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君心不敢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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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吃过晚饭才回去，我想她不是害怕面对那个与她共享了丈夫的女人，她只是不想回去。她虽是哭着来的，却至少是笑着离开的，我心里也甚感安慰。八福晋一走就换我胡思乱想了，我回忆着史料中对于胤禟的简介，却突然想起他不仅是个妻妾不少的男人，也是个子女甚多的父亲，六个女儿八个儿子算不算多？
啊，原来他还有八个未出生的孩子呢！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是不是我记错了？我抹掉眼泪，眼中却又泛出新的波澜，当年翻书时的样子像是有慢动作似的在我脑子里放缓，我笑着对朋友们说，九阿哥真不愧是个商人，生孩子都要又顺又发的……
原来我一点儿也没记错呀，我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为他生八个孩子来证明他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移情别恋吗？若在历史上那八个孩子都是小妾刘氏生的，我看了那些资料一定会感叹胤禟的钟情而不是耻笑他的滥情，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厌烦我、抛弃我，到别人身边是不是？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越想越激动，情不自禁用手按住了心口。如何才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如何？如何才能留在他的身边？如何？我能改变历史吗……我不能这样做！那是怎样，要我与人分享他，分享他的爱？
不要！我一下大喊出声，整个人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伸手要扶桌边儿却没扶住，身子一软就没了意识。
待我醒来，已经躺在床上了，小桃和小春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满脸担忧的看着我。我一笑，瞧你们吓得，真没出息，我不过是瞧见有只虫子往我衣服里钻，吓晕了罢了，别着急嘛！
小春这才释然，明明是主子没出息，让只虫子都能吓哭了，接着又晕倒吓唬咱们！
小桃也深呼一口气说，怎么办，已经派人去找了爷，估计爷给吓得更厉害！
我一听小桃提胤禟心里就又绞痛起来，刚好胤禟正从外面儿掀帘子进来，几步就走到床边儿，小桃她们赶忙让位置，胤禟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抚上我的脸，焦急地问道，醒了，可是哪儿不舒服了？又问旁人，大夫怎么说的？
小桃在旁接口道，大夫说没什么事儿，就是一下子怒火攻心了，好好休养就没事儿了，连药都不用喝。说完拉着小春闪人了。
胤禟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八哥家里多大点儿事儿，人家两口子吵架都没怄晕了呢，你晕什么啊！吓死我了！说着拉我的手在他唇上一吻。
我眼泪马上下来了，几乎又要忍不住地难过，却只能一撅嘴撒娇说，都让你也不脱了外袍再进屋，刚刚我在屋里瞧见指甲大小的虫子往我衣服里钻，我能不晕吗！现在还害怕呢！都赖你！说着抽出手捶打他。
他笑着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抱紧说，我当是什么能让你怒火攻心呐，原来一只小虫就行，以后为夫的一定好好保护娘子不再被那小虫子吓哭了吓晕了，可好？
我靠在胤禟的肩上，眼泪不住地滴落到他的衣服上，咬住嘴唇不能发声。
胤禟浑然未觉我的异样，一边轻轻摇晃着我一边继续说道，本来说要陪着八哥通宵喝酒解愁的，一听你晕了，我立刻抛兄弃弟地赶回来了，是不是很感人？
我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不知哪一日就是你抛妻弃子的时候了啊！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下落，只能紧紧抱住胤禟，享受这种倒计时的幸福。
当晚我终是没将那句“我爱你”说出口，只怕日后回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认真会笑话自己如今的痴傻，胤禟也好似想不起这事儿来，只怕他以为八福晋的感情故事影响到了我的心情，让我一时有了困惑，没有心情对他说。
我只当自己真的痴傻了困惑了，绝口不提我的担忧，只将与八福晋的谈话，我的忧虑告诉了他。胤禟倒觉得我做了件好事，他说八阿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必须有后，其实八阿哥也知道，找别的女人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幸有八福晋开这个口，不用八阿哥自己提反倒伤了八福晋的心。
人都是不爱听现实的真话，我也不例外。原来八福晋也被几个阿哥们算计在内，我倒庆幸八福晋以为是自己有负八阿哥的深情，这总比某日八阿哥主动对八福晋说他等不了了，等不及想要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了的好。那张氏与毛氏又何其可怜无辜？且不说孩子一定会被八阿哥抱给八福晋养，八福晋那么厉害的人日后哪能能让她们再见到自己的丈夫儿子？原来在这场游戏里输的都是女人呵。
这日之后，我病了。没人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人顾得上我。八阿哥府上的张氏很快就传出喜讯，这间接证明了真的是八福晋不能生，而不是八阿哥的问题，八福晋又来找我哭了几次，我除了安慰还是安慰。她对大家说她是“贤妻”不以为然，却很认真的告诉我她和八阿哥的感情更好了，八阿哥答应她生完孩子就送那些女人出去。呵呵，果然。
