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成孩子王》奈娓娓

36、两厢逃避

　　黎漫的镜头下出现一张笑脸，温润而亲和，一如她第一次见到的他。黎漫觉得心跳有一瞬的停滞，握着相机的手有一丝抖动。缓缓直起身，放下相机，感觉到浓烈的阳光刺痛眼睛，晃的她睁不开，可又偏想要努力看清对面的人，好似一时盯不牢靠便会溜走一般。炙热的阳光蒸发掉了周遭的喧嚣，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安静吧黎漫，听听你的心，它到底想要说什么？

　　黎漫缓缓合上眼睛，影像如雪片一般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涌进脑海。第一次到“高非”工作，第一次加班到凌晨，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小餐厅，第一次出门考察，第一次谈客户，第一次酒桌上喝酒......每一个第一次都有同一个身影。

　　第一天到“高非”工作，黎漫把所有总监都假想成老虎，自己则对他们敬畏而恭顺。半年之后，黎漫依旧对所有总监敬畏，对凌贺丞却敢开不大不小的玩笑。以至于现在的黎漫对凌贺丞说话从无顾忌。

　　第一次加班到凌晨，黎漫把桌面摊满了零食，最后竟然一口都没吃，只是狂喝咖啡。凌贺丞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咖啡杯拿走，换上了一杯清茶。以至于现在的黎漫从不喝咖啡，每天桌上都有一个透明直身玻璃杯悬浮淡淡绿茶。

　　第一次凌贺丞给了黎漫一套面积不足五百平的餐厅，让黎漫独立布置平面，提出方案。黎漫连续在公司加班一个星期查资料看图纸。而每天晚上黎漫都能看到凌贺丞的办公室里灯光大亮，直到自己下班走出大楼，抬头望向他的办公司，灯光却准时熄灭。以至于黎漫现在也会陪着每一个要加班的员工，直至他们都下班回家。

　　第一次出门，黎漫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加上要为公司前辈拿东西，所以出行的第一天黎漫是在慌乱中度过。而考察回来的时候黎漫手里只剩下一个小包。前辈们都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而黎漫的行李拖在了凌贺丞手中。以至于后来凌贺丞绅士的为黎漫提行李，在黎漫看来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黎漫也会以为不好意思而一次次精简行李的分量。这也成了后来出行时的换洗衣物甚至没有史越的多的原因。

　　第一次谈客户，黎漫是和凌贺丞一起去的。当然也是凌贺丞第一次领教“不胜酒力”这四个字在黎漫身上体现的是多么淋漓尽致。仅仅一杯酒，便让这个来自北方的女孩连眼珠子都变得通红。自此黎漫便被程允川在酒桌上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后来黎漫说到自己在谈生意的酒桌上可以滴酒不沾，却被人当成了笑话。

　　......

　　黎漫闭着眼睛，睫毛却抖动的厉害。她不明白这些小事怎么会在多年以后依然清晰的印在她脑袋里，而且有如约定好的一般，齐齐向她袭来。脚下略有点不稳，黎漫晃动着退后一小步，却明显感觉到有另一只手托在了自己的手肘上。

　　黎漫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再次袭来，骤然放大的凌贺丞的脸让黎漫瞬间清醒。

　　“站着睡着了？”凌贺丞玩笑一句。

　　“不会中暑吧我？”黎漫顺接一句没正经的话，两人都噗的笑出声来。凌贺丞扶着黎漫往旁边的草地上走过去，黎漫没有羞涩的挣脱，只是低着头。

　　或许要感谢凌贺丞，黎漫默默想着。体贴如他，没有追问刚才出神是什么原因，可是聪明如他，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出神是什么原因？

　　黎漫脚步一顿，突然抬头看向凌贺丞，他扶她的姿势没变，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黎漫对上这双澄澈的眼睛，脑袋有一瞬的空白，努力镇定了一下开口道：“我们，我们回去吧。”

　　“？”

　　“我，我突然有灵感了，想马上开始动笔。”

　　“回。”

　　****

　　回到酒店，黎漫以画图为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打扰。之后便在床上裹着被翻滚，直到“嘭”的一声从床上摔落到地上，才冷静下来。黎漫把薄被随意团成一团放在脑后，自己就势躺在地上，直愣愣望着天花。其中凌贺丞两次来敲门都被黎漫打发走了。

　　“呐，黎漫你承认吧，如果你不是心里藏着我，就是心里藏着别人！”

　　“想来我们两个从一起来公司实习到几乎同时坐上今天这位子，也有六年了！做这一行的很少人会在一家公司呆这么久，你是例外，我也是！你因为什么而坚持......我知道。”

