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宋*贤

41、没有叶一杰的日子

　　“李梓乐，我昨晚下载了最新的电影，我们今天一起看吧。”女生拿着laptop兴高采烈地冲进病房，却发现满房子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医务人员，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李妈妈的抽泣声与监护仪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病床上的人被白布从头到脚地盖着，看不到脸，只露出一只手，上面还残留着针孔，肤色青紫。
　　“怎么会这样？！”女生倚在墙边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慢慢滑下，瞳孔也失去了焦距，呆板地问着。
　　“半夜的时候，血管瘤突然破裂，脑出血，因为出血位置邻近呼吸中枢，受到了压迫，所以。。。。。。”
　　医生最后的那些话女生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不可能的，两天前还在自己耳边说‘我爱你’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离开了，他说过会娶她的，没有了他的将来，她根本想象不到该怎么过。
　　心，空了！
　　女生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缓缓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芯薇，芯薇。”身后隐约传来了李妈妈的叫唤声，似真似假的，女生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可怕的梦境，如果是梦的话，拜托请赶快醒过来！
　　病房、电梯、大堂、街道，女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了李梓乐的城市，哪里都不是她的目的地。
　　眼泪早就溢满了她的眼眶，街道两旁的景象都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波动着，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她的梦境，伴着剧烈的疼痛。。。。。。。

　　“啊！”我猛然从梦里紮醒，这已经是我这一个多月来第四次梦到了那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去。
　　每次醒来，我的心都像是被针扎了数百次一样，千残百孔，残缺不全。
　　迷糊中从床爬起来，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间，不想再睡了，害怕再梦到了这些片段。
　　毫无意识地走到了饭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暖开水，坐在那里看着房子内的一切。
　　从珠海回来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有点变得模糊了，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唯一让我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有挂在胸口的那颗纽扣，李梓乐校服上第二颗纽扣，很感激，天下无敌的贺中石教练并没有把它扔掉，只是收在一个我平常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估计也是因为贺家的痴情基因作祟吧。

　　回想这一个多月，日子就像往常一样过着，每天24小时，每小时60分钟，不多也不少，上课、下课、逃课、回家，我的生活依旧，不同的是，我的生活了不再存在叶一杰。
　　为了不想再见到他，我绝对的远离了第3饭堂，下课绝对不会走出课室外，非不得已，绝对不会去上课，谢绝收看任何手机信息与接听家人与几个死党以外的手机来电，甚至当众宣告了我不再喜欢叶一杰，换目标了，大家也很识趣的不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幸好的是，叶一杰并不像王楚豪那种缠人的性格，在我拒绝在他生活里出现的同时，他也没有再纠缠过我。
　　我依旧戴着耳塞听着那首已经十几年的《地下铁》每周坐地铁回家，依旧会在周日买戏票去看王晶的电影，虽然已经笑不出来，依旧每周去漫画店报到，虽然偶尔会在那里回想起叶一杰曾经与我背靠背地看着《交响乐情人梦》，
　　这样的日子比往常的过得更加快，就像《地下铁》的歌词一样，黑夜了白昼，春夏又秋冬，一天复一天一周又一周地经过，虽然没有喜悦，但是也没有伤心。

　　“睡不着的话去喝杯牛奶，这样子会好睡一点。”突然身后传来了老爸的声音。
　　我微微转过头，望向正走过来的老爸，这才发现，原来老爸这几年老了很多，连白头发都出来了，甚至健忘到连我对牛奶过敏都忘掉。
　　“刚才做了噩梦，所以出来转一转。”我避重就轻地说着。
　　“嗯。”老爸微微应着，径自走到冰箱前，拿出那瓶牛奶。
　　从珠海回来以后，失去笑容的不单单是我一个，其实还有老爸，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找各样的借口打电话给我，想要确定我是否安好，今晚，估计他也是辗转反侧的。
　　“爸爸，我没有自杀。”第一次，我鼓起勇气提起那段过去，“那一天。。。。。。我只是因为太惊讶，整个人呆了，没有注意到那辆车，我没有要自杀。”

　　老爸整个身体一震，然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最后微微点头，“我们贺家三代都是习武的，骨子里都有武术精神，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我微微点头附和着，虽然我没有杀死我的身体，但是，我的心，好像真的失去了生命力了。
　　“芯薇，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出事故的地点幸好是医院附近，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生说，如果再拖个10分钟，你可能就会失血过多而休克了。”老爸又再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把奶送到自己嘴边，狠狠地灌下一口。
　　“对不起，爸爸。”我心虚地低头道歉着。

　　“其实那种感觉我也懂，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的心都死了，只是，我还有你，我必须为了你而活着，好好照顾你，你妈妈用自己的生命去生下你，她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看见我为了她每天借酒消愁，而是想要看到我跟你两个人都是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生活着。”老爸深情地望向妈妈的灵位说着。
　　“我想，其实小乐也是一样，如果他现在还在天堂看着的话，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每天这样子浑浑噩噩的过着，他希望你能像以前那么开心，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所以，当你在车祸后失忆的时候，我真的在想，这可能是小乐在天之灵保佑，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才会连夜带着你搬家的，让你远离那里，一辈子都不要想起过去。”
　　可是，我还是想起来了，我的心也不愿意忘记，即使最后是那么的痛，但是，没有了李梓乐的过去，等于是一片空白。

　　“芯薇，我不能作为一个好榜样给你以身作则，因为，除了你妈妈，我无法爱上其它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找回你的人生与爱情，人不可能一辈子依靠回忆过日子，我因为有你，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所以不感到寂寞与孤单，但是，你不可能一直这样子，那天那个男生，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虽然看起来身体是单薄了一点，弱了一点，但是忠武说的对，保护一个人不是靠武力的，是靠那份心，我想，他对你是有心的。”
　　是有心，不错，但是，那是李梓乐的心，他想要报恩，完成李梓乐未能完成的事情，那不是爱情，那是感激与责任，而我，也没有办法背叛李梓乐去爱另外一个男生，贺家都有痴情的基因，爱一个人都会爱到底。
　　“爸，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了。”我敷衍地应着。
　　老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胸口挂着的那颗纽扣一眼，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将牛奶放回冰箱了，然后离开，剩下我一个人继续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