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心》宋*贤

36、我的心，一直都在这里

　　“贺芯薇！”男生喊着正要拼命往前走的女生，然后有点恼怒地问着，“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张恋蓉吗？！”
　　女生定住身子，微微回头望向后面的男生，男生加快脚步走向前，来到女生身边，拽拽地说着，“因为她不会打功夫，因为她不是暴力狂，因为她不是路痴。贺芯薇，我李梓乐就只喜欢会耍那些中看不中用功夫的、会闹脾气就打我的、会整天在商场里面走失的笨女人，你听懂了吗？！”
　　女生脸上的怒气稍稍褪去，但仍是沉着脸问着，“她眼睛很大很圆哦。”
　　“太大了，像贞子，晚上看到会吓一跳。”男生拽拽地回答着。
　　女生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但马上就压下，继续板着脸问，“她皮肤又白又嫩哦。”
　　“太白了，像是白化病一样，不健康，不喜欢。”男生不屑地回答着。
　　女生的脸上终于露出难掩的笑意，男生直接拖起女生的手说，“走吧，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你家武馆附近的豆腐花吧。”
　　跟在身后的女生脸上露出一丝幸福又骄傲的笑意，凝视着男生的背影，嘴唇微微张开，用唇语说着，‘你喜欢我。’
　　。。。。。。
　　曾经遗忘的记忆，在我凝视着这条熟悉的校前小路时瞬间涌入，而且非常清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甜蜜的幸福感伴着隐隐的心酸萦绕心头，李梓乐，他是我曾经爱过的男生，从幼儿园中班开始。
　　但是，为何我跟李梓乐之间的事情，叶一杰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究竟是谁？！
　　‘眼睛太大，像贞子’这样的话，叶一杰也曾经跟我说过，而且在类似的情况下。我忍不住望向身旁的他，只见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条小路，像是也在回忆着一些事情。

　　“还记得这里吗？”像是感觉到我的凝视一样，叶一杰突然开口问着。
　　我微微点头，当然认得，这条路直通的是我曾经念过的中学，虽然，我车祸后还没机会回来过，但是毕竟在这里念了差不多4年，印象还是很深刻。
　　叶一杰微微转头望向我，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然后低声自言自语着，“看起来，忘记的就只有他。”
　　我知道他所说的他是指谁，连我自己都开始疑惑，为何我只是单单忘记了李梓乐，而其它的都还记得。
　　“走吧。”叶一杰望向前方示意着，我沉默地跟随着。

　　学校的大门渐渐进入视线，似曾相识的画面再一次涌进。。。。。。

　　‘贺芯薇，你站住。’男生皱着眉喊着。
　　原本在人群里一路低头前行的女生终于停下了脚步，男生走到她身边，然后伸出握着拳头的手。
　　女生望望那拳头，有点不解地望望男生，脸上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悦。
　　男生轻笑一下，然后缓缓张开自己的手，手心里的那颗白色纽扣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
　　女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讶与喜悦，但还是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问着，‘你不是已经给了何家怡了吗？！’
　　‘原本是的，但是刚刚有某人告诉我什么胸前第二颗纽扣是代表那个人的心，然后还因为这样而一脸怨气地拍毕业照，好像很想要这颗纽扣一样，我看不下去就只好问何家怡，能不能还给我，我再送其他东西给她当毕业礼物好了。’男生强忍着笑意，皱皱眉说着。
　　‘我才没有想要呢！你那颗纽扣送给谁，关我什么事？’女生马上反驳着，但是脸上已经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胸前第二颗纽扣的意义而已，没文化真可怕。’
　　男生轻笑一下，索性用另外一只手抓起女生的手，然后将纽扣放进她手里，然后强迫她的手握紧。
　　女生凝视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微笑一下，刚才脸上的乌云一扫而空。
　　男生放开女生的手，拽拽地说，‘走吧，贺伯伯说要给我们拍照，这一次别再黑脸了。’
　　女生小心翼翼地将纽扣放进自己校服的口袋里，然后跟在男生身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
　　。。。。。。

　　“纽扣！”我忍不住低呼一下，伸开自己的手，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脑袋里还残留着那纽扣冰冰凉凉的感觉。
　　“初中毕业的时候，何家怡问他要了胸前的第二颗纽扣，当时他不知道那纽扣所代表的意义，所以就给了，后来你发现了，又生气又失望，还黑着脸拍毕业照，他马上就跑去问何家怡要回那颗纽扣来将它送给你。”叶一杰凝视着学校大门前的空地，淡淡地说着，感觉像是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
　　心，莫名其妙地狠狠颤动一下，伴着一丝隐隐作痛，甜蜜伴着哀伤，那是什么感觉，我无法理清，抬头望向校门周围，李梓乐的身影像是无处不在似的，无数次，他曾经跟我在这里走过，他拽拽的脸孔、他明朗的笑容、他奔跑的身影一一浮现。
　　李梓乐，我跟他到底最后怎么了？！
　　想要努力回想，但是头却在此时开始胀痛，阻止我的记忆继续运作。