　　曲臻和史越的话交相出现在黎漫的脑海里。黎漫猛的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一会伏在桌子上，一会趴在脚凳上，像一只躁动的跳蚤。不知多久，她又直直倒在床上，大喇喇成一个大字形状，不一会竟然趴着睡了过去。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响起。

　　黎漫晃动着脑袋醒来，抬起头望向门口处，好像听到敲门声。

　　当...当...当，果然敲门声再次响起。“吃晚饭了。”门外有人召唤黎漫。

　　“不吃！”黎漫拿起枕头蒙到脸上，烦躁的闷喊出一声。“史越？”黎漫觉得门外来人好像不是凌贺丞的声音，扯开枕头试探着问道。

　　“嗯。”史越在门口低低回答一声，刚想要转身离开，却发现门被打开，自己一个反应不及，竟是生生被拽了进去。

　　史越一个踉跄跌进黎漫的房间，进来才发现屋子里乱作一团。被子散乱地躺在地上，书桌上杂乱不堪，脚凳东倒西歪。史越指指这些杂物摇着脑袋道：“你一下午逮老鼠来着？”

　　“史越我有话问你！”黎漫神情严肃。

　　“？”突然的严肃让史越有点诧异。

　　“你以前说我在一个公司呆6年是另有原因，你说，是什么原因？”黎漫直直盯着史越，看的史越有点胆寒，逃避似的转头看一眼别处，再看回来时黎漫依然一副“不说就吃了你”的眼神。

　　“你自己说什么原因？”史越无奈一笑，反问到黎漫。

　　“就，就是，就是一间公司做久了不愿换。”面对史越的问题，黎漫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是不愿换，想想为什么不愿换吧。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你割舍不下的，即使他不再了，却依然愿意在留有他痕迹的地方等待！”

　　“......”

　　黎漫无言的看着史越，眼里透着些许复杂的神情。史越也不做声，有些事情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明白，而旁人能做的只是提供一个安静的供他们思考的空间。

　　“......史大仙，你的文艺腔让我的胃非常不适！”黎漫双手一摊，竟是一脸真诚无比的讽刺。

　　“吃饭！”史越愤愤一句，转身就走。

　　......

　　****

　　从伦敦回到N市，黎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加班。不过在加班之前黎漫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虽然是比当时承诺老医生的时间晚了好几个星期。

　　剩下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黎漫与程允川再一次约定暂不见面，程允川只玩笑了一句“自从酒店分开后就基本没见过几次”便应允了黎漫的要求。而再一次昏天黑地的加班人群中，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凌贺丞终于对得起他这个“顾问”的头衔，时常会出现在“高非”的会议室里与众人一起修改图纸。

　　再一次守得云开，万事俱备的时候是在6月份的最后一天。

　　这期间黎妈来过3次电话，内容都是在提醒黎漫订好回来的机票同时毫无疑问的转到了她的终身大事上。而6月中旬的一天黎渊也给她来过一个电话，告诉黎漫他今天拿毕业证书，同时也拿了结婚证书。黎漫在狠狠鄙视了黎渊一顿顺便酸他一句是不是“奉子完婚”之后，被黎渊毫不留情的酸回去，只好暴跳着挂了电话。

　　再一次来到“程氏”这个熟悉的地方，黎漫其实有些忐忑，虽然这一次抱有极大把握，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黎漫对着投影屏幕详尽细致的讲解着方案，对于上一次程允川提出的酒店大堂，娱乐公共空间，酒吧等区域都做出了大量调整。甚至在相对满意的客房及餐饮部分，为了与最新方案相融合，黎漫也做了相应微调。

　　再一次的方案得到了极大的成功，除了极个别的包厢还需要微调以外，其他公共区域均得到了“程氏”众人及程允川的一致认同。

　　程允川带头拍了几下巴掌，表示对此次方案成功的认可，并适时起身开腔道：“下周‘程氏’将举办30周年的庆典舞会，希望郝总及贵公司的诸位总监能一同光临。届时将一并庆贺‘紫荆汇’方案既定，效果图也会在庆典上展示。”

　　郝大同兴奋的握着程允川的手不停的点头。想来在这个重大日子里展示“高非出品”这样的字样，就如同学校里每周升旗仪式下被校长点名表扬一般。唯一的区别在于后者有荣誉，前者有利益！郝大同觉得自己好像减肥成功一般，轻的都能飘起来！

　　众人都很高兴，除了黎漫。自从在听到“下周举办庆典舞会”这话之后，黎漫的眉头便微纠结着，回家的机票是早已经订好的，却不知道要怎么跟程允川开口。