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过其时之宁不相识》不若不见

9、故事背后的故事

　　“铜山西崩，灵钟乐应”，说的是未央宫中的一口铜铜无故自鸣，群臣大惊，以为不祥。东方朔指出这是铜矿山崩所至。后查果然如此。东方朔曰：“铜出于山，气相感应，犹人受体于父母。”帝叹曰：“物尝如此，何况人乎！”

　　苏墨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妈妈生病住院，需要做一个小手术，直到手术前外公告诉他，他才知道。为什么有感觉到夏依然喜怒哀乐的能力，却不知道妈妈抱病在身，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呢？为什么能记得夏依然的生日，即使她不在身边，到那天也还是会惦念，默默地说上一句生日快乐，却不记得父母的生日呢？

　　妈妈病了，做儿子的本应很担心才对，但他却并没有感到那样的忧心忡忡。为什么？难道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妈妈吗？苏墨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其实他和母亲的感情很好，从没有什么隔阂，在她面前也没有什么秘密，就连他爱夏依然这事妈妈也知道。

　　可苏墨知道，如果换成生病的是夏依然，他知道了一定会感同身受的难过。相对而言，对自己的母亲，他觉得自已的态度简直就是冷漠。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可男孩子呢？娶了老婆忘了娘。

　　一直以来，苏墨都认为那种特别的感觉只会在夏依然身上他才能找到，可有一天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

　　那天早上，他坐在教室里感到一阵阵不安。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又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可是什么事情呢？他在纸上写下语、数、外、史、地、生、政、理、化、生，仔细想了想，所有这些科目的作业都完成了，难道是夏依然会出什么事情？不，这也不是对夏依然的感觉，那到底……他忽然意识到，是秦雨歌！怎么可能呢？为什么预感会和秦雨歌联系起来？

　　体育课快下课的时候，当苏默看着一颗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正砸着秦雨歌的脑袋上时，他心疼不已。

　　远远地看着秦雨歌蹲在地上，双手按在头上，苏墨心里五味杂陈。他终于开始意识到秦雨歌在心里不只是个妹妹，无论他怎样克制自己的感情，她都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秦雨歌突然和杨建华分手了，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却发现她又和一个高二年级的男生出双入对了。好事儿的学生，扎堆在窗户边往下望，看着秦雨歌和那男生在操场秀他们的恩爱。

　　那男生留着一头长发，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皮肤黝黑。怎么看都不能和帅气的杨建华比。

　　苏墨听到过许多秦雨歌的闲言碎语，见到过不少人在她的身后指指点点，他心里讨厌这些人，甚至想上前去教训这些只会说三道四的乌鸦。他知道同样经历过这些的夏依然的痛苦，同样也就理解秦雨歌的苦恼。她们在人前风光闪亮，内心却饱受煎熬，恨不能一死了之。

　　秦雨歌和杨建华在一起的日子看起来是那么甜蜜，可倏然分手后，她就立即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全校的头版头条。秦雨歌又给别人添了条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发生在别的女生身上，苏墨也会觉得那女生很不堪，或者干脆地说，那就是不要脸。他也不能理解这样的秦雨歌，但却相信她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学校组织同学们听了一场报告，演讲的是著名军旅作家高玉宝，他的《半夜鸡叫》可谓家喻户晓了，“周扒皮”几乎成了剥削阶级的代名词。

　　高玉宝老先生在演讲中批评眼下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是好，不知什么是坏，不明是非。这一点苏墨深有同感。当他听到高玉宝讲述断腿战士奋勇阻敌的时候，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可身边的同学竟发出了极不和谐的笑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苏墨想不通。

　　几天后，学校号召开展谈论高玉宝报告的主题班会。班会上，班主任专挑最后一排的学生起来讲话。其实他们的口才很好，平日里上课的时候比老师的话还多，但这时候语不成句，总要班主任给他们加上几句才能把话说完整。

　　“从……看来是为了国家”一位同学站起来，好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有的同学憋不住了，笑出声来，其他同学也开始忍俊不禁。

　　班主任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开启攻击模式，口沫横飞，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通。结果这一堂班会就变成了批斗会。所有人体无完肤。

　　苏墨也听出来班主任那句“男生小气，女生泼妇”是在翻他和陈雪的那档旧事。他心里难免生出些闷气。班主任不知道陈雪自习课上问苏墨题，他不说话，陈雪就大骂他不是男人；每次苏墨进出座位，陈雪都要乱吼乱叫，苏墨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发下的卷子，陈雪又自己藏起来，不给苏墨，他也没计较过。就连陈雪打了他一巴掌，又要找人修理他的事，他也从没想讲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原来只是说起来容易。

　　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像看到的那样。

　　高玉宝不就是个例子吗？所谓的著名军旅作家只写过一部作品。这倒也不算什么，玛格丽特也只写过一部《飘》也不影响她文学史上的地位。可高玉宝的这一部作品，完全是别人写的，因为政治原因署了他的名字而已。就连故事里那个顶顶有名的“周扒皮”也根本是杜撰的，子虚乌有的“半夜鸡叫”却害了很多原本无辜的人，在那个年代里饱受欺凌，没有容身之地。

　　外公告诉苏墨说，故事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真的是这样吗？有多少故事比生活精彩？有多少故事，我们看了开头，猜不中结尾？有时候隐藏在故事背后的故事，才是真正的精彩，只不过它只被少数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