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落花流水》郑良霄

19、第16章 棋局之外

　　事实证明，临睡前的神仙会是很费神的，第二天一早，三个姑娘都是睡眼惺忪，人也东倒西歪。

　　可苏槿今天还得去接城外回来的师弟，一大早给她一闹，另两个只得跟着她一起早早起床。苏槿现在是时时计算着人手够不够，摆出跃跃欲试想大闹一场的架式。看得小文直皱眉头。

　　“你都不问我到底想怎么干？昨天是谁一直在我耳边碎嘴说这不行那不可的？现在怎么不唠叨了？今天一早你可真反常。不会是因为昨天突然开了窍吧？”小文还没说什么，苏槿倒先对小文嘟嚷起来。

　　“开什么窍？”小文不懂。

　　苏槿“切！”了一声表示不屑，又认认真真对小文说：“你第一次见到我师傅时，那眼神就把你全暴露了，休想否认！救师傅是我的事，我师傅也只是我的师傅，不是你的，你若只是像水菱想钟二那样想想，也还罢了，若是敢和我抢……”她示☆威似的冲小文晃晃拳头。

　　小文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苏槿一点也没有姑娘家该有的衿持，真不知柴先生平日是怎么教育她的！“你不用这么慌慌张张，不过就这么点事，苏二公子今天会找你的。到时自然你就消停了，哪用我再唠叨，”小文嘲讽地说。

　　“他？”这回是苏槿没明白。

　　小文想，昨天自己当着她的面给了钟纭暗示，钟纭明白了她都没明白，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只说：“劫狱是最难的方法，到时还是听听钟公子的吧。”

　　“什么呀？为什么要我听他的！”苏槿歪了头看小文，“我最讨厌你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象知道什么，可每次都不说出来。”

　　“这本就是你们的事啊！为什么要我说出来？”小文心想，这只怪你自己一贯粗枝大叶，我偏不告诉你。

　　苏槿瞪她一眼，“和你这人说话真费力！不和你说了。”扭了头。对水菱：“你呢？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怕他们还在找我，钟公子也说，此事关系到任大人那样的人物，我得先藏两天，不能乱跑的。”

　　“对，水菱在这儿守屋子，在我们回来前备好凉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房东大娘，没事别出去。”小文也说，眼珠子却在滴溜溜乱转。

　　钟府里，钟纭和钟绣在一起等小文，兄妹两个都在吃着零食。

　　钟纭坐在桌子上，两条腿还不规矩的一晃一晃。

　　“呆子教授来啦，要不要也吃点？”钟纭把一盘蜜渍李子端起来，伸向小文。

　　小文摇摇头。“你今天没什么事要忙吗？”小文很怀疑的看着钟纭。

　　“事？什么事？”钟纭的痞笑又挂上了脸，“我是个闲人，没事的。”他在装糊涂。

　　“好吧，你闲你的，我要开始上课了。”

　　“还是教《诗经》？算了吧，绣儿她根本就和你不一样，她，最需要的是玩。”

　　“我知道，可是……”

　　“没可是。”钟纭斩截地打断她，“咱们一起玩！”

　　小文睁大了眼睛。

　　钟纭得意的把腿晃得更厉害了，但看到了小文的犹疑，又敛了那狐狸般的笑容，正色说：“不对，是共同教授绣儿。嗯，琴、棋、书、画，我们一起教绣儿下棋吧。”钟纭掰着自己的手指装模作样。“琴，你自己也说不怎么样；书，你的字是用来刻书的，太古板了；你不能只教我妹妹画画吧！”

　　小文听懂了她的意思，“下棋就下棋！”小文起了好胜之心。

　　“好！”钟纭从桌上跳了下来，“我去取棋，我们手谈一盘，等我。”钟纭满脸得逞的快意。

　　小文明知上当，却也无可奈何了。这家伙是柴先生的棋友，棋艺想来是极高的。自己倒不是怕输，只是被这家伙嘲笑的话，怕是不好过。

　　果然，连钟绣都在一边同情地说：“下棋，我爹和大哥哥总是输给哥哥，所以，下棋最没意思了，两个人在桌边坐半天，然后都是哥哥赢。”她的意思，小文必输无疑，是自找没趣。

　　“啊，钟小姐想学下棋吗？”小文随口问钟绣。

　　“我讨厌下棋！”

　　“我想也是！”

　　两人说着话，那边钟纭高声喊：“娘，我的棋呢？”

　　“什么棋！”三夫人从房里走了出来。

　　“就是我常用的那副象牙的围棋啊！”