胤禟最近很忙，皇上不在京中，他们八爷党的活动也多了起来，他作为组织的经济核心，自然也该尽心出力。他每日回来与我甚至说不上几句话就会累得打呼睡死，更多的时候是醉着回来。我当然十分心疼，可又偏偏阻止不了他走向那已知的命运。胤禟的熟睡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我常倚在窗边儿一坐就是一夜，整晚上整晚上地掉眼泪，胤禟问起就说没睡醒，眼肿了。胤禟常常惊讶我怎么能早起到叫他起床了，要知道以前我虽也早起，但都是他叫我，他不可能知道，有那么多个夜晚，我根本没睡。
我想明白了自己的答案，若是有天胤禟真的变了心，我便将孩子托付给八福晋，再了结此生，运气好的话我还也许能穿越回去，若是运气不好回不去，死就死了。
晚上睡不着，白天我却老是打盹儿，有时错过了饭点儿就不吃了，吃也吃的很少，看到饭菜就想吐。小桃她们将我的情况告诉了胤禟，胤禟兴奋地以为我又怀了，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他对孩子的渴望让我更加笃信日后他对我移情别恋与别人生那八个孩子是迟早的事，我心里又添了一桩心事。
我只能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弘晸，他如今断了奶，我更加注意他的饮食，要好消化，要健康均衡，我将这些统统说给奶妈、容嬷嬷、还有小桃小春听了，想着如果我走了，她们是愿意继续好好照顾孩子的吧。
我很快就清减了下来，到了五月初的时候我已经瘦了能有快二十斤，由于跟胤禟说我这是有计划的产后减肥他也没多注意，只说我无论胖了瘦了都好看，他都喜欢。我想他日日都能见到我，反倒觉不出我一下子瘦了许多，怕是这样的吧。
跟随康熙南巡回来之后，宜妃叫胤禟带我和弘晸去宫里小坐，我想着，果真就跟《康熙微服私访记》里演的那样，邓婕饰演的宜妃娘娘还是真总伴君侧。
从打趣我的董鄂氏，到关心我的宜妃，甚至五阿哥和五福晋，所见的每个人都说我清减的厉害，问我是不是病了，我笑着回说没有，说我是怕从前的衣服不能穿了太可惜才刻意减重的，五福晋却笑着问我，妹妹不会是为了讨九弟的喜欢才这样努力减重的吧！
我笑着望了一眼身边的胤禟，他样子却怪得很。
宜妃笑着说，快抱来孩子给我瞧瞧！我将孩子递给站在我身后的小春眼前，她却没有反应，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果然是五阿哥胤祺。我打趣道，小春真不愧是我的人，第一次进宫也跟你主子我一样到处看不够！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小春忙将弘晸抱给宜妃面前的嬷嬷，那嬷嬷又抱给宜妃看，我想着，这流程倒真是复杂。一面偷偷注意起五阿哥胤祺，他的眼睛果然绕着小春打转儿，好明显，五福晋怎么可能没看到？也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权利，三从四德是女人的悲剧。
我很同情五福晋，也很可怜小春只能和喜欢的人偷偷对视、偶尔相见，唯独不明白这在政治上不犯错误的五阿哥怎么在感情问题上也跟这些兄弟们一样不吃亏？瞥见胤禟身边的董鄂氏，我好像又没什么心情同情别人去了，不知道我是狗熊掰的第几根棒子？我的嘴角泛起苦笑，女大不中留，我想我该和小春小桃好好谈谈了。
五月下旬的御花园，月季、玫瑰、芍药、紫薇花就要开尽了，茉莉、白兰、扶桑、石榴、木槿却有含苞欲放之姿，我同胤禟携手走在花间，跟随着他的脚步，什么都不想去想。闻得花香扑鼻，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他突然拉着我的手抬高胳膊，推着我的身体在我俩胳膊下的空当里转了个圈儿，好似交谊舞那样。
我突然来了好心情，瞧见四周没人，拉着胤禟摆成跳交谊舞的姿势，让他将他的一手扶在我的腰间，一手和我的一只手握在一起抬高，我的另一只手则搭在了他的肩上。我才同胤禟轻晃了几下他就投诉这花盆底踩人太疼，我将胤禟引到更隐蔽的花间角落，将鞋子一甩，小心的踩在他的鞋上，这当然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怕摔倒，只能窝在胤禟的怀里枕着他的胸口，我两只胳膊都搂着他的腰，他也用双臂环着我，交谊舞跳成了慢摇。
虽然亦步亦趋是个类似于人云亦云的贬义词，可我实在找不到字面意思更恰当的词语形容当下的我们了。我们好似许久没有这样贴近了，胤禟很得意，我也很惬意，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就跟偷情一样刺激，作为胤禟的小妾一枚，也许，这就是偷情，我享受着这种偷来的感情，随着胤禟的脚步将一首邓丽君的《思君》轻轻唱道：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胤禟，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隐忍的女人，我只是个软弱脆弱的小女人，想到你会抛下我去找别的女人，同她一起欣赏这良辰美景赏心悦事，也如同对我好一般地对她好，我简直要嫉妒得发狂了！
我不想失去你，可我无力也不能改变历史，我不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明早一下子醒来或是瞧见更合你心意的人就会理所当然的喜新厌旧，我只能将我自己的心永远保持在越来越爱你的状态。
我爱你，可我说不出口，我太害怕了，害怕你不爱我，害怕失去你，害怕如果告知你我只是一缕幽魂你会怕我，害怕如今的一切都有如过眼烟云眼成为你漫长人生中可有可无的一小段往事。那么多的心事我却找不到一个人倾诉，你更是不行，我只能将这寸寸相思，将这执着的夙念化作眼泪，胤禟，我该怎么办？我该诚实的告诉你，我今日并非偶然的伤感是因为你未来必然的抛弃吗？
胤禟胸口的衣裳被我湮湿了一大片，他用手轻拍着我的背说，都是我不好，前阵子忙得顾不上你，你消瘦得这样厉害，还要别人说了我才发现，让你受委屈了。说着在我额头一吻。
我这才了解了胤禟刚刚那怪异的眼神，原来他是在怪自己没有重视我有如生病一般的消瘦。心里更加酸楚，胤禟，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日后又为什么要抛弃我？胤禟，我的胤禟啊！我轻轻捶打着胤禟的后背，哽咽得再也发不出声，直到心口又隐隐痛了起来，如同一股将胤禟从我身边带走的力量，将我推入黑暗的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君心不敢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