　　“没事吧？”叶一杰敏感地发现我微微皱眉的表情，有点担忧的望着我问。
　　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困难，我只能微微摇头当是回答，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不自觉地用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越接近这校门，心跳越发剧烈，像是警钟一样敲着，提醒着我‘危险’，这校门就像是潘朵拉盒子的盖，一旦打开，那些被我遗忘的过去就会涌现。
　　我微微合上眼，再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回记忆，即使是头痛都不能再阻止了，没什么比找回属于我跟李梓乐的记忆更加重要了！
　　没什么比李梓乐更加重要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我睁开自己的眼睛，然后自己首先朝着大门走去。
　　进入学校大门后，我们穿过学校纪念雕像、大黑板、初中部教学楼和足球场，而我的脑袋就像是映画机一样，一幕一幕的画面瞬间涌现。

　　‘李梓乐，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不好，我想要去看《underworld》。’
　　‘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啊。。。。。。。这个。。。。。。看完再做嘛，走啦。’
　　。。。。。。
　　‘你又考第一名哦，我才考二十名，回去老爸肯定又念我啦。’
　　‘谁叫你考试前一晚还看漫画，活该。’
　　‘诶，你给点同情心好不好。’
　　‘反正贺伯伯就随便念几句而已，他还是会给钱你去租漫画，没什么好同情的。’
　　‘李梓乐，你很不够意思耶，一句安慰都没有。’
　　‘好了啦，去吃刨冰，我付钱，可以了吧。’
　　‘那还差不多，快点走吧，不然我最爱的蓝莓味道就会卖光了。’
　　。。。。。。
　　‘贺芯薇，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啊？’
　　‘李梓乐，你是不是读书读到脑袋都坏掉了。’
　　‘李梓乐，你别跑。。。。。。。李梓乐。。。。。。李梓乐！’
　　。。。。。。

　　一阵阵的剧痛再度侵蚀我的脑袋。
　　“啊！”我不禁低呼一下，捂住自己的脑袋。
　　“你。。。。。。想起了过去？”前头的叶一杰听到我的叫声音，停了下来，转过头，凝视着我，关心地问着。
　　我回望着他，微微点头。
　　那些片段拦也拦不住地涌进我的脑海里，我与李梓乐的青葱岁月就在这里渡过。
　　但是，越是回想，头就越痛，连胸口都开始觉得窒息般闷痛。
　　“要。。。。。。休息一下吗？”他有点不安地问着。
　　我微微摇头，我的脑袋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已经四年了，我不想再休息了，我只想快点找回有李梓乐存在的过去。

　　他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但是，望着我的双眼里还是带着忧心。
　　足球场之后就是篮球场，几个放假中的初中生正在篮球场上玩耍着，运球、封挡、拦截、投射。
　　望着这个非常熟悉的篮球场，听着几个初中生打篮球时发生的篮球着地声音，像是催眠一下，零碎又模糊的画面再度拥入。

　　‘贺芯薇。。。。。。贺芯薇。。。。。。’
　　‘李梓乐，你叫我干嘛？’
　　‘我保证，以后除了你买的水以外，谁的水都不喝，就算渴死也不喝，可以了吗？！’
　　‘不能反悔哦，李梓乐。’
　　。。。。。。
　　是这里，我梦里面出现的场景就发生在这里！
　　我看着场边那些阶梯般的位置，我与李梓乐的身影仿佛还留在那里。
　　心，闷到几乎难以负荷，李梓乐，你到底在哪里？！
　　这四年你为何都不见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吗？！
　　头，痛到几乎要裂开的地步。

　　“李梓乐！李梓乐！李梓乐！”我忍不住放声大喊着，不顾那些初中生的惊讶。
　　“李梓乐，你出来啊！你给我出来！”
　　“我不要再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了，求求你，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就出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长大以后会娶我，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吗？”
　　“出来啊！出来啊！”
　　汹涌的眼泪，完全不受地流下，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胸口梗着了，完全无法呼吸。

　　眼泪开始迷糊了视线，朦胧中，我看到了那些初中生开始离开，我自己缓缓跪下，捂住胸口蜷缩靠在地上，叶一杰的脚步快速靠近。
　　“李梓乐。。。。。。李梓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靠着仅余的力气，我低声呼喊着，“求求你，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出来，好吗？我记得你了啦，我都想起来了，求求你，出来！”
　　迷糊中，我看到了叶一杰的鞋子就在我的眼前，然后，我感到了一股暖意，他把我整个人拥进了怀了。
　　‘咚咚。。。。。。咚咚！’我听到了他如雷般的心跳声，原来激动的人，不止我一个。

　　“他的心，一直都在。。。。。。这里。”头顶上传来了叶一杰梗咽的声音。
　　痛！心脏好像一瞬间被千支针同时刺入，脑袋像是裂开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叶一杰的心跳声伴着我脑袋血管搏动声，同时在我脑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