　　“前两天，你和你大哥下棋时，被你妹妹撒掉的那副吗？”

　　“啊！”钟纭和小文身边的钟绣同时叫了一声。

　　钟绣吐了下舌头，“糟了！是被我扔了！”

　　“扔了？为什么？”

　　“大哥哥和哥哥上次在凉轩下棋，他们都不陪我玩儿，我生气了，就把他们的棋扔了。”

　　“扔哪里了？”

　　“就随手向凉轩下边一撒。到处都是，拣不回来了。”

　　钟纭冲进来，“棋下不成了。”

　　“啊！”小文的脸上在表示遗憾，心里却乐坏了，未战先怯，小文自认已经输了，可好歹没给钟纭这小子嘲笑自己的机会。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钟纭又对着四下的仆妇丫头们说，“去凉轩！”

　　“下不成棋了。”小文提醒他。

　　“那也不能闷在这屋里。”钟纭推了一把钟绣，“还不出去，死丫头，平日里就你最野，这会儿装什么闺秀。”

　　小文皱了眉说“你妹妹是大家的小姐，你不能……”

　　“天哪，难道都得教得和你一样呆头呆脑你才满意？”钟纭打断了小文的唠叨，又突然逼近小文，上上下下打量她。

　　小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钟纭的凤眼里全是调侃，故意又逼上一步，“你，还是做独一无二的沐文之好了，这世上唯一的小呆子！只适合你！”

　　见小文不知所措地仰头看着他，他又坏笑起来，“怎么，还不服气？”他在自己胸口比了一下小文的身高，“这么个小东西，还喜欢强出头管闲事，管吧，又管不到点上，初次见面还坏了我的事。”他又逼近一步。

　　“那次是我不好。”小文有点沮丧，再向后退，已经快靠墙了，她知道钟纭是故意的，可此时她一想起那件事，多少怀了内疚，一时有点乱了方寸，“我并不知道这事背景如此复杂，不知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钟纭双手抱胸，歪头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下，“好吧，以后我会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要我做什么？”小文有点戒备地。

　　“还没想好，先记在账上，等我想到了再对你说。”

　　小文苦了脸，“那可要快点啊，我不想总欠着你。”

　　“那可说不准。”钟纭得了意。

　　小文眼睛左瞟右瞄、紧张琢磨下一步如何躲避。

　　钟纭突然退了身，回身拍拍钟绣的脑袋，“好！好！都快走吧，你们还嫌这屋子里不够热？”他开始向外赶人。

　　这边笑闹之时，屋里的人谁也没注意门外的四夫人，她早站着看了他们好一会，仆佣们从她身边经过，都只欠个身，没人特意与她打招呼。

　　见屋子里三个少年马上要出来了，四夫人悄无声息的转了身，离开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凉轩方向，小文跟在最后，她的眼睛开始乱转，今天这是个机会，也许可以乘此四下里看看。

　　到了凉轩，钟纭把桌上书和纸都向旁边一推，摸出一把细棍，在桌上一墩，“谁来玩‘挑棍’？”

　　“挑棍”就是把一束细圆棍抓在手中，竖在桌上，手一放，棍棍都互相压着散在桌上，玩的人轮流一根根的挑起，以不碰别的小棍为胜。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小文可不好意思玩它。不过，钟绣一定会喜欢。

　　果然，钟绣高兴得拍起手来。

　　小文看他们兄妹开始玩，也不上凉轩，一个人沿着凉轩边的小径弯过去。小径边的草丛中，果然能找到或黑或白的几枚棋子，小文一一拣起，一枚枚地细看。

　　钟纭在凉轩上喊：“小呆子，别拣了，找不全的，我再买一副就是了，上来玩呀！”

　　小文朝他笑了一下，“我想四下转转。”

　　“转？转什么？”钟纭扔了手中的小棍，笑着从凉轩上直接跳到小文眼前。那凉轩到小文眼前，少说也差个十尺出头的高度，钟纭这一跃，倒是身姿矫健。小文心里暗暗喝采，她一直小看这个公子哥儿了。

　　“我看这园子，很是别致，有很多曲折隐幽之处。想四下游赏一翻。”

　　“我陪你！”

　　“不敢劳动钟公子。”

　　“少来这一套！”钟纭又回头招呼钟绣：“下来，一起逛逛去，”

　　钟锈倒也没异议，反正都是玩，对她来说全一样。

　　钟纭一个眼色，那些仆佣全都知趣，没一个跟上来。

　　“这园子里，空院子还很多。”小文说。

　　“也不多了，只多两个了。”钟纭的笑容又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