喊也白喊,声音太小,越喊越到喉咙里,干脆装哑巴算了,反正我一张口也会有听得揪心的人跟着气势磅礴的代为答话的。
小白气急时狠狠的白我两眼,冒恨一句:桌,你咋就不知道答应下呢!距离那么近,转面尚且可碰头,这力气该省还是要省的,惜福才会养身呐,我若说出这句,她撞到南墙的心也死成灰了。每次她呼唤我都在听着,只等着她接下向下说而已,只是这丫头太过于盛情。如此这般,在她面前我不想不闷不冷血也是极难的了。但我们依然相处愉快,其情浓浓,左边的桌说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奇迹,或许真是这样,有时还会羡煞旁人的。
时间越过越淡,快乐论段分隔,人都需要在心中留点什么东西的,否则也毫无乐趣的。已经不肯轻易把秘密说出口,独自一人的时候,铺开白纸,用细触的笔尖写下祯页字迹,看它一点一点飞扑出一颗心的世界。关上灯,找出火盆,划破火柴,看跳动的火苗点燃起蓝色轻烟,旋即又瞬间倾化黑烬,我的面庞映照在灼灼的昏慌里,若是再旋起的音乐唱出张国荣的《倩女幽魂》,怎奈不叹出是一部人鬼情未了矣。
二零一一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